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月起床下楼之际,将唐观宏母亲秦娜娜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离婚就离婚,省得天天看着你那张嫌弃的脸烦心。”
    “天月,我妈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
    秦娜娜没好气道:“谁跟她刀子嘴豆腐心,你娶的这个女人自私冷漠没母爱,我劝你现在就跟她离婚,早离早解脱。”
    唐观宏忙拦在母亲身前:“妈,你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我只是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孩子,不至于晚年凄凉,我错了么?”
    “反正我不会生孩子,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楚天月摞下这句后,气冲冲地去了卡拉咖啡厅里。
    唐观宏忙追了出去。
    秦娜娜在身后大喊:“追什么追,你对她不离不弃,她管你要死不活。”
    唐观宏已经开车走远了,秦娜娜还在心下想,她要真能对你上心,早就该给你生个一男半女,也不做什么绝代佳人了。
    **
    卡拉咖啡厅内,楚天月将音乐开到了最高音,半条街顿时变得热闹沸腾。
    “天月,我妈跟咱们生活的时代不一样,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唐观宏不得不扯着嗓子跟她说话。
    “她早就巴不得我跟你离婚,现在遂了她的愿不好吗?”
    “别再说气话了,结婚前我就说过,如果你不想生孩子就不用生孩子,但不管怎样,我不会离开你,你主要是跟我过,又不是跟我妈过。”
    “行,那你让你妈明天就搬走,她不走,我走。”
    “别这样,我爸工作忙,你妈年纪大了,她一个人住万一摔了病了的,身边也没有一个人照顾。”
    “我付钱给她请个保姆总可以了吧!”
    “你知道的,我小时候几乎是跟我妈相依为命长大的,我爸有时候一年都不去看我一次,现在她年纪大了,对我的依恋也就会比一般的母亲更加强烈,请你原谅她。”
    楚天月冷笑了起。
    “好了,你的答案我知道了。”
    她关了音乐,从卡拉咖啡厅走出来,唐观宏也跟着出来,她将门锁上,甩了句去一趟娘家,离开了。
    唐观宏还欲追去,他接到了父亲让他马上回公司开股东大会的电话,只得先去了公司。
    楚天月愤愤然往伊天别墅而去。
    在大门口遇到了正回家的李伊伊。
    “伊伊,你说女人不生孩子,难道是犯了滔天大罪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个人觉得喜欢就生,不喜欢不生,这谈不上罪不罪的。”
    ……
    楚天乔向李伊伊倾诉之时,猫瞎子正好看到了李伊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因着李伊伊才拉着沈五岳来这临都市创业,寻寻觅觅一年,这天倒是看到了。
    他看着李伊伊将楚天月往伊天别墅里面请,心里更是愤怒。
    没想到这个女人在临都过得还很不错,居然住在这么高档的豪宅里。
    不过遇到了他,她的好运也算是到头了。
    **
    唐若溪出来
    外面真好,自由的阳光,自由的空气,自由的行走,但她还是回头看了看监狱。
    脑子里响起一个刚进去一年的女人的话。
    “你出去后就不要再看监狱了,不吉利,可能会再进来。”
    转回头时,叶长青红红火火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若溪,你总算出来了。”
    大红外套,加上脸上厚厚的粉底与舒心的笑容,叶长青显得容光焕发。
    她进监狱的这三年里,叶长青倒是一有机会就去看她,就看在这个份上,她对于眼前这位银发飘扬,俗不可耐的母亲滋生出几分好感。
    “妈,谢谢你。”
    她看到了叶长青后面的李伊伊后,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叶长青,然后松开叶长青看向李伊伊:“三姐,也谢谢你。”
    她看着李伊伊认真揣度的神色,内心涌起抑制不住的刺激。
    “在里面一定吃得不好吧,走前面有一家馆子,妈给你接风洗尘。”
    “谢谢妈,谢谢三姐。”
    很快,三人来到了一家名为绝绿幽香的餐馆。
    李伊伊恰好坐在了菜单的前面,她将菜单递给了唐若溪。
    “你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三姐,你原谅我了。”
    比对了一番她与唐若溪的人生,虽然她并没有锦衣玉食的长大,虽然父亲对她多为寒凉,但到底是在他们身边成长,虽然她没有与楚天乔有过长达六年的恋爱长跑,但到底最后得到楚天乔的人是她,过去的这四年,她在接受教训,而她却生下了小旭儿。
    这种比较不仅让她彻底原谅了她,也让她对她产生了几分同情。
    “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我们始终是一家人。”
    叶长青笑道:“这样就好。”
    吃完饭以后,李母关切地问:“若溪,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找份工作,好好生活,在找个人家,把自己嫁了。”
    “你住哪?”
