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嚯的转头,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耿炎,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耿炎笑了起来,逗你的,怎么可能。
    只刚才那一瞬间,江沐的衬衫就几乎被冷汗浸湿,他盯着邪笑的耿炎,雪白的前额青筋跳动,犹如一只被急红了眼的兔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来咬人。
    然而兔子终究是兔子,再蠢也不会自不量力的去挑衅肉食猛兽。
    无视和远离,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江沐最终又扭过头,一声不吭的看着舷窗。
    耿炎此刻其实也没比江沐好到哪去,他刚才那个所谓的玩笑其实是有意试探,他只想知道江沐现下对和贺谦言在一起是否还抱有希望。
    然而反应那么激烈,如此在乎自己在贺谦言心目中的形象,所在这个男人心里,他兴许还奢望着贺谦言能够毫不知情,回来后一如既往的与他恋爱。
    想到这些,耿炎心头由悲到怒,再至狠戾。
    他得让江沐知道,贺谦言不可能再要他了。
    几个小时的航程,耿炎也没有再说什么。
    飞机抵达目的地,出了机场,一行人坐上了耿炎手下来接机的车,直接前往贺谦言所在的医院。
    耿炎一早就安排人把贺谦言转移到了普通医院,而疗养了近一月的贺谦言,除了左腿行动不便外,几乎已算完全恢复。
    耿炎已于昨晚跟贺谦言通了电话,他一本正经的表示自己与他先前的那个赌约就此作废,原因是他决定看在江沐的面子上,提前放他贺谦言回来,这也算是了打破了赌约里的条件。
    贺谦言担心耿炎临时反悔,所以电话里并非多问什么。
    到了贺谦言的病房前,耿炎的手下大幺手指着病房,说了句就是这间了,紧接佟婉等人就迫不及待的快步进了病房。
    听到病房内传来佟婉带着哭腔的一声言言,站在病房外的耿炎扯着嘴角,脸色阴鸷,充满不屑的哼了一声。
    江沐没有立刻随着佟婉进病房,他站在病房门口,脸色复杂,一手紧张的搓着衣角,一手扒着门框,探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看向病房内。
    对心上人的思念,以及内心深处的负罪感,令江沐此刻充满不安。
    佟婉贺棠等人站在贺谦言的床头,挡住了江沐的视线。
    怎么不进去?耿炎的声音突然从江沐耳边响起,透着一丝揶揄的笑意,久别重逢,大哥说不定都想死嫂子了。
    从耿炎嘴里出来的大哥嫂子,每个字都裹挟着极其粘腻的讥讽。
    大概是知道江沐软的不吃,耿炎这会儿索性收起自己的耐心。
    就在江沐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贺谦言病床边的贺棠突然冲着房门口的江沐道,小江哥,你怎么不进来了,我哥叫你呢。
    江沐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也没再去理会一旁那个混蛋,不安的来到了贺谦言的病房边。
    贺谦言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许多,但气质依旧稳重温柔,他看着站在床边,心事重重的江沐,微锁的眉心流露着一丝忧郁和心疼。
    言言哥江沐低声道。
    贺谦言伸手握住江沐的一只手,温柔的轻声道,对不起小江,言哥回来太迟了
    贺谦言的这两句话,瞬间释放了江沐心头全部的委屈,江沐眼眶一热,差点就要没出息的掉下眼泪,不过想到佟婉贺棠等人都还在身旁,江沐生生忍住了哭的冲动。
    贺谦言的话,显然是告诉江沐他全知道了,但在他安抚江沐的话中,自己主动背下了全部责任,仿佛是他贺谦言对不起江沐
    这让江沐强作镇定的伪装,顿时土崩瓦解,恨不得立刻抱着贺谦言痛诉自己的委屈。
    乌泱泱一群人在屋内,江沐也不好跟贺谦言多聊什么,很快便将主场还给了佟婉。
    在贺谦言的要求下,助理小孙迅速上网查看回程的机票,他告诉贺谦言,接下来最早飞往中安市的航班,要等到明天早上。
    所以只能在这过一夜。
    佟婉让李叔贺棠出去订医院附近的酒店用于今晚留宿,然后让江沐小李去附近商场,照着贺谦言的衣码买一身衣物。
    等几人领了任务离开后,病房内就只剩下耿炎贺谦言以及佟婉。
    耿炎知道这是佟婉有意支开那几人,准备私底下跟他和贺谦言聊些什么,但他是真没耐心去听佟婉扯那些兄弟情长母子情深的狗屁道理,他现在有了新的人生追求,幼年被弃的心结对他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事了。
    但因为也正好有话要跟贺谦言说,耿炎也就忍着没跟江沐离开。
    反正这一趟他不会再让江沐回去,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第24章 耿炎VS贺谦言!
