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榕本来就是勉强鼓起的勇气顿时跟破了的气球似的呲溜一下就没了,吓得他腾腾腾往后退了两步,却见柏北洋腿一迈,走到宿舍床边,伸手就把旁边节目组架着的微型摄像机给关了。柏北洋甚至还回头笑了下,才悠悠闲闲地从紧张得全身毛都炸起来的沈以榕面前走过,从容不迫地坐回了椅子上。
    以榕啊以榕,直到现在你都还没什么练习生的自觉,你在蝠翼待的那几年我看是白待了柏北洋不再看向沈以榕,只垂着眸看着手里被他转得飞快的魔方,语气悠哉,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该说的话又应该在什么场合说,你好像什么都不清楚三年前你怎么样,三年后你还是怎么样。也不知道是蝠翼把你圈养得太死了,还是你压根就不想主动去改变自己呢?
    这个身姿能说得上纤细的少年,明明只是交叉着腿一副姿态放松的模样,却硬是把俯视着他的沈以榕逼得脸色苍白。
    没等沈以榕开口,柏北洋继续道:三年前蝠翼为什么挑走了你,这一点我至今还不是很明白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反正事已至此,再去纠结以前的事也显得很多余。但作为你的好友,我也不忍心看你每天被匡达盛逼得一副想跳楼的样子,稍微帮帮你,这点我还是做得到的
    说到这里,柏北洋唇角一挑,左眼下的灿金色爱心也随之漾过一道流光:毕竟,跟我抱怨匡达盛有多讨人厌的人是你,不是吗,以榕?
    沈以榕的脸愈发苍白了,他摇了摇头,语气中丧失了之前的理直气壮:可,可我只是跟你随口说了两句啊,我,我,我根本没想让他退赛
    你这懦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呢?柏北洋轻轻的叹息声却让沈以榕手都僵直了,既然不想改变现状的话,别人再怎么欺辱你,你乖乖受着不就好了吗?既然你说出来了,并且明确表示不想继续和匡达盛待在一起了,我自然是只能把这个当做是求救信号了
    你胡说沈以榕好不容易才从嗓子中挤出了反驳之语,你根本就是早就想整骆河泽了
    柏北洋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满含笑意道:你是不想承认,其实是你自己连累到了你的新朋友吗?
    沈以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最害怕的地方被这么直白地点了出来,这让他脸上的汗水越冒越多,脸白得像是随时都会昏过去一般。
    他自然知道柏北洋这个人冷心冷情,根本就不可能为了他随口的两句抱怨而专门去给匡达盛设局。但柏北洋确实这么做了,那只能说明,这对柏北洋来说是有意义的事。
    大概柏北洋最开始只是存了试探的心思,想看看利用匡达盛这愤世嫉俗的性格能达到什么效果。怕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这借刀杀人的效果这么好,就差一点,就可以让三个练习生集体出局了。
    但这并不能让沈以榕心里觉得好受一些,毕竟匡达盛这性格是他先透露给柏北洋的,哪怕当初他只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了,才在跟柏北洋聊天的时候抱怨了两句他这几天跟柏北洋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自己都不记得还跟柏北洋说过匡达盛的事。
    既然说到这,以榕,我也提醒一下你吧柏北洋站了起来,慢悠悠地靠过来,眼角下的小桃心在这样的距离越发显得夺目,你这样的人呢,是根本不可能交到朋友的,只会被人利用蝠翼想捧你,你自己也真是不争气得很。来上节目的练习生,哪个不是带了拿命拼一个出道机会的想法,你还想在这里交朋友
    柏北洋的眼睛生得很漂亮,在专注地凝视一个人时,很容易给人深情的错觉。被这样如同带了粼粼水光的眼眸注视着,沈以榕却只觉得自己脖子上仿佛加了个绳套,越收越紧。
    他最后的记忆便是柏北洋仿佛逗小宠物一样拍了拍他的头,声音轻轻柔柔地叹息道:以榕,你怎么还像三年前一样蠢呢,蠢得无药可救了啊。
    等沈以榕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挣脱出来时,他已经站在柏北洋的宿舍外,对着那扇关上的宿舍门发呆了许久。
    三年前,他跟柏北洋还是同一个公司的练习生。柏北洋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脸上带着优雅又矜贵的笑容,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贵公子的气息。相反,那会儿的柏北洋只会面无表情地一个人呆着,和不敢和人进行对视的沈以榕一样,孤零零地落在人群外头。
    这种把其他人都当空气的行为反而很让沈以榕感觉安心,时间久了,落单的两个人竟然也有了点交流,也会一起训练,训练完了一起去食堂吃饭。沈以榕也不知道这称不称得上是朋友,但柏北洋确实是那时候他唯一说得上话的人,也是他去蝠翼以后唯一还有联系的同期练习生。