    “我养母家的房子我养父不要了,我就住在那里。”
    “那还好。”
    叶长青只恨在临都市,她没有自己的房子,假如有,她一定会叫唐若溪跟她住,好好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如果再年轻四五岁,她甚至想拉着她做点小生意,开个小饭店,或者是开个粮油店什么的,以防她再次被关进监狱。
    与叶长青告别后,唐若溪回到了养母家里。
    三年,家里没有住人,墙壁不知道有没有发霉,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吧!
    三周年是逝者最重要的一个祭奠礼,而她身陷囹圄,不得前去。
    她对不起对她心心相惜的养母。
    门开了,但屋子里完全是另一番景像,屋子收拾得很整洁,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人正坐在大厅里磕着瓜子看电视。
    狐狸精,三个字顿时映入了唐若溪的脑门,她气血上涌,愤怒地跑去厅里,想将养母的遗像摔在女人面前。
    但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倒是她的父亲穿着一身睡衣从养母的卧房里走了出来。
    唐若溪恨得牙痒痒,想撕了唐景中的心都有。
    这房子是外公买的,他有什么资格带别的野女人来这里。
    唐景中看到她后,却云淡风轻地问了句“你回来了,提早释放,不错。”
    那个女人则完全将她当成了空气,继续嗑瓜子看电视。
    唐若溪仿佛再次进入了无尽的黑暗,沙发上的女人尤其让她恼火,在女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唐若溪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
    女人顿时像炸了毛的狮子,腾地站了起来,还过去一巴掌后,跑到唐景中身后,方才冷笑道:“你就是景中那个违法犯罪蹲监狱的养女?”
    唐若溪怒目圆瞪着唐景中问:“我妈的遗像呢?”
    唐景中看向一个大纸箱道:“没扔,在那。”
    “你以为把我妈的遗像藏起不来,她就看不到你丑恶的行径了,先前偷腥怪我妈不能生育,你现在不是有了唐观宏那个私生子,怎么还偷腥,狗改不了吃屎就是改不了,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像你这样的就该被关一辈子。”
    “是么?”
    唐若溪掏出手机,打起电话来。
    这两个畜生,最好立刻在她眼前消失。
    唐景中问:“你要干嘛?”
    “自然是告你们私闯民宅,这套房子,我妈在我回国的时候就经转到了我的名下,你是不知道,还是知道后厚颜无耻的想霸占。”
    “星诺,你先回家,我们的新家已经装修好了,通通风,再过三天就能住进去。”
    叫星诺的女人用桃花眼得意而不屑地眯了唐若溪一眼后嘟囔一句:“谁稀罕”离开了。
    唐若溪看着父亲牵着那位风骚的女人离去,恨得牙痒痒。
    她一定要跟李伊伊搞好关系,现在她是她的娘家人,先把这个姓唐的对付掉再说。
    **
    苦痛的梦
    她梦见自己躺在木屋走廊的长板凳子上睡觉,睡醒以后拿着《蓝蝶情缘》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从长凳上摔了下来。
    书没了,她发现向来热闹的家里一片死寂,除了她似乎再也没有其他人。
    李伊伊看向菜园,菜园子里的蔬菜郁郁葱葱,南瓜像车轮,冬瓜像水桶,白瓜缀满了枝桠,在她潜意识里这些菜还是奶奶在的时候种的。
    当她穿过一片浓绿的苦瓜地时,就看到了奶奶。
    奶奶还是年轻的模样,冬瓜脸圆晕饱满,有健康的光泽。
    “伊伊,梳子里的秘密你知道了吗?”
