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太子刚走,前面已经走下高阶的长宁郡王突然掉头,也往内宫去了。
    太后这段时日,真被气疯了。她一怒之下,掀了盘子,殿内一片叮叮咚咚的声音,宫女恰好请了御医过来。
    御医听声音不好,大步进殿,只见太后面色潮红,气势汹汹的站着,宫女们跪了一地。
    他慌慌张张的:太后娘娘,容臣给您把把脉
    还没说完,就听一声压抑的哭喊:县主,您醒醒呀!
    御医帽子一抖,再定眼一瞧,地上一位娇人儿,躺在侍女怀中,可不正是万年县主?
    御医正为难,太子、长宁郡王也到了。
    太子道:出了什么事?谁惹的皇祖母动气?御医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小姨瞧瞧。
    御医急忙过去把脉,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瞧这脉象,倒是比以前强壮了许多,可怎么脸色这样差?
    太子几句言语,哄了太后回寝殿去。
    长宁郡王沉着脸审问宫女,又催问御医:万年县主如何?
    御医越急越乱,问:县主今日吃了什么?
    秦鸾:太后娘娘赏赐的糕点。
    御医一头冷汗:还吃了什么?
    秦鸾指着地上的茶盏碎片:茶!也是太后娘娘赏的。
    御医木着脸,蹲在旁边,捏着珈若的脉,假装自己已经傻了。
    一旁的宫女:什么赏的?明明是县主自己抢着吃的。
    片刻,珈若也悠悠苏醒,御医擦了一头冷汗,只说千万要好生歇息休养。随后,自然是长宁郡王将受了惊吓的珈若送回去了。
    等太后再次出寝殿时,就发觉,人早已经走了。
    她废了这么半天劲儿,没折腾到严珈若,倒把自己气的头晕。结果那臭丫头呢,盘了她的核桃,吃了她的糕点,大摇大摆的出宫去了。
    珈若还没回府,该传出去的也传出去了。隐晦一些的,只说万年县主为太后侍疾,不知为何,犯了旧疾,晕倒了。
    再接着往下传,就渐渐变的有鼻子有眼了,有的说,万年县主是喝了太后赏的茶晕倒的,有的说是被太后罚跪了三五个时辰,这才晕倒了。
    哎呀哎呀,太惨了下半句大家伙不敢说,都在心里偷偷想:
    太后娘娘真是太过分,也太糊涂偏心眼了!
    萧融送到镇北侯府门外,秦鸾几个摆出极大的阵势,又是披风又是挡风,将珈若团团簇簇的接下车。
    珈若进了门,萧融便要告辞离去。
    此前,京中已下过几场雪,但今日的雪花格外轻盈。
    珈若站在门外,见他转身欲走,不知怎么了,心头似乎有片雪花,要落不落。
    她还没想明白,已经先开口了:不如留下用个便饭
    萧融麻利转身,跨进了大门。
    秦鸾:呵呵。
    珈若回家,秦鸾先去门房交代了,传出话去,就说她家县主病了,这几日都不见客。
    长宁郡王毕竟是客,竞秀便来请示菜单。
    珈若沉吟片刻,拿了册子,自去问萧融,他想吃什么。
    萧融正站在她院中,望着雪花下,渐渐漫上白的石台。
    只是站在此处,他几乎就可以想见,她年幼时,在石台上练剑的模样。
    必定是活泼又灵动。
    他心头似乎也有一片雪花,坠落时,叫人踌躇。若是能早些见到她,一辈子护在身后,那该有多快活?
    珈若突然来了,从后头拍了他肩膀一把,问他可有什么想吃的。
    萧融随口道:也不必麻烦,你素日吃什么,我也一样。
    珈若刚要开口,又改了主意,笑盈盈的下去交代,和她平日吃的差不多就成。
    竞秀啊的一声:真的吗?您平时用那些,给狗吃狗都不吃
    秋池经过她身边:呸!一巴掌把她拉走了。
    萧融见廊檐下放着珈若画了一半的九九消寒图,便蘸了朱砂,点了一个梅瓣。他自以为近年来颇有长进,应该画的还不错,可这一笔下去,好好一幅画,仿佛都不能看了。
    恰巧珈若回来,萧融连忙放下毛笔,背着手,若无其事的迎了出来。
    下了雪,进屋里暖炉边坐着吧。自然而然的打起厚帘,将珈若引了进去。
    他二人进屋,只在屏风里说话。秋池、透水、另外院两个稳重侍女,即刻也跟了进来,守在屏风外。
    萧融问,千佛之事,皇后可有什么良策?
    珈若笑着用茶水在桌上描字,她是无意识的,萧融的目光却下意识的追寻着她雪白的手指,在深色檀木上来去勾划。
    一起一落,都是无意间惊动的情思。
    她胡乱写了两个字:千佛?一人计短,千人计长。这些年,陛下和皇后娘娘奉养太后,从未有过违逆。这次,自然也会尽心令太后满意。何况,太后寿诞,难道不该普天同庆?
    萧融差不多能猜透陛下的做法,也不说破,二人只相视一笑,默契自在心中。
    片刻,竞秀上来摆饭。
    珈若这边是半碗小米粥,半个素花卷,两个白菜水饺,另有一小碟清拌的苋菜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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