    这一别就是三年,等终于再见面时,沈以榕却发现,曾经的好友已经变化得他都不敢认了。
    如果不是那天柏北洋对他招了招手,像三年前一样喊了一声以榕,他怕是根本没有上去相认的勇气。
    只是,要说两个人的关系有多亲密,却也不见得沈以榕自然感受得到柏北洋对他微笑时是戴着和其他人如出一辙的面具,以前他就搞不懂柏北洋在想什么,但至少那会儿柏北洋的拒绝还是非常明显的全然漠视,现在却已经学会了用笑容来包装心里的冷漠,这让沈以榕内心除了失落以外,又多了些世事无常的恍惚感。
    他之所以还没事就往柏北洋身边蹭,纯粹是三年前养成的习惯根本就改不掉。哪怕柏北洋现在已经不是三年前他认识的柏北洋了,他也还是习惯坐在柏北洋身边,好像这样就能回到那会儿两个人一言不发、一坐就是发呆一下午的时光。
    到底是不一样了。
    最让沈以榕觉得悲哀的是,他此刻气得浑身都快发抖了,却是连一句重话都不敢提柏北洋是目前唯一肯主动来找他的人,如果连柏北洋都不再理睬他的话,那他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大概真的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
    这么呆立了许久,他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去了,因为过于内疚和心虚,他都不知道回去看到匡达盛时,自己要摆出什么表情。
    只是,一边走着,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落下了什么东西。
    柏北洋看着桌子上那个摔得快成一滩烂泥的蛋糕,沉思了会儿,到底是拆开了。
    草莓蛋糕算他有良心,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挖了口奶油放进嘴里,柏北洋揉了揉头,我今天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不会把那家伙吓着了吧?
    第58章
    而此刻, 璀璨的宿舍里已经闹翻了天。
    那小子真这么骂我们河泽?闵凤琦砰砰地拍着桌子, 吓得坐在他身边的孟修楠一下子弹了起来,摆着手制止。
    小凤儿你冷静呀, 桌子上还搁着老秦的玻璃罐,你要给震碎了的话,我上哪儿去找胶带再粘起来
    被自己楠哥这么一说, 坐在桌子上晃着腿的闵凤琦相当乖巧地放下了捶桌子的手, 改成了痛心疾首地捶自己大腿:真是什么野鸡也敢来碰瓷,他吔屎了?敢这么说河泽,真当我们璀璨人都死光啦?
    明秋本来还气得满脸怒容,看闵凤琦一副气得快青蛙蹬腿上天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吐槽了句:小凤儿,说了多少遍了,说话文明点野鸡这种词你还用上瘾了是不是?吔屎这种字眼儿是偶像应该说的吗?
    孟修楠弱弱道:这也不能怪小凤儿啊, 这种词用着会上瘾的, 不然怎么说学一种语言最快的方式是先从脏话开始学呢
    还在削梨的秦野头也不抬道:得了吧,你再宠他, 小凤儿迟早有一天得直播上天我有个建议啊, 小凤儿说一个脏字, 我们就扣他一块糖,扣光了就往下倒扣, 让他一直欠着。
    我最近已经在克制了但这次是真的忍不了啊!闵凤琦气鼓鼓道, 我们河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我真是想想都生气。不行我受不了, 我要去找他算账。
    明秋嗤了一声: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找他算账?
    就,先找个四下无人的场合,哗地套个麻袋上去,拖厕所里噼啪一顿打?
    哥哥们:
    宿舍里顿时呈现出了短暂的诡异沉默。好一会儿,秦野才打破了这片沉寂,语气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小凤儿那智商也就只能想到这种主意了,散了吧。
    老秦你倒是会说风凉话,有本事你给小凤儿出个主意啊。无脑偏心闵凤琦的孟修楠瞪了他一眼。
    别出主意了,都安安静静地当作不知道一直皱着眉坐在自己床铺上的朱玄祯终于出声了,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柔软温和,这种事最好的回应方式就是什么都别回应,让风波尽快过去,你们怎么还想着要火上浇油呢。
    那我们河泽就白白给人这么一顿怼?闵凤琦顿时有点不服气,这事儿又不是我们理亏,凭什么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要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啊?
    朱玄祯叹了口气,走过来摸了摸闵凤琦的头,看着弟弟清澈的眼睛,他心底一软,柔和道:凤儿,哥知道你讲兄弟义气,但这里是娱乐圈,不是什么都能由着性子来的。听哥的,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就忍一下,好不好?
