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又道:这结婚的事不着急,但这对象可以先处着,小曜也是,立业重要成家也重要,得有个人互相扶持。
    赵曜闻言微微一顿:其实我有对象了。
    舅舅跟舅妈闻言一愣,后来舅妈反应过来:这过年怎么也不一起过来?是哪家的女孩,怎么认识的?
    舅舅一乐,他举着杯正想再干次酒:好事好事。
    今天带过来了。赵曜稍稍迟疑了会,接着道:忘了做介绍,裴明瞻是我男朋友。
    裴明瞻闻言微微笑道:是的郑叔,我跟小曜处对象呢。
    郑家夫妇两人听到这话顿时愣住,舅妈十分意外,而舅舅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稳。
    另一边郑乐奇的哥哥已经惊呆了,而郑乐奇则是疑惑地看向自己爸妈,不对啊,他爸妈不是早知道了吗?早上还说两人小时候就很好了,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郑家夫妇虽然一时半会没能反应过来,但是也没多嘴说小孩的事。这两男在一起的事,他们也听说过,但一想到是赵曜跟裴明瞻还是十分意外。可小孩感情的事又不是他们长辈能干涉的,郑家这边一直不会管儿女感情问题。
    可是想到这两小孩居然在一起了,郑家夫妇就有点恍惚,一下子想到网上热搜上的那些传闻,又想到赵曜早些时候逛街发的朋友圈,看起来明明就是好兄弟两个一起出去玩,这下代入起来,好像是处对象约会呢。
    舅舅小心翼翼问:这在一起多久了?
    赵曜道:没多久,前段时间才决定处的。
    饭桌上的氛围一瞬尴尬起来,舅妈见丈夫愣着,于是就接着话往下说:这挺好的,年轻人谈恋爱要好好处,这感情的问题要是遇到什么事就互相沟通,别往心里藏。对了老郑,你上次说要开的那瓶酒我给你拿去,正巧小裴在,你们爷俩喝。
    舅舅恍然回过神来,对对对,把我那酒拿来。
    这一声来回,就打破了场上的尴尬。赵曜本来以为舅舅舅妈可能还会多问点其他事,结果他们也没说其他,确定两小孩真谈恋爱了,也就简单讲了下需要注意的问题,就没再谈论这个话题,而是转而提到过年的事上。
    另一边郑乐奇的哥哥早就拽着郑乐奇想要一问究竟,一场饭吃下来各怀心思,唯独的关注重点在裴明瞻跟赵曜处对象了!
    一顿饭吃的时间有些长了,等到舅舅喝得有点昏,这饭桌才算散了。裴明瞻是自己开车来的,这喝了酒不能开车,舅妈就说留下来住。
    裴明瞻却道:没事,叫代驾就行。
    舅妈就让家里的司机送裴明瞻回去。
    赵曜陪着裴明瞻往外走,迎面来的冷风吹散了裴明瞻的身上的酒气。赵曜闻到酒的味道有点担心,你回去后洗个澡早点休息,天气冷了别再着凉了。
    裴明瞻稍稍伸手把人拉到怀里,让我抱会,不干别的。
    赵曜见这人喝完酒后人还算清醒,也就仍有他抱着。裴明瞻最近很喜欢在他肩膀处蹭,平时他身上都是清淡的薄荷香,而今天确是有点烈的酒香。赵曜已经很久没喝酒度高的酒,乍一被他这么蹭着,浑身起来了点热气。
    赵曜出来的时候没戴围巾,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寒风吹得有些冷意,与裴明瞻这带着酒气的气息稍一冲突,就有点不可收拾起来。
    两人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对彼此的身体十分敏感,但这毕竟是郑家,他担心两人控制不住闹出点事来,提醒道:你别乱动,我有点热。
    裴明瞻低低地笑了两声,不过没说话,反倒微微靠着人,显得有点安静。
    赵曜问:裴明瞻?你喝醉了吗?
    裴明瞻道:没醉,我有点不想回去了。
    赵曜忽地觉得裴明瞻喝醉酒像个撒娇的小孩,那在这住下吧?
    不住。裴明瞻缓了会才道:等回S市后我们住一起吧,你到我那或者我到你那都行,想下班就能看到你。
    赵曜被裴明瞻身上那股淡淡的酒气惹得也有点晕,裴明瞻的手搭在他的腰间松松垮垮,好似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但赵曜知道裴明瞻并没有完全卸下力道,他微微伸手抓着裴明瞻的手腕,手指悄悄伸进他的袖子里,被里边滚烫的温度惹得更加兴奋起来。
    他微微偏头亲在裴明瞻的脸侧,而后顺着方向嘴角的地方亲。
    迷乱的酒气散在两人周围,在唇齿相碰的间隙里,赵曜道:好啊。
    司机不知何时开车到了这边,默默熄火等着。裴明瞻担心再亲下去两人真要擦枪走火了,放在赵曜之前他在赵曜耳边放缓了声音道:小曜,你舅舅舅妈人都很好,你有时候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赵曜一顿,没再说话。
    裴明瞻而后道:年后我来接你去我家,然后带你去以前乡下的地方看看?
