嗷!高大少年惨叫一声,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老大!两个跟班一齐扑向高大少年倒地的地方。
    我、我要死了呜,我不想死!高大少年吓得哭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肚子,那里被划开了一条口子,鲜血正从那里渗出来,一股尿骚味顿时弥漫开来,这少年脸色铁青,看起来已经快要吓晕了。
    老、老大,坚持住,我马上帮你叫救护车
    孟斌却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别告诉别人,不然他冷冷一笑,三个少年同时打了个哆嗦,谁也不敢吭声了。
    孟斌又伸出手。
    三名少年畏惧地望着他,似乎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钱!孟斌一脚踢在一个跟班的脚踝上,那小子嗷的叫了一声,想到什么,赶紧捂住了嘴。孟斌说:身上有的全拿出来!
    搜刮完了打劫者身上的钱,孟斌数了数,嘴角一歪,挤出个笑,随后拎起书包,将刀塞进包里,大摇大摆地走了。
    岳沼坐在电脑前,随意浏览着网页。
    虽然被覃小雨缠得没办法,最后不得不跟着小姑娘来了常乐市,但岳沼真没想过去杀什么人。他是个社会loser,可不是疯子,真要是艺高人胆大,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可惜覃小雨不认同。那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死活认准了他就是个大隐隐于市的杀手。
    小说电视剧看多了吧!岳沼想。可是拿了人家的钱总不能啥事也不做,岳沼只好白天借口打听消息溜出来晃荡,没想到在小区附近的老巷子里找到这么一家网咖,环境清幽,几十块钱就能窝上一天,自然乐得在这里泡着。
    岳沼查过覃小雨的背景,知道她想给自己母亲报仇,但是孟斌转学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光要找到这个人也得花一番功夫。岳沼就想着,覃小雨就是一时半会儿悲愤过度,钻了牛角尖,大概过个半年一年的,总能冷静下来。他就当自己是个受薪保保父,大不了陪小姑娘一段时间,等到她平静下来了,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岳沼这么想着,喝了口网咖的特调奶茶,不自觉地打开了某个小视频。现在网络上什么都有,视频中的主播是个手工达人,正在教网友怎么手工制作具有杀伤力的土箭头。
    岳沼觉得,就算敷衍也得有点职业道德,到时候覃小雨万一问起来,他也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没白拿钱,只不过装备不好搞,正在做准备,接着往下拖就是。
    楚灵崖倒了垃圾走过来,见谢如渐一边理账单一边看店里唯一一个客人,心里不由得有些酸。谢如渐这不是第一次看了,自从那客人进来以后,楚灵崖看到的就有三次,还没算上他没看到的。
    楚灵崖忍不住也看了岳沼一眼。
    挺普通的一个男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再想想自己的西装革履楚灵崖突然间就有了点危机感,难道谢如渐喜欢这种不羁的类型?
    如渐哥,楚灵崖凑上去轻声唤,你在看什么啊?
    谢如渐回过神,一看到楚灵崖就反射性头疼。
    没看什么。
    你看他三回了,这客人有什么特别的吗?楚灵崖还是憋不住,低声询问。
    谢如渐:
    谢如渐:你垃圾倒完了?倒完了你可以走了。
    不是吧,如渐哥,楚灵崖趴在柜台上可怜巴巴,我刚刚还给客人做了饮料呢,我一走,万一有新的客人点单,你怎么办啊?