    我不懂,这怎么就叫无关紧要的事了,河泽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哭,我真的是气闵凤琦挣脱开朱玄祯的手,急促辩解道,哥我知道你们疼我,不想我去趟这浑水。但河泽也是我们璀璨家的人啊,凭什么家里人都给野鸡欺负到头上了还要忍,我忍不了这口气。我自己去找匡达盛理论,到时候出事都算我一个人的,跟璀璨没关系!
    说罢,闵凤琦就跳下了桌子,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小凤儿!
    小凤儿你给我回来!
    整个宿舍顿时乱作一团,谁也没想到平时乖巧又听话的闵凤琦这次竟然脾气这么急躁,朱玄祯也被弄了个措手不及,伸手想把弟弟拽回来,手一捞却是连弟弟的衣服角都没碰到,眼睁睁地看着弟弟拉开宿舍门,连背影都透出一股要亲手把套麻袋化为现实的气势汹汹感。
    朱玄祯下意识想追出去,谁料一直坐着不吭声的章栖濂速度却比他更快,紧跟着就跑了出去。
    一边跑着,他还一边回过头大声道:我去劝劝闵哥,你们不用担心!
    几个哥哥面面相觑,最后朱玄祯苦笑道:我刚才是不是对小凤儿太凶了?是不是应该再耐心跟他说说道理,而不是就压着让他忍忍?
    大哥,不是你的问题呀孟修楠安慰道,你说的都是对的,小凤儿就是还小,不懂也是正常的。
    明秋也道:小凤儿也不是听不进道理的,他现在就是转不过弯,好好教就是了
    朱玄祯终于释然地松了口气:行,小凤儿那边有小七看着,小七稳重,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小野,小楠,你们跟小凤儿一个宿舍的,最近多看着他点儿,别让他出什么岔子。这周围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我们出点纰漏好把我们拉下来,进节目组以后,做什么事一定要谨慎,能忍就忍。实在忍不了,也不要当面跟人起冲突,回来跟我说,我打电话让公司去处理。千万别给宋姨惹麻烦,更不能砸了我们璀璨的招牌,知道吗?
    看几个弟弟都应下了,朱玄祯这才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松了些,自从他知道骆河泽跟人起冲突以后就处于走钢丝绳一样的惊惧情绪中,还好骆河泽虽然单纯,但气急了也还是记得自己练习生的身份,说话做事都挑不出毛病,别人要酸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最多就是风言风语厉害了些。
    跟以后要承受的压力比起来,这些来自练习生的闲言碎语根本不值一提,朱玄祯倒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如果连这么点言论都扛不下来的话,那也别来当偶像了。
    他更挂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听到了敲门声,陆正霖翻了个身,喊道:弋哥,有人敲门。
    还在阳台跟自己老娘打电话的游弋压根没听见:是是是,真的真的,我过得特别好什么,你问小龟?它也过得挺好的,最近被我舍友还喂胖了点
    弋哥
    对对,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罗筱,是罗筱!妈你记得也太离谱了,小萝卜是什么鬼!
    算了,他自己来吧。
    难得的休息日只想在床上静静当一条死鱼的陆正霖相当不情愿地一把拽开身上的被子,等打开门,他便是一愣:玄祯?
    他本来还以为是罗筱或者林溯雨忘了带钥匙,谁知道竟然真的是来找他的。
    一听这个称呼,朱玄祯的眉毛便略略绞起,温温柔柔道:都说了多少次,我不喜欢别人这么叫我
    即使是嗔怪,他的语气也低缓柔软得像是春水淅沥,带着融融的暖意。
    抱歉抱歉陆正霖失笑道,朱大哥,什么事?
    朱玄祯讨厌别人喊玄祯这事儿他是知道的,原因说起来也很有趣,是因为玄祯这名字听起来实在是太像封建王朝皇帝的名字了,尤其是他还很凑巧地顶着一个朱姓陆正霖曾经在私底下还调侃过,如果出一道历史题目,让在四个选项里选出唯一一个不是明朝皇帝的名字,朱玄祯这名字放进去完全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因为这一茬,朱玄祯又被迫给扣上了猪皇和圣上的外号,每天就这么被弟弟们轮番戏弄。
    本来玄祯这个名字他还挺喜欢的,自从被这么调侃上了以后,他突然间就对自己的名字不能直视了哪怕别人正常地喊一声玄祯,他都会感觉后背冒汗。
    猝不及防地被陆正霖提起自己的阴影,朱玄祯差点没给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回想了一下,他才比了个手势: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陆正霖点点头,换了个位置。
    这个位置虽然摄像机拍得到,但只要他们音量低一些,说话内容是录不进去的。为了以防万一,陆正霖还特意挑了个背对摄像头的位置,连口型都不会被录进去,彻底断绝了谈话泄露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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