    李伊伊惭愧不已:“梳子还在我妈那,也许,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借给我。”
    奶奶眉头拧成了一团:“你这说的哪里话,我不是让他们把梳子给你吗?”
    她杵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知道的了,是你偏心的爸妈没遵守遗嘱压根没把梳子给你对吧!”
    李伊伊轻微点头。
    奶奶的脸突然变得狰狞扭曲。
    “如果他们再不把梳子给你,影响你知道那个秘密,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惨重的代价。”
    李伊伊惊恐地看着奶奶,觉得特别陌生。
    好一会儿,她反应过来拉着奶奶的衣袖恳求:“奶奶,请你不要伤害他们,我一定会努力拿到梳子的,你再给我两年时间好吗?”
    “看在你的份上,我就先放过他们。”
    “不要忘记你说的话。”
    奶奶说完后走进苦瓜园中,消失不见了。
    而她也醒了。
    李伊伊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做这样一个梦。
    这应该不是她日有所思的结果,拿梳子破解秘密的事儿,因着莫大的绝望,她已经放下,几乎要忘记。
    也许是见着了叶长青与唐若溪的缘故吧,她揉着脑门自我安慰。
    如果没有做这个梦也就罢了,梦既然做了,李伊伊觉着无论如何,她还是该将梳子拿到手,就算最后不能拥有梳子,里面的秘密必须要破解。
    如果母亲实在不给,她就把祖母每年三十初一叮嘱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母亲,顺便将这个梦说出来。
    想法生成后,李伊伊即刻打电话给叶长青。
    “妈,奶奶的梳子可以给我看一眼吗?看完以后不管归谁我都不再管。”
    “这可是你说的,我打电话给你舅舅,让他寄过来。”
    李伊伊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她甚至怀疑,母亲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做了类似的梦,又或者母亲终于想通了。
    晚上,听到手机响,她急急从工作台上将手机取过来,看到是母亲打来的,很开心。
    母亲一定是告诉她梳子已经寄出吧,也许那个梦是一个预言,一桩莫大心事要了结的预言。
    她接电话的声音上扬了几声。
    “妈,吃过晚饭吗?”
    她说话间脑海中涌出一盆蜂蜜,仿若如此,声音能变得甜蜜。
    “伊伊啊,你外婆说梳子找了一天也没找到,怎么办?”
    听到这里,她的心一下子就跌入了谷底。
    “如果能找到尽量找到,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吧!”
    她想下次假若梦到奶奶好好跟她说一说。
    如果梦不见奶奶,就说明梦终究只是梦。
    李伊伊不得不承认她对梦的态度与对宿命的态度完全不同。
    有人说梦是一种潜意识,涉及第六感,起到预言的作用,有一点科学依据,这也是她在醒来后想起那个清晰的梦想采取行动的主要原因。
    既然母亲说梳子丢了,那个梦她就不能再跟母亲说。
    母亲一直非常信这些,她不想影响母亲的生活。
    电话那头,叶长青听到李伊伊后面的话,笑了。
    唐若溪给她出的主意到底管用,也许以后伊伊再也不会以梳子的事情去烦她了。
    还多亏她那天待伊伊走后,为了安慰神情沮丧的唐若溪,将梳子的事说了出来。
    现在李伊伊被彻底打发,她到时候大大方方地将梳子送给唐若溪即可。
    说起唐若溪,她出来后从来没有消停过,一直绞尽脑汁,伪装周旋,伺机报复。
    次日晴空万里,白云漂浮,变幻出各种美妙的颜色。
    唐若溪买了鲜花,水果,往养母的坟墓赶去。
    她要去她的坟上哭诉怒斥唐景中,但刚要上出租车,她被一个女人吸引住了。
    这个女人正是昨天恬不知耻在她养母家里叫嚣,名为星诺的狐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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