    谢如渐说:那就给他们冲袋泡饮料。
    我们好不容易才打出去一点名声,上次那几个客人还问我明天上午有没有位置呢,就那几个附近学校的女老师,点名要喝我的特调奶茶。如渐哥,咱们做生意总得讲信誉吧,让客人白跑一趟的话,以后她们都不会来了。
    谢如渐深深吸了口气:那你就做完明天再走。
    这样吧,如渐哥,你招人还是正常招,这段人手不够的期间我先顶着呗。楚灵崖说得特别通情达理,咱们的网咖装修计划已经在进行了,我那些朋友都开始动啦,订的东西也在陆续过来,到时候布置很麻烦的,你那么忙,我好歹帮你把这件事做完。等到时候装修完了,你也招到了新的网管,那时我再走好不好?楚灵崖说得自己简直可怜极了,活像被卖了还要替人贩子数钱的模范肉票。
    谢如渐:人都说到这份上了,谢如渐还能说什么呢?他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那如渐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看那个客人吗?楚灵崖问。
    这小子!谢如渐额头的青筋都快蹦出来了,怎么兜了个圈,问题又绕回去了。
    楚灵崖就这么诚恳地望着谢如渐,双眼充满了求知的光芒。
    谢如渐终于无奈道:我能看到人身上的死气,那个人,快死了。
    楚灵崖恍然大悟,看向岳沼的目光顿时和善多了。
    谢如渐没有说的是,岳沼的确快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命数里还有一线奇妙的生机。
    孟斌一打开沾满油腻的房门,便闻到了一股呛鼻的酒精味。
    他嫌恶地看了眼客厅内,果然看到自己的父亲大白天的在家喝得烂醉。
    孟斌的父亲是个长途货车司机,母亲则是个普通农家妇女,在他不到四岁的时候,他娘因为常年被老公打怕了,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扔下孩子带着细软,跑了个无影无踪,从那以后,孟斌便代替他母亲成为了他父亲的出气筒。
    福来村人人都知道,孟老三平生三大爱好,喝酒、嫖丨娼、打小孩,可那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所以村人们大多睁只眼闭只眼,只在孟斌看起来快被打死的时候才去拦一把。孟斌小时候几乎天天挨揍,回回孟老三喝醉酒都是往死里打他,没钱心里烦打孟斌,有了钱出门玩女人,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也从不考虑给孟斌留口饭。孟斌小小年纪,几度生死,致死的可能原因太多了,比如被打死,比如饿死,比如被他喝醉的老头强行灌酒,险些酒精中毒而死。
    小时候的孟斌太柔弱,一挨打就哭,一哭就被打得更重,孟老三似乎从哭泣的幼子那里找回了过去打老婆的美好回忆,后来孟斌学乖了,每次挨打只是护住要害,死死咬着牙,忍受这番酷刑,孟老三打得没趣了,就会踢他几脚,骂他哑巴锯了嘴的葫芦,然后离家寻欢作乐。再后来,孟斌长到十几岁,孟老三常年酒色加身,熬夜开车,身体大不如前,他喝醉酒还是会打孟斌,但孟斌已经无所谓了,他能躲得开,孟老三的拳头也不再像童年时候看起来那么避无可避。
    臭小子,看我打不死你!拉着窗帘的租屋内一片昏暗,孟老三把脑袋搁在桌上嘀嘀咕咕,手里还握着个空酒瓶。
    孟斌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拔出了书包里的军刀。他将锋利的刀刃对准孟老三的脖子,刀身立起插在他的脑袋旁边,静静地等待着。只要孟老三在睡梦里稀里糊涂地乱动,他就会稀里糊涂地被划开颈动脉,然后或许,因为大出血稀里糊涂地死掉。
    天色越来越黑,拉着窗帘的狭窄租屋内黑得如同子夜时分。孟斌收敛了呼吸,静静地等了一阵,然而孟老三似乎终于睡熟了,又或是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福运,他一动也不动。
    刀锋距离这个酒醉男人的颈动脉只有不到一公分,但始终是不到一公分。
    挂钟敲响,七点钟了,孟老三在梦里嘀咕了句再来,反而把脑袋转到另一边去了。
    今天也没有成功。
    孟斌轻轻呼出一口气,将军刀拔了起来,塞回了自己的书包。
    狗东西!孟斌在心里骂了一声,钻回房间,关上门,落锁。
    这是一间十分简陋的租屋,因为在家乡犯了事儿,孟老三不得不带着不孝子举家迁移,找了个便宜的一室户先租着。孟斌的房间,其实不如说是储物间,只摆得下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他扭亮台灯,拿出刚刚在小超市买的泡面火腿肠,数了数从混混们手里搞到的钱。
    不多,一共也就三百二十块,但是够孟斌用一阵子的了。
    孟斌将一部分钱塞回了自己的书包里,另一部分用一个塑料袋包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床拉开,用透明胶将这个塑料包黏在了床板背面,再把床又轻轻地推回去。
    换了城市,工作也丢了,孟老三最近没有收入,孟斌不希望自己弄来的钱变成了孟老三醉生梦死的资本。
    做完这一切,孟斌才打开泡面,准备用晚餐。
    等待面熟的期间,孟斌想到了什么,摸出了一部老破的手机。
    现在已经很少能看到有人用这种非智能的手机了,手机的壳子已经退色,按键多有磨损,上头却悬挂着一个与孟斌有点格格不入的卡通玩偶。那是一个长手长脚带花翎的马脸猴子,出自一部叫做《大圣归来》的动画电影。
    孟斌伸手戳了戳猴子的脸,难得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跟着他打开手机,调出自己小心储存的相册,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相册里,赫然全都是覃小雨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覃小雨上体操课压腿的照片,相片里的小姑娘穿着黑色的体操衣,姿态优雅,笑容无比灿烂。
    第23章 复仇者10
    同学,不好意思,能问你们个事吗?
