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里出现密集的尸头,把我吓了一跳,血池平静,那一颗颗的头颅上下沉浮,顶着血水,面相狰狞。
    我倒抽了口冷气,不等说话啊大就道:“林公子,这些古尸都还在饲养中,蛊毒没有进入他们的体内,没有任何威胁!不过你要小心血池里的尸神蛊。
    任由蛊婆自大,不派人镇守,但我若破掉血池,必然会惊起强者,而祭坛里,还有我没有关注的东西。
    四尊雕像后的墙壁上,刻录着浮雕,隔着虚空,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古老,这些古老的东西,总会蕴含着一些古老的秘密。
    我走过去,本以为这是苗人祖图,结果却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浮雕粗陋,却形象生动,描写的竟是天门开启的景象。
    从南到北,依次铺开,第一幅画卷,刻画的是一群头顶光环的神人,他们在仰望,膜拜一株苍天巨树。接下来的画卷,描述了八部阴将祭祀神木,注入力量,并且用忘川之水浇灌。
    扶桑神木发出了璀璨的光芒,照耀了世人,紧跟着天空变了颜色,出现了九个太阳,在九个太阳里,都站立着一尊高大威武的神人。
    我想,那应该就是天门,只是九个天门,难道有九个通道?
    九尾狐这时在我脑海里道:“相传这世上有九个世界,看来,传说是真的。”我以前也听过类似的说法,而且在上官家,我还听到了魔界。
    我没有讨论这个问题,因为心里剩下的只有震撼。接下来的图里,那些膜拜扶桑神木的地球神人在跪拜九个通道里出现的人虚影,然而下一秒,有几个通道里的人朝着这些跪拜的人发出了光芒,地上的人紧跟着就死去,魂飞天外。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生命,本就是在不断征服中强大,我们人能立足食物链的顶端,何尝又不是通过不断的征服。
    后面的图里,出现了混战,在混战中,不断有太阳消失,最后只剩下来两个。
    我猜测,最后剩下的两个,就是上界和下界。
    后面的画卷里,不在出现通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群人把扶桑神木推倒,从体内放出火焰彻底焚烧。
    这幅画,讲的应该是杀戮过后,人界的人害怕了,毁掉了扶桑神木。
    但在接下来的画面里,扶桑神木又出现了,天空再次出现了两个太阳一样的通道,紧跟着就是漫长的战争。
    到了西边最后一幅画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了画面里,他立于天地,仰视天际的两个太阳一样的通道,似乎在跟里面的人辩论者什么。
    随后大战爆发了,那男人身后的人不断死亡,但到最后,男人战胜了通道里的强者,众人欢呼。
    南边第一幅画,接着前面的,画中还是那个男人,他亲手毁掉了扶桑神木,封印了两个通道,后面的画卷里就在没出现过。
    我急忙朝着旁边走去,然而后面的岩壁被人破坏了,上面的浮刻被人刮去了,像是在刻意的隐瞒什么。
    “可惜!”九尾狐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最开始的记载太过久远,应该发生在炎黄之前。后面记载的,应该就是最近一次天门开启的景象,画面中的男子,应该就是你们林家的祖先。如此推断,后面的几幅画卷,预测的恐怕就是这一次的景象了。”
    我有些被古赞的本事给洗脑了,开口就道:“古赞前辈都推算不出来,不太可能会有人推演出来。”
    九尾狐冷笑道:“就那个老骗子,他能有什么本事,上古的先知比他厉害千百倍!”
    我一时间无法接受他的说法,毕竟我没见过先知,无法在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当然,我也不会为了维护古赞的形象,跟他争辩什么,只是问:“上古的先知,真的能推演出几千年后要发生的事?”
    九尾狐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我一下子就心沉大海,呢喃的道:“结局永远没有注定,他们知道过程,就能想出干预的办法,改变未来的结局。”
    九尾狐不在搭我的话,但我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呼!”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瘫软的坐在地上,看着祭坛上的血池,真不知道自己一泡尿下去,能起到什么作用。
    突然间,我觉得好累,很想躺在这里,永远都不要在起来。但就在这时,九尾狐道:“你都说了,结局永远没有注定,可你若是什么都不做,结局就已经注定。”说到这里,九尾狐突然话锋一转问:“你有爱的人吗?”
    我不想回答,但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我妈,我爹,二叔,倾城他们的样子。我不知道我对倾城的叫不叫爱,我只知道,从她进入我们家的那一刻,他在我心里,就已经像家人一样重要了。
    九尾狐轻叹了一声,突然有些伤感的道:“如果有,就举起你手里的剑,保护他们!”
