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的空寂腐蚀着赫连曜的心,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走进屋,慢慢坐下,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男人不修边幅清瘦颓废,哪里还有赫连曜果决刚毅的半分影子。
    看了半晌,他忽然冷笑,抄起椅子把镜子砸的四分五裂。
    亮晶晶的碎片四处飞溅,他却不罢手,抡起椅子继续砸,整个梳妆台都四分五裂解了体。
    雪苼没有带走的瓶瓶罐罐滚下来砸碎,顿时浓香飘满屋子。
    赫连曜坐在了地上。
    他把能捡起来的东西一样样捡起来。
    有个熟悉的小黑盒子,他亲眼见雪苼离开燕回园的时候什么都不要也要带着,里面装着什么,为什么这次偏偏就不要了?
    打开,里面有个透明的小袋子装着几颗黑色的药丸,这种药丸发出一种很特别的香味,他皱眉,并没想到雪苼还吃什么药。
    不过他很快就忽略了,因为他看到还有一枚切割成方形的红色钻戒。
    这是他那天扔了的粉红钻。
    没想到她那天还留着,没想到她现在不要了。
    赫连曜把盒子揣在口袋里。
    他站起来,打开了她的衣柜,柜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衣服,却少了她日常爱穿的那些。
    赫连曜冷笑,这是连家都不要的跑了,她尹雪苼到底有多厌恶自己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张副官在外面听着里面乒乒乓乓,心里着急,却不敢出声儿。
    过了一会儿,忽然门打开,少帅在门口喊:“张副官!”
    “在!”
    他抬头一看,赫连曜竟然洗漱了一番,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又是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帅了。
    “去查,车站,码头,凡是能走的地方都查,小喜呢。”
    张副官吓得一激灵,“少帅,小喜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再说一次。”
    “少帅,夫人临走时跟我说要照顾小喜,您能不能饶了她?”
    赫连曜的眼睛里一片沉冷,“张副官,你说夫人临走前?”
    “不是,少帅,就那天夫人去刑房看她的奶妈,然后莫名其妙的说好我照顾小喜,我没往这方面想呀。”
    赫连曜一脚踹过去,差点把张副官给踹倒,他也不敢吱声。
    “小喜,还有醉生楼的红夫人,都给我带来。”
    看着赫连曜阴鸷的脸,张副官头皮发麻。
    很快人都给带来了,其实小喜就在宅子里,张副官长了个心眼儿没让她立刻进去,等红夫人来了才让她们一起就去。
    “说人去哪儿了?”赫连曜没有一句废话。
    小喜和红姨偷偷的对视一眼,“不,不知道。”
    “不知道?”赫连曜就在这间房里见的她们,脚下踩着一堆玻璃渣子。
    “小喜,你可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觊觎她?”
    “红姨,你可知道她一个女人在外面生活会多艰难?”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陪着她胡闹,什么还带着云生这个孩子,要是她在外面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拿你们点了天灯。”
    这些话把红姨和小喜吓坏了,小喜也不管满地的碎玻璃,立刻给跪下,“少帅,夫人真的会有危险吗?”
    赫连曜不去看她而是看着红姨,“红夫人,你倒是说说她一个有姿色身边又有钱的女人会遭遇什么?而且她身份特殊,死了一个章天贵不代表没有第二第三个。”
    小喜吓得发抖,“少帅,夫人去哪里我是真不知道,她故意没跟我说,她怕我受不住审问。”
    赫连曜冷哼,“就知道她最聪明。红姨,你给我说说,你觉得她能去哪里?”