    在佟婉看来,耿炎这些日子没有伤害她,更给受伤的兄长提供治疗,并未实行真正意义上的报复,那耿炎本质上就不是她一开始所认为的恶人。
    佟婉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道歉和说解,令耿炎放下心结,往后的日子,一家人和睦相处。
    然而佟婉那身为长辈的一番苦口婆心,也就只能得到大儿子贺谦言的耐心倾听与理解,耿炎根本没拿她当回事,更别说对她口中形容的阖家团圆景象有所动容。
    耿炎表示自己之前他的确是不想让她们母子俩好过来着,不过如今他已找到更有价值的人生目标,也就没必要继续这种无聊的把戏。
    你们就当我从来没存在过,赶紧的滚回中安市。耿炎双手环胸的靠在病房的门框,神色怏怏,轻描淡写的说道,以后咱们也就跟过去十五年一样,不要有任何交集,这次也算是我一时大脑发热,才跑去中安市搞这么一出。
    佟婉低头擦着眼睛,看上去十分难过,但并未再开口说什么,而贺谦言靠在床头,脸色平静,他从佟婉一开始试图乞求耿炎原谅她,并希望耿炎也去中安市生活时,就一直保持沉默,他看得出耿炎的不屑和不耐烦,知道无论佟婉如何卑微恳切,都不可能让耿炎迈过十五年前的那道坎,重新回归这个家庭。
    耿炎的卑鄙与混帐,即便是被限制自由的这段日子,贺谦言也见识到了。
    母亲,让我单独跟他聊一会儿吧。贺谦言对佟婉道,我想他这会儿没有离开,应该也是有话对我说。
    那那妈去给你们买点水果。
    佟婉看了看面色温和的贺谦言,又转头看了眼脸色寡淡的耿炎,她犹豫了两秒,脸色复杂的起身,一边去拿床头桌上的皮包,一边扭头小声的对贺谦言道,别别怪你弟,这些年他肯定也不容易。
    贺谦言微微点了下头,知道了母亲。
    佟婉离开了病房,与耿炎擦肩而过时,她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但对上耿炎漠然的眼神,便低下头默不吭声的离去。
    耿炎走进病房,手抓住床边的那把椅子往后拖了一米才懒懒的坐上去。
    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噪音,贺谦言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
    问吧。耿炎靠着椅背上,双腿交叠,一胳膊搭在椅背上,斜着身漫不经心的看着贺谦言,是想问我这些天用你的身份做了什么?还是想跟那个女人一样,跟我道一出久别重逢,兄弟情深
    贺谦言看着耿炎,平静道,你限制我人身自由一事,看在母亲的份上,我不会起诉你,但你若在中安市,以我身份做了其他违法的事,那就另说。
    贺谦言和耿炎虽然模样相同,但气质相差甚远,他稳重矜持,性情深沉如海,浑身都透露极其理性的成熟感,就连这段针锋相对的话,都说的不露辞色,平和冷静。
    耿炎笑了,我还真不用你给我这个面子,跟M国的司法打交道,我可太有经验了。
    他做任何冒险的事,都有无懈可击的善后对策,就算事态再如何严峻,尼维那支堪称M国最顶尖的律师团队,也可帮他化险为夷。
    不过他耿炎这些年还真算是尼维养子们里面最循规蹈矩的人,除了十年前的那起命案,他基本没用到过尼维帮忙。
    不过此刻从容冷静的贺谦言,倒也让耿炎刮目相看,至少他不再认为贺谦言是佟婉呵护下长大的软骨头。
    贺谦言并未在意耿炎的挑衅,继续问道,当年的事,母亲有将前因后果告诉你吗?
    想起佟婉说过的那些话,耿炎阴笑一声,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当真以后不想再和母亲见面了?
    那是你妈。耿炎冷笑道,别代入我的身份去称她母亲,怪恶心的。
    贺谦言脸色微沉,那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说服我母亲放弃在你身上的,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日后我们继续分道而行,互不相扰。
    对,就这个意思。
    顿了顿,贺谦言又补充道,你日后若有经济上的困难,可以告诉我,我会
    这就算了。耿炎打断贺谦言,话说就没别的要问的了?
    没有。
    江沐呢?耿炎挑着眉,你只看到你妈安然无恙,那江沐这段时间的经历你不想知道?