    几个下了课,正把脑袋凑在一起刷明星视频的小女孩抬起头,看到了覃小雨。
    你是
    哦,是教导处张老师喊我来的,咱们年级不是有个叫孟斌的转学生吗,他有个手续还没办妥,想喊他过去一下。覃小雨乖巧地说道,我好像一不小心把他在几班给忘了,不知道你们知道吗?
    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说:我们是三班的,我们班没有转学生呀。
    这样啊,覃小雨做懊恼状,我真是服了自己了,连这都能忘,谢谢你们,我再去问问其他班吧。
    哎,你等等。另一个女孩子喊住她,咱们年级一共五个班,一班两班我都熟,没转学生,你问问剩下两个,哦对,你自己班你总该知道,那就只剩一个班了。
    覃小雨笑了起来:太好了,谢谢你同学!
    不客气啦!几个小姑娘挥挥手,重又头碰着头,投入地看起视频来。
    覃小雨转身,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这几个学生不是她第一批问的人,交叉对比下来,向阳学校的确有一个转学生,在四班。
    覃小雨并没有直接去问人,而是找了张绿化背后的长椅躲了起来,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上课铃响,看学生们飞入鸟笼,下课铃响,学生们又都飞出来。覃小雨从以前开始就是个耐心很好的小女孩儿,现在无牵无挂,时间对她来说更加不过是数字。
    叮铃铃铃长长的放学铃声响起,宁静的校园一下子骚动起来,很快学生们便背着书包,陆陆续续从各自的教室里出来,犹如倦鸟归巢,飞向自己温馨的家。
    覃小雨站起身,隔着树丛一瞬不瞬地盯着初一四班的门口。
    一个长发的女孩子,耳朵里插着耳机,哼着歌;又一个女孩子,拿着手机说说笑笑;一个男孩子,人挺高,不是孟斌;三四个男孩子勾肩搭背地出来,手里拎着个足球覃小雨沉默地看着、分辨着、数着,足足过了将近二十分钟,那教室里不再有人走出来。
    有初中部,不代表有转学生;有转学生,不代表就是孟斌;覃小雨知道幸运不会来得这么早、这么巧,虽然有点失望,但她也能够接受。
    覃小雨又等了十分钟,见教室里确实已经没人出来了,这才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覃小雨的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了什么,她飞快地转回头去,一个熟悉到在她梦里出现了一千次一万次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那是永远伴随着午夜惊醒的噩梦和无数次的痛哭记忆出现的身影,那是孟斌!
    覃小雨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清脆的声音吸引了孟斌的注意力,这男孩子惊觉地抬起头望了过来,然而他只看到了一片空气和微微摇晃的树丛,覃小雨早已蹲到了树丛背后。
    狐疑地打量了那里一阵,孟斌拎着书包飞快地走了。
    覃小雨过了很久才缓缓站起身来,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但她的眼神却明亮又执着。
    你看,连老天都帮我,孟斌,我找到你了!
    岳沼?是岳沼吧,哎呀还真的是你啊!
    听到第一声喊的时候,岳沼就暗道不妙,他抓紧脚步,装作没听到,想要混入人群走开,然而对方的速度非常快,三两步就抄到他跟前,把他拦了下来。
    岳沼,怎么,不认识哥几个了?
    岳沼抬起头来,装出从茫然到惊喜的模样:强子,是你啊!
    另一个人从岳沼身后走上来,端着与十多年前一模一样的笑容:好久不见啊,小岳。
    岳沼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无数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走马灯一样闪回,耳朵嗡嗡作响,像是有许多人在他的耳畔直着嗓子拼命吵架。他听到箭矢离弦的嗖的声音,听到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听到撞击声、人的惨叫声、大火燃烧的声音、警报声,然后是死寂
    岳沼回过神来,客客气气道:龙哥,好久不见。
    龙海明上下打量了岳沼一眼:怎么混成这副德行?
    岳沼毕恭毕敬地说:我学历低,没什么大本事,那次之后就到处打点零工混口饭吃,哪能跟龙哥您这样的大人物比。
    龙海明确实是比十多年前混得更好了,西装革履,皮鞋锃亮,鼻梁上架副银丝边眼镜,看起来人模人样,就连强子身上的穿戴都比岳沼好了几个档次。
    龙海明说:上次你跑得不声不响,怎么现在舍得回来了?
    岳沼眼皮一跳,做小伏低道:我是回、回来办点儿事,就走的。
    怎么,见到兄弟们几个就急着要走,你欠的债不打算还啦?
    岳沼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要来的终究还是会来。他离开常乐市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回来过,是不想回也是不敢回。十多年来,从战战兢兢,半夜做梦都会吓醒,到浑浑噩噩,在街头游荡,有短工就打,没工作就在网吧里泡着,再到终于在十年后能够心里微微松口气,觉得一切可能都过去了。过去了,都什么年代的事了,谁还会记得当年一个傻不愣登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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