    红姨也跪下了,“少帅,夫人是真的没说,不过她从我这里拿了些钱,是港岛那边也能通用的银票。她这些年能熟悉的地方也就是那里了,毕竟上了好几年学。”
    “张副官,去定船票,我要立刻去港岛。”
    张副官为难:“少帅,可是雅珺夫人还在医院里。”
    “那你留下来照顾,我跟李程石头一起去。”
    张副官就像吃了一嘴巴的狗毛,苦不堪言。
    李程就是那天被赫连曜打了一个耳光的军官,西山一战,他升了侍卫队副队长。
    红姨和小喜总算逃过一劫,小喜机灵,爬起来后立即打扫卫生收拾屋子。
    赫连曜临走吩咐,“去定一张梳妆台,把以前的东西照着去买上,夫人几天后就回来。”
    小喜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悲伤,高兴的是又可以和夫人在一起了,难过的是夫人还是逃不出少帅的手掌心。
    赫连曜军权强大,但是他却管不了天地,海上起风浪,买了船票也晚了一天才开船,这让他很恼火。
    他不相信雪苼乖乖的呆在港岛,他怕她从港岛出国,到时候他可真就没有办法了。
    船在羊城靠岸,然后才能转去港岛。
    他走南闯北去无数的地方,眼线遍布大江南北,一路上走的也顺利,无风无浪的到了港岛。
    这个小岛不大却发达富庶,很多商人都把这里当成了跟外国人做生意的天堂,赫连曜在这里有生意场子,以前他行走这里到南洋用的都是连城这个名头,但是从在余州暴漏后他便加倍小心。
    谁都可以来这里,傅晏瑾都是港岛大学毕业的,要遇到个熟人其实很容易。
    他到了后手下立刻去找人,很快的就拿到了消息。
    没办法,地方太小了,而且雪苼的活动地点又集中在港岛大学,她在这里有个很好的老师叫Miss庄,一个闷热的下午,赫连曜上门拜访。
    Miss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的身份很厉害,曾经是前任总统的填房夫人,后来总统死了她就在港岛大学任教,却给人当成了国母对待,所以赫连曜也不敢造次,带着礼物穿着亚麻西装,很是有礼貌。
    他去的时候Miss庄正在弹琴,正是弹的那首送别。
    琴声低沉悠扬一波三叠,赫连曜听的很用心。
    等谈完一曲Miss庄站起来,“赫连少帅,好多年不见,你已经从英姿勃勃的少年变成了一方将领,我却成了老妪。”
    赫连曜按照西方礼仪亲吻了Miss庄的手背,“夫人,您风采依旧还是那么美丽迷人。”
    “都说你是个木头,我看倒是比你父亲好,这才来港岛有事吗?”
    赫连曜看着女人,心说真会跟我装疯卖傻。
    保持着笑容,他很有礼貌的说:“是有点事情要麻烦夫人,我的未婚妻,也就是您的学生,她叫尹雪苼,您有印象吗?”
    “雪苼呀,我有印象,非常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也很漂亮,她和你订婚了?”
    “夫人觉得奇怪吗?”
    Miss庄点点头,“当然,你是军她是民,我以为你的婚姻要和哪位督军的小姐,确实很奇怪也很惊讶。”
    “缘分天注定,当年夫人和先生不也是很奇特的一对吗?”
    提起故去的丈夫,Miss庄脸色露出浅浅的笑容,“是呀,先生大我二十岁,当时全家都反对这门婚事,倒是你父亲还帮着说合。赫连曜,你今天就是来找我讨要这个人情是吗?”
    赫连曜微笑,“阿曜不敢,还请夫人告知雪苼的下落,我们之间有点小误会。”
    “小误会?能让她抛弃家和最好的朋友仓皇出逃不是小误会吧?赫连曜,我一生并无子嗣,我把雪苼当女儿看,我不许你欺负她。”
    赫连曜苦笑,“我哪里敢欺负她?夫人,我不能失去雪苼,还请您告知她的下落。”
    Miss庄竟然耍赖,“赫连曜,按理说我就得给你个面子,但是我并不知道雪苼的下落,抱歉。”
    撒谎也能跟她一样光明正大的赫连曜也找不出别人了,但是没办法,她是长辈,身份地位都在那里,赫连曜只好站起来,“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赫连曜”Miss庄大喊:“别把你的那些狗腿子放在我家门口,这里不是你们封平,我可是要报警的。”
    “夫人说笑了。”赫连曜微微鞠躬,然后推出来。
    人走后,Miss庄松了一口气,“青出于胜于蓝,这小子可比他爹更有王者气势,雪苼哪里是他的对手。”
    门口,正急的搓手的李程看到少帅出来忙迎上去,“少帅,怎么样?”
    赫连曜冷着脸,“先回去再说。”
    李程心知没戏,忙跟上去。
    在车上,赫连曜问道:“酒店都查了吗?”
    李程忙回:“是的,都查了,但是……”
    赫连曜摆手制止,“去查查中学,她带着弟弟过来,肯定要给她报名读书。”
    “是。”
    汽车经过浅水湾大酒店,一帮男女嘻嘻哈哈的从他的车边经过,那个女的穿着一条印度灯笼裤,上身是件顶小的背心,皮肤晒成了金棕色,看到赫连曜她朝他飞了个媚眼,厚重的双眼皮上飞着金粉,涂着黑油膏的眼睫毛就跟老房子翘起的飞檐一样,都能蹲住一只鸱吻。
    赫连曜淡淡的移开了眼睛,对这种女人他不感兴趣,刚要让司机快走,忽然听到一个男人说:“曼丽,你打听到那个内地女人的底下了吗?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她儿子?”