    耿炎以为就凭他之前几次在电话对贺谦言的暗示,贺谦言就应该明白,过去这近一月,他耿炎祸害最深的人,就是江沐。
    我会亲自问江沐。贺谦言缓缓道,至少他会跟我说实话。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开门见山吧,这段日子我跟江沐之间,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所以我肯定是要对他负责的。耿炎道,他和你的关系本该早就成过去式,但江沐这个人呢,太迂太拗,就觉着少个跟你说分手的流程,就没办法跟我正式交往,所以呢,你就跟他口头提一下分手,反正你也不可能要他了。
    顿了顿,耿炎又补充道,我知道,这事儿是江沐对不起你,但由你主动提出分手,肯定能减少他的负罪感,你也理解一下我为我小男友考虑的心情。
    听你这话,江沐似乎十分喜欢你?
    十分喜欢算不上,九点五分吧,反正至少在床上,他是被我治的服服帖帖。说完,耿炎别有深意的看着贺谦言,你知道的,像江沐这类心性简单的人,通常会对第一个占有他的人产生依赖,就算是跟他相处几年,也不见得能比得上床上疯狂一次感情深。
    耿炎从之前所看的贺谦言日记,以及江沐偶尔的只言片语的描述中,感觉得到贺谦言是个有生理精神双重洁癖的人。
    而贺谦言在日记里对江沐的形容,则是单纯,干净
    所以耿炎笃定贺谦言会很介意江沐与他之外的人发生关系。
    贺谦言闭上双眼,缓缓道,是你用我的身份骗了他。
    耿炎懒得再跟贺谦言这样打太极似的交流,直接道,我知道你想证明江沐还爱你,证明了又怎样,他现在是我的人,他这是男的,要是女的可能都怀我孩子了,所以你就别在这装可以不计前嫌的情圣了,就算你带他走,回去后你也过不了你心理那关,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你现在就跟他提分手,你不要他我要他,这样不皆大欢喜吗?
    贺谦言淡笑一声,但眼底却无半点笑意,你还真是能言善辩,明明是罪魁祸首,却只字不提自己的责任。
    我的责任就是对江沐负责,我也没要逃避责任啊。耿炎颇为认真的诡辩道,我这会儿不就在拼命弥补吗。
    耿炎的厚颜无耻程度,已远远超乎了贺谦言的意料。
    江沐并没有离开医院,他跟小孙刚出住院部大楼,就谎称肚子不舒服要去卫生间,而和小孙分道扬镳。
    江沐根本不放心留下耿炎与贺谦言面对面,虽然他和耿炎的□□关系已成事实,但他并不想由耿炎之口告知贺谦言,以他对耿炎这短暂的理解,他笃定耿炎会拿这件事刺激贺谦言,指不定嘴里会冒出多少污言秽语。
    他不知道贺谦言在知道事实后是否还会要自己,但贺谦言是他喜欢了多年的人,在他面前,江沐还渴望能保留自己的尊严。
    他至少得让贺谦言知道,他在精神上,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背叛。
    回到贺谦言的病房门口,江沐见病房门关着,便扒着门缝悄悄向里张望,发现佟婉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里面只剩下正在交流的贺谦言和耿炎。
    发现能透过门缝听清里面的对话,耿炎忍住了推门而入的冲动,耳朵贴着那半指宽的缝隙,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声音。
    正好听到耿炎在逼贺谦言跟自己分手,江沐忍无可忍,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耿炎和贺谦言同时一怔。
    江沐气喘吁吁,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瞪着耿炎,恨不得用目光将其碎尸万段。
    耿炎从椅子上缓缓站起,对上江沐的目光,短暂的心虚之后便又是一副倨傲散漫的神态,喘成这样,被狗撵了?
    你你对着身形高大的耿炎,江沐敢怒又不敢言,憋了半天才气咻咻的说道,你出来,我我要跟你谈谈。
    耿炎看着眼前这只气势汹汹的纸老虎,邪笑盈盈的站起身,哦,谈谈就谈谈。
    江沐根本不敢去看床上的贺谦言,他在贺谦言刚开口叫了一声小江时,便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出了病房,江沐走到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才停了下来,他转身看着手插口袋,摇头摆尾的跟着自己走过来的耿炎。
    你究竟想怎样?江沐几乎要咬碎牙。
    我想对你负责。耿炎义正言辞道,我骗了你,睡了你,我觉得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我要弥补。
    江沐顿时掐死耿炎的心都有了,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冷静道,我不需要你负责,我只想你放过我和言哥,算我求你了好吗。
    有多远滚多远吧。
    江沐心底不断咆哮着。
    第25章 无耻的嘴脸!
    看着江沐那恨不得立刻让自己消失的愤恨神情,耿炎安慰自己,这不过是暂时的,以后他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让江沐爱上他。
    贺谦言不会再要你了,他这会儿没跟你翻脸是他自己要面子,回了中安市你也不可能跟他和好如初。耿炎扯着嘴角,你给他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你心底指不定多恶心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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