    而后他放开了赵曜,继而走到停在身边的车门边,快进去吧,外边冷。
    路上小心。赵曜道。
    裴明瞻上了车,司机很快就开走了。
    赵曜在赵家门口站了一会,望着渐渐没入夜色里的车,直到尾灯消失在视野里才回过神来。他稍稍拉了下衣领,裴明瞻的气息似乎还没散去。
    他忽地感觉谈恋爱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事,被心智可能比他年轻的年轻人关心的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依赖感。
    另一边裴家,裴母听说裴明瞻晚上不回来吃饭后找裴家大哥打听了下,才知道这个不回家是上郑家吃饭去了。裴母想到此处就觉得有点亏,同样是吃饭,怎么不来家里吃。
    等到裴明瞻从郑家回来的时候,裴母早就坐在客厅里看着裴明瞻,见人过来就问:下午跟小曜买衣服了?怎么不把人带回来家里吃饭?
    她话说完闻到裴明瞻身上的酒气,于是赶忙让人去准备醒酒汤。
    裴家大哥坐在旁边看文件,见到裴明瞻这个样子有点意外,不知道还以为你借酒消愁,怎么去吃个饭喝这么多?失恋了?
    裴明瞻喝得虽然多,但人还有点清醒,他把围巾接下来,怎么会失恋?我去见家长了。
    裴家大哥闻言一愣,他知道裴明瞻对赵曜有意思,但听到他这话的时候顿时反应过来:你这是追上了?什么时候的事?
    裴明瞻的性向裴家的人都知道,当初闹得轰轰烈烈,去娱乐圈其实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大一部分是裴明瞻对家里出柜了。裴明瞻小时候不老实爱闯祸,但随着年龄渐长性格也渐渐稳定下来,本来裴家的人都以为裴明瞻会按照家里安排按部就班到裴氏工作,结果事情转头一变,裴明瞻宣称自己喜欢男的,继而又去娱乐圈发展。
    裴家大哥知道自己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至少在裴明瞻十几岁那会都是纯情到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这怎么会突然变得喜欢男的呢?于是他差人去打听,结果没打听来裴明瞻的男朋友,这出柜的源头也是无厘头。
    裴家人也不是传统观念颇重的人,不会因为裴明瞻的性向而带其他观念,一开始确实有点想不明白,而后来裴明瞻选择离家去其他圈子发展,这出柜的事也就渐渐淡下来。后来也是因为某些原因,裴家大哥才知道原来致使裴明瞻出柜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赵曜,再后来因为《迷影》剧组发生的意外,他才知道裴明瞻在追赵曜。
    有段时间了。裴明瞻有点头疼,缓了会才道:就还在处着,原本打算等他上门再说的。
    裴母过来的时候正巧听到兄弟两的谈话,她端着醒酒汤微微一顿,处什么?你们谁处对象了?
    第78章
    *
    时间眨眼就到过年, 郑家的年夜饭非常热闹,赵曜没怎么说话都能被拉进那个热闹的氛围里,不像是赵家过年时冷清的模样,郑家一家几个人边玩牌边聊天, 王叔也加入其中。不远处的电视上还播着春晚, 舅妈还过来拉着他一起玩, 但赵曜对这实在没有兴趣, 就跟着郑乐奇坐在旁边玩手机。
    手机里有很多的新年祝福,赵曜坐在热闹的客厅里,看着手机里一条条弹出来的消息, 忽地想到上辈子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年了。往日过年的时候坐在集团的办公室里,夜晚冷清到只有细微的鼠标声, 以及手机vx里接连不断的群发祝福。再后来他的过年就是在疗养院里度过, 病房内的壁挂屏幕放着热闹的春晚,明明开着敞亮的灯, 却昏暗到一无所有。
    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他坐在热闹的世界里, 周围不再是冷冷清清。
    陈系过年的时候难得给自己放假,作为一个总不归家的工作狂魔,他终于在过年这个时候饱受到家里人的关爱,从一众姑妈阿姨的慈爱眼神逃脱时,他忽地感觉其实过年加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先在公司各个群里发了好几个红包,又开始给自家领导发祝福,等到他编辑长文给赵总写了非常诚恳的新年文案,信心满满地发出去。
    过了半会, 他收到了赵总的回复,并且还收到了个新年红包。
    陈系受宠若惊地坐直了腰,这还是赵总第一次给他发除了表情包之外的回复,他默默地把这史诗级回复截图下来。
    赵曜非常认真地回复了手机里熟人的祝福,并给几个人发了新年红包,等他回复完那些消息,切到聊天消息界面的时候,忽地看到了裴明瞻发的一个小小的红包。
    裴明瞻:[红包]男朋友新年快乐。
    赵曜:新年快乐。
    *
    郑家几人都有事干,郑乐奇坐在赵曜旁边就有点忐忑,郑家也有些亲戚,像赵曜这个年龄段的哥哥也有几人,但是郑乐奇在其他哥哥身上并没有感觉到像赵曜身上的那种气质,他表哥只要坐在旁边,明明什么事也没做,却能给他极大的压迫感。
    可是压迫之余,他又对表哥十分好奇,想主动交流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连着手里的游戏都变得不香。
    早些时候表哥确实还找他说过话,就问了下学业的问题,然后送了个压岁红包。
    现在他表哥坐着玩手机,他想找点话题打破下尴尬。
    表哥郑乐奇有点忐忑地展开话题:你怎么不跟他们去打牌呀?