    赫连曜一皱眉头,他让司机在前面停车,自己走下车点了一根雪茄,倚着车慢慢抽。
    那个曼丽以为赫连曜对她着迷了,便越发搔首弄姿卖弄风情。
    赫连曜对着她喷出一口烟雾,曼丽立刻翘起涂红的厚嘴唇,她的唇角有颗痣子,可能觉得很俏皮,就不停的用手摸。
    赫连曜扔了雪茄上车,示意司机开车。
    曼丽以为自己已经钓上了赫连曜却没有想到人家走了,顿时急的跺脚。
    她身边的男人问:“曼丽,你看上那个男人了?”
    “他是谁,为什么我没见过?”
    “连氏银行的连二少呀,听说特别有钱,内地来的凯子。”
    曼丽一脸的志在必得,“今晚的浅水湾舞会,我去,顺便把你想要的那个女人给拐去,你可要帮我把这个男人弄到手。”
    男人兴奋的满脸通红,“太好了,我就喜欢她那种看着很良家妇女的。”
    他们说的女人正是雪苼,也是巧了,她来这里不敢住酒店,就租住了房子,她的邻居正是曼丽。
    曼丽虽然靠着男人的追捧弄钱,却从不往自己的住处带男人,所以雪苼只觉得她是个摩登女郎没做多想,这里她也住不久,顶多一个月,她就要去法兰西。
    那天她带着云生上街给来接曼丽的男人看到了,只一眼就惦记上了她,只是雪苼并不知道。
    关于赫连曜来港的事Miss庄并没有告诉雪苼,她不帮赫连曜找雪苼,也不帮雪苼逃避他,至于能不能见到,就看俩个人的缘分了。
    曼丽下午回家,敲了雪苼家的门。
    雪苼正在了云生聊天,听到敲门声警觉的问了谁,听到是对面的女邻居才开了门。
    曼丽带了很多热带水果给她,雪苼拒绝着不想要,曼丽哪里是容易给人拒绝的,她把水果塞到雪苼怀里人跟着走进来,“家里收拾的真干净,是你自己收拾的?我却不认为你是个能干活的主儿。”
    雪苼见惯了醉生楼的窑姐,现在跟曼丽靠的进了就闻到一股子风尘气,不过风尘也是高贵的风尘,估计这女人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因为家道中落了才到了这一步。在港岛这种地方,像曼丽的这样的女孩子很多,不是窑姐却也干窑姐的勾当,不过她们的仪态容貌都是顶尖儿的,攀附的也都是有权有势的男人。
    雪苼并没有歧视的意思,但是她带着个孩子不得不提防交友的层次,收下水果,她把热乎乎的水饺拿出来,“可巧了,我们请的保姆给包的,要是曼丽小姐不嫌弃就尝尝吧。”
    曼丽看着饺子,脸上陇上一层落寞,她对外说自己是外国华侨,其实也是内地来的。她已经有好几年没吃到家乡的食物里,现在看到了有些失态。
    一想到自己当初刚来港岛的无助,她就不忍心把雪苼拉下水。
    她端着饺子说:“谢谢,我正想吃呢。今晚在浅水湾有个舞会,你要不要来,也好早日融入到港岛的生活中去。”
    雪苼摇摇头,“不去了,我要照顾弟弟。”
    “是弟弟呀,长得跟你不像。”
    雪苼不喜欢跟陌生人过多的透漏自己的信息,便笑笑,“可能他比较像我爹。”
    “那我走了,你们吃水果。”
    等曼丽端着饺子走了后,云生小声跟雪苼说:“姐姐,我不喜欢她。”
    雪苼点点头,“我也不喜欢,但是我们初来乍到不好得罪人,等我给你办好了学校你就住在学校里,好好跟同学相处。”
    云生很舍不得,“姐姐,为什么你不留下来跟我一起?我一个人害怕。”
    “云生。”雪苼摸着他的头发,“你是个男孩子,以后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要这么胆小好吗?就我们去见那位庄老师,她的先生可是12岁自己漂洋过海去学习深造,他们那个年代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后来他回来就当了大总统,你说这有多厉害。”
    云生很没志向,“我什么都不要当,只要能保护姐姐不受欺负就行。”
    “云生乖。”
    这么说着,但是雪苼心里是没底的,港岛也不是最安全的,要是赫连曜想找人肯定还是能找到的,不过她倒是怀疑他有没有精力找,或许此时能不能发现自己离开了云州都是个未知数。
    曼丽换了一个银色亮片的晚礼服,等着那个叫朱大全的朋友来接。
    朱大全是个马桶商人,身上有几个钱就到处眠花宿柳,本来他是迷上曼丽了,第一因为曼丽的裙下之臣太多,他又舍不得花钱,所以曼丽一直对他不咸不淡的,上次接曼丽看到了雪苼,他以为是个单身母亲从内地来港岛捞,就想着花些小钱赚点便宜,这才让曼丽从中拉纤。
    看到曼丽一个人出来,他不仅失望,“那位薛小姐呢?”