    听到这话,我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全身像是充满了电一样,一言不发。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只想走下去。
    至于保护,我想,那不是我一个人在做这事。
    面对雷公山,嬴家,我爹和二叔,还有那些赶来帮我们的人,他们是那么的无力,我能看出来,他们也疲倦,也担忧,甚至是对未来的茫然,可从始至终,他们都在准备,不曾说过放弃。
    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我站起来,深吸了几口气,抽出楼观剑,叫来啊大问:“血池里的尸神蛊会主动攻击我?”
    “不会,但林公子的童子尿下去,它们必然要暴起,所以林公子要小心。”
    啊大提醒下,我四处看了看,这里就这么点地方,血池和祭坛还占据了大半的位置,我一泡尿下去血池炸锅,我想躲都没地方躲,而且到时候我想的也不是躲,而是怎么逃出去,现在这里完全密闭,似乎是没有出路,这些事,我现在就要问清楚,否则一开始,就没有时间了。
    我把自己的问题问出来,啊大恍然道:“林公子勿怪,我们这是复仇心切,忘了这事了,这里是有进出的机关的,只不过你出去后不能一直走,一直走的话,直接就出到雷公山了!”
    他带着我摸索着过去,在北边的墙壁上只给我看了一个隐秘的机关道:“出去后,百米左右,有一道青铜门,后面就是雷公山的尸地,林公子进去后找到主路,顺着主路就能回到你碰上我们的通道,原路返回!不过林公子放心,到时候我们会跟着你一起过去。”
    我知道他们要的复仇绝非是毁掉血池那么简单,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只是混乱中,出路掌控在自己手里才是关键。
    听说有要过尸地,我是倒抽了口冷气,阿大以为我害怕,安抚我道:“里面藏匿的仙都出去了,尸地就是一片死地,就是那些尸体吓人一点,林公子装作看不见就没事了。”
    我有些无语,当我下孩子呢!勾魂山下的尸地里有灵心,谁知道这地方会有什么?
    要是我体内没有九尾狐的精气,就算里面什么都没有,我恐怕在里面也坚持不了太久,就会被阴气和尸气侵蚀成不人不鬼的东西。
    我心里想,嘴上也没说出来,整理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我也不耽搁,只不过激动过后,我脑子也灵光了,不是真的跑到血池边上冲着里面尿尿,而是用楼观剑切了一块石头,掏了一个石碗出来,尿到里面这才端着看向血池,要洒出去的时候,我还是不确定的问:“真的一泡尿就能解决问题?”
    尸神蛊那么厉害,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泡尿就能解决。
    阿大听我质疑,解释道:“要是在过上几天来,尸神蛊完全进入古尸体内,自然是起不到任何作用,但现在林公子的童子尿就够了。”
    啊二也插嘴说:“林公子,想必你也知道,万物相生相克,越是厉害的东西,弱点越明显。”
    我点点头,这话我还是赞同的,以前村里有个老学究,经常给我们讲故事,说赵子龙一生征战未曾受过伤,又一次回家脱去衣服,被正在一旁刺绣的媳妇儿看见,觉得奇怪,就用绣花针轻轻的扎了他一下,结果这一下就扎中了赵子龙的死穴,血流如注,这个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受过伤的大统领,就这样死在了一根绣花针上。
    当然,这只是故事,不过足以说明一点,越是强大的东西,他们的弱点就会越弱。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道:“我准备开始了。”阿大他们四人一听,摸索着急忙跑到北边的机关处等我。
    见他们站好,我也不在犹豫,毕竟我犹豫的再多,担心的再多,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依然会发生,我现在的担心,也并非是怕,而是觉得事情出乎意料的简单,有些不敢相信。
    我也不靠近去泼了,站在北边的祭坛上,直接把手里的石头碗一起扔了进去。
    童子尿落入血池,就宛如一瓢水倒入了一锅热油里,我忍不住好奇,在逃跑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沸腾的血水里,拥挤的古尸像是活了过来,不停的在噗通血水,想要从血池里跳出来。
    蹦跶了几下,他们还是出不来,但从古尸的身上,爬出来一些白色的像是棉絮一样勾连在一起,组成像蛛网一样的东西,那东西一出来,古尸就不动了,石头一样沉入血池内。
    那些白色蛛网一样的东西漂在血水上,瞬间就被染红,发出呲呲的声音,冒着白烟,不少直接爬山了祭坛。
    这时我已经跑到了机关门前面,不过没有立刻就走,又看了一眼那些爬出来的东西,染红的棉絮一样的身体,此时看上去宛若从一个人身上剥离下来的神经网络,在中间的位置,有一个拳眼大小的肉瘤子,上面站着一对发绿的眼睛。
    不用阿大他们说,我也知道这就是尸神蛊了,若非亲眼所见,我根本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怪异的生物。
    爬出血池,尸神蛊就蜂拥的朝着我爬来,不过很多都在爬行的过程里融化成一滩血水,见状我也不着急走了,又停了几秒。
    结果就在这时,血池里的雕像发出咔嚓声,那巨大的魔神雕像上出现了无数的裂缝,紧跟着从裂缝里飞出一大群黑色的昆虫。
    阿大他们听出振翅的声音,脸色一变道:“走,这些都是蛊毒,碰上了就是真人也会化为血水。”说着,他已经按下机关。但这回的功夫,黑压压的蛊虫已经飞了过来。
    说实话,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蛊飞来,我有些懊悔,若是自己不好奇,早就跑没影了。
    机关启动,一幅壁画上就开了一道门,这时我才发现,石门的缝隙都被壁画的刻痕完美的遮盖了,可见这个地方和这些机关,存在的时间一样非常古老,对那可以自动生长出来的岩壁,也更加的好奇。
    眼看蛊虫飞来,我举剑就要砍,打算挡一下,结果被阿二一把拉住道:“它们就像炸弹一样,你也打,满腔的毒液就会喷溅出来!”阿二说着,把手放在嘴里,发狠的一咬,直接咬掉了一块皮肉,顿时鲜血淋淋。他把血水对着那些蛊虫一洒,蜂拥而来的飞虫顿时避让,害怕的调转了方向,他这才拉了我一把道:“走!”
