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郡?”莫雩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一边挑拣物什,一边说道:“能有此名,说明这里的确是一个好地方,不知上古之时,此地发生了些什么事,又留下什么有名一些的地方?”
    那老者道:“这个你可问对了人,若不是有些年岁的人绝对不知。你道我这上谷郡又叫做什么?”
    莫雩道:“此地还有几个称呼?”
    老者道:“其实只有一个,便是涿郡,又名涿鹿。所谓上古,也不过是指此地之古老而已。”
    这一次连何盈与姬云袖都明白过来,二人面露喜色道:“古有涿鹿之战,便是指该处么?”
    老者道:“不错。”
    莫雩挑了一件熊皮袍子,见毛色黑亮,入手柔软,足以抵挡风雪,便把这件熊皮袍子披在了身上,一问价钱,那老者倒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只要了三十两银子,此物若在南方,恐怕百两亦拿不下来。莫雩也不还他的价,如实付了银钱。何盈等人只捡了一件普通羊皮袄子,各自取了后告辞离去。那老者做了四个生意十分高兴,叫道:“若缺东西再到我这里来,老夫常有货色,姑娘若是回去南方,不妨多带几件。”
    莫雩笑道:“老人家还真当我们是贩货的了,你们谁有多余银两的,就和他做几庄买卖去。”
    姬云袖身边并无余财,倒是离金玉作为姜文冼和离夫人的女儿,转生堂虽然不存在了,但假离夫人留下的许多东西都交到了离金玉手上,要论谁最富有,反倒是她了。其实何盈手上虽然没有什么金银,但她的身家不菲,因为和方仲拜堂成亲之日,收的那些贺礼就价值连城,只楚申斗一人所送的东西就价值千万。不过婚事被人搅局,连拜堂都没拜成,这贺礼是无论如何不能取用的。
    四人复又到一处客栈之中吃饭歇息,叫了几样小菜,又点了一壶酒,四人分坐桌子四面,却放了五只酒杯,其中两只都摆放在何盈的身前。何盈把肩头的望天犼取下,然后取过酒壶在各人杯中倒满,那望天犼趴在酒杯前面,伸出舌头在酒杯之上舔得滋滋作响,引得几个食客不停张望。
    缩小后的望天犼如松鼠般十分可爱,众人都想不到它居然还喜欢喝酒,莫雩道:“原来它还是个酒鬼,莫非在通音坊之中时,你便是这样喂养它的吗?”
    何盈笑道:“只偶尔给它喝一口解解馋的。”
    莫雩道:“待一会儿我们出去的时候,它若发起酒疯来,我可坐不得啦。”
    姬云袖道:“这里既然野兽这么多,不如也去抓几头来当坐骑好了。”
    莫雩道:“你当我们还需要走远路吗?其实我们已经来对了地方,既然蚩浑是九黎之主,而那蚩尤又是其先祖,此地又叫做涿郡,其中关联一看便知。”
    何盈点头道:“正是,我们并没有偏了方向,莫姑娘所断之事十分准确。”
    离金玉道:“莫姑娘说水流东北,那么定是一条河流,且不被冰封之河,应该并不难找,等一会莫姑娘就留在客栈之中,只我们三人出去御剑寻找一遍,定能看到此水。”
    何盈与姬云袖也赞同此举,只莫雩觉得不能在外看飞雪漫天的山水之色而感到有些遗憾。
    酒过半巡,四女真吃着时,那客店外又进来数人,脚步之声沉重,刚一进屋,便大声喝道:“快拿酒来。”店中伙计答应一声后去取酒,只听咚咚数声沉闷之极的响声传来,有几件重物被搁置在桌旁。
    何盈正好面对着那几人,只看了一眼便面色微变,悄声道:“你们看那几人是谁?”
    莫雩背对着几人无法观看,而离金玉和姬云袖则把头一侧,看得清清楚楚,只见来的的三个大汗,其中两个身披兽皮,身旁各放着一根镔铁棍,那棍子十分粗壮,足有婴儿胳膊粗细。另外一人身披五彩长袍,那长袍都是羽毛织就,色彩斑斓的如同一大块玛瑙相似,手中持着一根法杖。这二人装扮或许旁人不识,但姬云袖和何盈却一眼就看了出来,那两个手中持铁棍的正是蚩浑的手下九黎部众有熊氏的一员,而另一名身披羽衣手中持法杖的,也是九黎之一的遂人氏族人。
    只见其中一个有熊氏的大汉身旁除了那铁棍之外,还摆放着一大堆的兽皮,都是虎豹狼皮等,看毛色十分新鲜,应该洗剥了没多久。
    其中一个大汉沙哑着喉咙道:“大王总说带我们重得先祖天下,再不受山野之苦,可是到如今依旧没有半点眉目,却让我们继续留在深山老林里受苦,这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
    那个燧人氏的大汉冷笑道:“做大王时自然要许诺很多好处,可等他做了大王,我们为他折损了那么多条人命,到头来什么好处也没得到,我家头领真是糊涂的紧。”
    “说起来好不气人,我真想回去好好劝一劝我家头领,别再跟着大王这么干了。”
    “我等身份卑微,只怕说了也无用。”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喝酒吃肉,不一时把酒肉吃得干净,丢下几两碎银子后又扛着兽皮出门。这三人径直来到何盈等人适才买卖衣服的杂货铺处,与那掌柜的老者一通讨价还价,最后把手中兽皮都交了给那老者,换来了数十两银子,收在腰间后提着铁棍、法杖往北而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三个人只顾低头前进,浑不知身后已悄悄跟了数人。
    这三人走了约半日之后,前方出现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河边停着一条小船,船被一根粗壮竹篙插着固定在岸边。
    那河流之上微微冒着白气,在这寒冷之极的地方似乎有些微热,从远处一看,整条河都朦朦胧胧如同被迷雾笼罩住一般,人在河这边,被迷雾所阻,就看不清河对岸。
    其中一个大汉放下铁棍,在河边洗了把脸又喝了几口水,然后跳上小船,提起竹篙,小船载着三人,逐渐消散在水面升腾的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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