    雪苼在这里说自己姓薛,并不想透漏真名。
    曼丽摇摇头,“你别想了,人家是正经人家的。”
    朱大全看着房子里面的灯光,甚是失望,不管好歹也能吃曼丽点豆腐,就打开了车门。
    曼丽今晚想的是猎到赫连曜,所以对朱大全放在她腿上的手很厌烦,“你好好开车。”
    她却不知道人刚离开,她想猎的人就来到了她住的大楼。
    李程说:“少帅,就是在这里,我查过了,有个姓薛的年轻女人带着个小孩搬了过来。”
    看着半旧的房子,赫连曜皱起眉头,“Miss庄是老糊涂了,雪苼来投奔她为什么不给找个好点的住处,和这种女人住在一起。”
    李程问:“少帅,要上去吗?”
    赫连曜却不急了,“算了,别吓着她,去车里等天亮。”
    “少帅,要不您回去我在这里守着。”
    赫连曜摆手,“不用,我自己看着才踏实。”
    他的车子就停在能看到雪苼房间的地方,他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明亮的灯光,赫连曜一根一根的抽雪茄提神。
    港岛这地方潮湿闷热,到了晚上蚊子特别多,李程找了个扇子给赫连曜扇着,自己却给咬了满脸的包。
    雪苼都已经来了港岛好几天,可是择席的毛病还是没改过来,加上港岛的天气潮湿,她昨晚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宿,早上起来头疼。
    外面响门铃的时候她以为是雇的钟点佣人来做早餐,她打开门,声音里带着浓厚的困意,“今天这么早,我们吃……”
    话没说完,她立刻去关门。
    她看到了什么?赫连曜在敲对门曼丽的门。
    她的心重重的揪在了一起。
    当初租房子的时候房东也是说把曼丽住的房子给她住,可是等来看房了才知道弄错了,她选了对门,但是合同上却写了曼丽那间。
    因为她很快就走,也没有去改合同,却阴差阳错的让赫连曜找错。
    雪苼后背贴在门上不敢发出声音,她紧紧揪着胸口的衣服,那里,疼痛的如此清晰。
    从被章天贵抓走到死里逃生离开云州,他们大概有十几天没见了,每一分每一秒,她的神经细胞都被赫连曜这三个字折磨着。
    她总是对自己说:“雪苼,你可以的,只要熬过这一刻,下一刻你就忘了那个人。”可是到了下一刻,她还是要对自己说:“等等,等下一刻你就把他给忘了。”
    越是这样越是清晰,赫连曜这三个字仿佛是带着尖儿的石头把她的每一条神经给磨砺着,磨出深深的印子成了坑,再也无法填平。
    打开门,看到他,是那样的淬不及防却又千回百转,其实在梦里无数次她卑微的盼望过,他会扔下一切,名利、责任、权势飞奔而来,只为她。
    她的心房里一下有俩个自己。
    一个说,雪苼,开门吧,他那么骄傲的人都能来找你,你还要求什么?
    另一个说,雪苼,不能去,要是就这么妥协,那么你们又回到了过去的那个原点,你和他之间的矛盾不会解决,等待你的也只是和傅雅珺分享他一个人。
    外头,她清晰的听到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说:“少帅,确定是没人,难道是弄错了?”
    跟着是赫连曜低沉的宛如冷兵器出窍的声音,“对门呢?对门住的谁?”
    雪苼紧紧捂住了嘴巴,“是那个叫曼丽的交际花。”
    “可能我们真弄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了,雪苼浑身一软,坐在了地上。
    云生揉着眼睛走出来,“姐姐,你怎么了?我怎么听到有人敲门?”
    雪苼迅速抓着云生的胳膊,“快去收拾,我们离开这里。”
    “为什么呀,是不是那个人找来了?”
    “别问那么多了,赶紧走。”
    “哦。”云生赶紧去收拾,幸好也没有多少东西,当初租住这里就是因为什么都有才付了高价,现在倒是白白浪费了房租。
    雪苼带着云生下去的时候正好遇到玩了一夜的曼丽,朱大全昨晚终于开了荤,今天屁颠屁颠的送人回来,又看到了雪苼。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喜事。
    曼丽看着雪苼拿着行李便问道:“你这是干嘛?要搬走?”
    雪苼忙笑着说:“不是,我弟弟要去上学,我把她送到学校里。”
    朱大全立刻献殷勤,“刚好我也要走,薛小姐,令弟是那座学校的,我送你们一程。”
    雪苼刚要拒绝,忽然看到有人往这边探头探脑的看,看样子很像是赫连曜的侍卫队军官,她大惊,拉着云生就上了车,“麻烦您,港岛大学。”
    那边一直守着的李程也发现了,因为隔着远他看不出清楚,便大步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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