    我们出来,石门就关闭了,蛊虫也被关在了里面。知道这时,我才明白,他们体内也有蛊,而且比刚才的那些蛊还要厉害。
    阿大带着我跑了百多米,洞突然就变大,十来米后,左边的岩壁上果然出现了一道青铜大门,上面布满了铜绿,非常的有年代感。
    阿大二话不说,跟阿四一起发力,把青铜门给推开了。
    青铜门后面是一条暗沉无光的悠长通道,阿大急忙道:“林公子,后面就是尸地,快走!”
    我抽出楼观剑,闪身就进去,结果见他们没有跟来,急忙停下来问:“你们怎么不走!”
    阿大凄然一笑道:“我们兄弟能脱困,可以亲手复仇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们体内的蛊,除了蛊婆,无人能解,注定活不过一个月,但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解脱。正好,我们也该打破雷公山这个囚笼,让里面的人得见光明了。”
    我不知道雷公山是个什么情况,但在蛊婆的统治下,整个雷公山都处于封闭状态,脱离了外面的世界,也许,它真的是一个囚笼。
    阿大说着和啊二一起松开手,脸上露出了笑容,在青铜门闭合之前,他道:“林公子,你来不及做的事,我帮你去做!”
    青铜门重重的合上,虽然都是在地下,同样昏暗,但门里门外,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而从青铜门合上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兄弟四人。后来才知道,那一晚的雷公山被雷光淹没,几百个山头,一夜之间被雷击劈成了平地,成了人间的一片禁地。
    我没有过多的感慨和停留,毕竟每个生命的意义都不一样,我的感慨和同情,或许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多余的。
    顺着通道御空飞了千米,前面就出现了磷光,踏入尸地,我再一次被震撼了。
    看着眼前的尸体,我不由有些感慨,这千古大地,恐怕每一寸土地下面,都埋着一具枯骨,只是外面的尸体最终都尘归尘,土归土了,多少英雄好汉,最终什么都没留下来。
    感慨归感慨,我也怕雷公山的人追来,在迷宫一样的尸地里绕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主路,然后一路狂奔,几个小时后,走出尸地,穿过一个狭小的通道,出来就真的到了碰到阿大他们的洞内。
    我没有停留,一口气跑回勾魂山,踏入勾魂山的尸地,我才松了口气,直奔灵心而去,但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灵心的声音道:“小哥哥,你后面有人跟来了。”
    我一听,手上动作不在犹豫,迅速的劈开围绕着灵心的尸体,直接用手去抓那灵心。
    它是灵物,有智慧,既然需要我帮助,自然也不会伤害我。
    拿到灵心,上面立刻就延伸出密密麻麻的血管一样的东西,把我的手完全包裹。我心里一惊,急忙道:“小妹妹,我的血气和精气都受不住你吸,你若是进入我体内,我们都走不出这里。”
    然而面对我的警告,灵心像是没听见一样,血红的经络继续顺着我的皮肤蔓延,很快就顺着我的肩膀,蔓延到了我右手上,爬上了楼观剑,几乎是同时,我察觉到手里的楼观剑爆发出了恐怖的气息,赤红色和绿色的部分瞬间光芒万丈,像是在段白手中的时候一样。
    同时我也察觉到楼观剑正在源源不断的给它提供生气,两者结合,我心里一惊,难不成,它们能够相辅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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