    赵曜微微偏头,见到表弟没玩手机,正好奇的看着他,于是道:在聊天,怎么了?
    郑乐奇:就我爸说你现在自己创业弄了个娱乐公司,你们公司是不是有很多明星啊?
    你想知道谁?赵曜很少跟郑乐奇这个阶段的小孩说话,而且他现在看问题的角度跟小孩的角度有所偏差,只能说存在代沟,要交流确实是难事。晖华文化的事,他本来就没怎么管,见小孩对这些事感兴趣,他第一想法就是他应该是对某些明星感兴趣。
    郑乐齐:啊?就就表哥公司里都有哪些明星啊?
    赵曜仔细想了想,说了几个名字,结果郑乐奇这小孩知道的也就一个季鹤宇。小季虽然是新人,但是人气涨得快,现在已经是晖华内部重点的培养对象,在年轻这一辈人里也是话题度偏高。
    我班里同学当时有在追《声》,当时我觉得宇哥超强的。郑乐奇总算找到话题的突破口,纷纷给赵曜介绍他班里的人对季鹤宇的看法。
    赵曜边听着小孩兴奋的说话声,另一边手机里裴明瞻已经发来了好几年过年的照片,裴家看起来很热闹,他从裴明瞻的照片里看到了裴家的其他人,而后裴明瞻还发来一张照片,是之前他们在星巴克里粉丝帮忙拍的那张。
    裴明瞻:[照片]上次忘了发给你了。
    赵曜看着照片,觉得照片里的裴明瞻笑得特别灿烂,就默默地把照片存起来。
    赵曜:我表弟在找我聊天,现在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都喜欢追星吗?
    裴明瞻:追星?是那个我前两天给签名的那个吗?
    赵曜:他好像不是追你,在追小季。
    郑乐奇说得口干舌燥,而表哥也时不时在回应他,让他觉得自己跟表哥的关系也有一点进展。说到后边他被另一边打牌的哥哥喊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过去了,赵曜周围又安静下来,他看了眼手机里的聊天界面,手一点就给裴明瞻拨了语音电话。
    *
    裴家过年十分热闹,这几天陆续都有亲戚上门来拜访,今晚更是热闹,来了好些人。裴明瞻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这些年又常年在外,对这些面孔不太熟悉,这种拜年情况至少要持续到九点多十点,他听着无趣就走到安静的地方跟赵曜聊天。
    vx里,赵曜正在跟他说着郑家过年的情况,虽然说的很简单,但是裴明瞻第一次见这样的赵曜。越与赵曜深入相处,他便觉得赵曜是个戒备心很重的人,他跟人谈论话题的时候向来是保持在安全的距离内,甚至只会停留在同个话题范围里,从来不会主动去提起其他事情。
    刚开始两人相处的时候,裴明瞻只能找赵曜感兴趣的话题开始聊天,而赵曜也只会在这个话题范围内提问且回答,从来不会主动去提其他话题,后来两人关系越来越好,赵曜才偶尔会提自己的事。
    赵家的氛围是压抑的,裴明瞻见过几次赵长烁,但赵曜对赵长烁的态度并不像是亲人。而今天晚上看赵曜发消息,这也是第一次见赵曜在对待亲人的态度上这么缓和,让他有点心疼。
    明瞻哥。一个稍显清亮的声音响起。
    裴明瞻的注意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侧目看到一个穿着时尚的少年,说话的时候衣服上的链子晃了晃,发出细微的声响。
    是亲戚家的小孩,名字叫不出来,并不眼熟。
    裴家每年过年的时候都有人来拜访,有些是交往较密的朋友,而有些是不懂世情上门打扰。
    这小孩是他爸那边的亲戚,不太熟,但隐约有点印象。
    有事吗?裴明瞻问。
    少年脸上挂着爽朗的笑:没,大家都在里边坐着,明瞻哥你怎么到这来了?
    他今天特意跟着父母上门来拜访,却没想到裴明瞻不留在那边跟人交谈,反倒一个人走到这冷地方玩手机。他可听说裴明瞻要退圈的消息,他父母紧张得很,原先裴明瞻去娱乐圈皆大欢喜,但听说裴明瞻要回来,他们担心裴家二少空降管理层从而影响他们的利益。
    少年倒不觉得这是坏事,裴明瞻去娱乐圈本来就是玩票,现在收心能回来集团内可是好事。
    他见裴明瞻没说话,又继续搭话道:我听说明瞻哥不在娱乐圈,这挺好的,回来后帮明言哥理理集团的事,这可比那圈子好太多了,以明瞻哥的本事,不用几年,一定能把裴氏的业务扩展得更好。
    娱乐圈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摆到外边都污了裴明瞻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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