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规则早已定下。纵然孟殊苒心里写着一万个不愿意,但本着敬业精神,她还是硬着头皮和路旻一起,跟着指导老师讨论剧本和表演方法。
    从这一刻开始,镜头开始全程跟着他们两个。
    路旻顿时像换了一个人,之前的冷漠和不屑全都不复存在,转而是客气和礼貌,表现得像个绅士。
    孟殊苒彻彻底底地惊呆了。
    没想到路旻在剧里的演技不怎么样,在现实生活中的演技竟然这么好,妥妥的实力派。全世界欠路旻一座影帝奖杯。
    节目一直录制到半夜,孟殊苒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
    房间里开着灯,孟殊苒心里一惊,转瞬看见陈忘正站在房间里,心里又是一喜。
    她没想到陈忘真的来探班了。
    到底是十来天没见面,心里十分想念。她兴冲冲地上前,扑进他的怀里。
    陈忘没有回应她的拥抱,站在原地,心里有酸涩的情绪在涌动。
    孟殊苒仰起头,看见他没有笑意的脸,疑惑道:“怎么了呀?”
    陈忘的眼神深不可测,似一滩幽深的湖水。
    他垂眸,语气疏淡:“节目录得开心吗?”
    孟殊苒浑身一滞,笑容凝结,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这话背后的所指。
    方才见到他的那种喜悦和兴奋,像是一个气泡,“噗”的一声破灭了。转而浮起的是难以言说的惊惧。
    她松开抱住他的双手,怔怔地看着他,嘴巴张了张,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陈忘一动不动地盯着孟殊苒。
    还是那双清澈的眼睛,他却在里面看见了狼狈的自己。
    如果不是他忽然来探班,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孟殊苒和路旻在练习室里排练,她是不是还要一直瞒着他?
    难怪那天在家里,孟殊苒让他不要来探班。
    偏偏他还将一颗真心捧到她的面前,担心她,想念她,结果她却和路旻一起录制节目。
    陈忘越想越难以释怀。
    不知道是吃醋还是失望,混杂着难以消解的烦躁。
    其实他挺讨厌这样的自己,一点都不洒脱,一点都不大气。
    但他偏偏却无法压制这种喷薄而出的情绪。
    陈忘唇紧紧抿着,不等孟殊苒回答,再次开口:“应该很开心吧。”
    话一出口,陈忘就后悔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不是个小心眼的人。
    他不在孟殊苒身边的那些年,是路旻陪在她的身边。但谁还没点过去呢!
    他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只不过今晚,当陈忘看见孟殊苒和路旻在排练室里的场景时,情绪占据了上风,吞噬了他的理智。
    “不是的。”孟殊苒眉头蹙着,重复道,“不是的……”
    陈忘有些颓然。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所有的不快,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然后开口:“累不累?”
    孟殊苒歪着脑袋,低声说:“还好,能坚持。”
    陈忘沉默了几秒。
    想要开口问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却发现是那么难。
    说不清楚什么原因,像是逃避似的,不敢问出口,怕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虽然那天孟殊苒在他的病床前,那样直白地袒露了心声。
    但他心里依旧没有安全感,总觉得她哪天又会一声不响地离开,然后再去跟别人谈段恋爱。
    他们这段感情,就像是挂在悬崖边,总觉得摇摇欲坠。
    陈忘忽然发现自己挺可悲的,像是海面上没有方向的小船。而孟殊苒什么都不用做,已经牢牢地操控了他的方向。
    “不累就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似乎只是没话找话,缓解这一刻的尴尬。
    孟殊苒问:“你的腿好点了吗?”
    “没事了。”陈忘轻描淡写地说。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好像突然之间,就有一堵无形的墙隔在两人之间。
    “陈忘……”
    孟殊苒开口,正想说什么时,门铃忽然响了。
    是客房服务。
    陈忘点了酒店餐厅的宵夜。
    热腾腾的两碗面,摆在桌上,还飘着香气。
    被这样一打断,孟殊苒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时间太短了,太突然了,她真的没想好怎么开口,怎么去同他解释。
    两人一时无话,夜静悄悄的。
    陈忘看着孟殊苒,她似乎又瘦了,脸颊小了一圈,下巴也尖了不少。
    这段时间一定很辛苦吧。
    已经是夜里一点多,她明天还要早起继续录制节目。
    似乎没有必要在这样的深夜,同她吵架,闹得不愉快。
    也许,孟殊苒只是怕他瞎想,所以没有告诉他呢!
    陈忘这样安慰自己,终于发挥了一点效果,嘴角竟然硬生生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他笑得有点丑,揉了揉孟殊苒的头,“吃了面,然后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房门被打开又关上,房间里重新恢复寂静。
    孟殊苒扶着桌角,方才一直强撑着的一口气,忽然就散了。
    孟殊苒辗转难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录制节目的时候,镜头一开,路旻又换上了谦逊有礼的面具,甚至还假模假式地同她说了声“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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