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睁开眼之时,双目化作竖瞳。
    一条无边无际的星河显现在他身后。
    在他脚下的冰晶之中,鲜血如同海洋,隔着冰层,不断的奔流、咆哮。
    他就像是主宰一切之人,万物与众生的主人。
    老大微微抬起手,在半空轻轻一划。
    一团黑色的鲜血从虚空之中飞出来,掉落在他的脚下。
    老大睁着一双竖瞳,盯着那团血道:
    “你的使命已经移交给我,从此以后,你自由了。”
    那团鲜血飞起来,化作老人的轮廓,死死盯住老大。
    “你究竟是什么?”老人干涩的问道。
    老大看着他,淡淡的道:“你真的想知道?”
    “我是主人的一滴血所化,你凭什么能取代我,成为整个世界的操持者?”老人愤愤的问道。
    老大静静不动。
    老人突然狞笑起来,慢悠悠的说道:“你以为你能继承我的身躯与世界?实话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之中,很多地方我都动了手脚,只有我才可以操控——”
    虚空之中,忽然有数不清的管子凭空出现,密密麻麻的插在老人身上。
    “啊!”
    老人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整个身躯重新转化为血液,被所有管道吸了个一干二净。
    虚空之中,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存活体权限已收回,发现逾权行为,定点清除完毕。”
    那些悬空的管道迅速消失不见。
    仅仅一息功夫,无穷源力之主就这样不复存在了。
    这一幕过于诡异和恐怖,与当初老大转换世界归属之时,发生的情况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小夕和赤鹄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
    顾青山面色凝重。
    蕾妮朵尔浑身颤抖不止,必须要尽全力才可以控制住自己。
    老大望向顾青山传音道:“快来,我现在能赋予你足够的力量去施展那一击。”
    “恩?好。”顾青山道。
    他身上白雾缭绕,直接从原地消失,出现在老大面前。
    老大的身形似乎变高了些,更加消瘦,但身上的气势已经完全不同。
    “你这双眼睛有些吓人,是怎么回事?”顾青山问道。
    “临时苏醒,不必介意,以后我会解释给你听。”老大道。
    “现在要做什么?”顾青山又问。
    “稍等。”老大道。
    鲜血在他脚下沸涌。
    层层星光不断没入他的身躯,以至于他整个人渐渐如同一颗夺目的星辰,散发出炽烈光芒。
    “差不多可以了……现在告诉我,你那一拳有什么限制没有?”老大问道。
    顾青山心知他说的是“空劫”那一拳,答道:“前几拳必中,最后一拳才出得来。”
    “那我就把你送过去,送到万神殿那里去,挑一个相对安全的接触点,你出拳轰击那些东西。”老大道。
    顾青山忍不住道:“想要彻底轰飞那些东西,需要的力量十分庞大,你真的有办法?”
    老大笑了笑,说道:“有办法的是你,唯有你身上的那种力量,能驱赶那些压在万神殿上的东西,你可以把它们赶到虚空乱流之中去,至于力量,由我来提供。”
    顾青山道:“好,来吧。”
    老大闭目感应片刻,说道:“预备——”
    “三,”
    “二,”
    “一!”
    他抬起手,朝顾青山做了个手势。
    顾青山立刻从原地消失。
    他出现在万神殿之中,,某一片地下暗河附近。
    这里的岩壁几乎被撑破,不少六道的垃圾卡在一起,只差一点点便会掉落下来。
    无数黑暗触手飞出来,朝顾青山身上缠绕。
    顾青山保持着冷静。
    他眼前的虚空中,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出现:
    “所有规则的力量正在汇聚于你的身上。”
    “请注意,你的个人实力正在临时性提升。”
    “一分钟之后,你的力量将达到顶峰,远超你曾遇到过的一切敌人。”
    “现在开始倒数:”
    “五十九,”
    “五十八,”
    “五十七,”
    “……”
    顾青山深吸了口气。
    老大的情形太诡异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现在看来,蕾妮朵尔见了老大与冰晶下面那个存在沟通的情形,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
    蕾妮朵尔到底知道什么?
    慢着——
    顾青山忽然醒过神。
    蕾妮朵尔是末日的化身。
    历经了过去时代的万神之战,末日一直潜伏到今天,并通过命运双树来到生界。
    它的目标是幕,也就是老大。
    为什么?
    顾青山陷入沉思。
    老大能够成为无穷源力之主,似乎是一种注定的事。
    尽管他身上满是谜团,但所幸他站在自己这一边。
    咯咯咯咯咯——
    头顶上,那些六道之物彼此挤在一起,发出了越来越沉闷的响声。
    顾青山摇摇头。
    ——这里的情况越来越不妙。
    不管怎样,先把六道的事情解决,再说其它。
    顾青山取出火红色的拳套,戴在手上,开始为施展“不周”而默默准备。
    ……
    冰封世界。
    蕾妮朵尔悬浮在天空中,已经停止了击杀那些面容僵硬的神灵。
    她静静的看着老大。
    老大嘴角泛起温暖的笑意,张口呼唤道:
    “——蕾妮朵尔!”
    “幕,你怎么样了?我放出命运之甲守护你,就是怕你受到任何伤害。”蕾妮朵尔殷切的说道。
    老大朝她伸出手,说道:“来,到我身边来,蕾妮朵尔,一切该开始了。”
    蕾妮朵尔一怔,脸色数变。
    那些飞舞的战甲构件徐徐飞回她身上。
    她从天空之中飞落下来,站在老大的面前。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蕾妮朵尔轻声道。
    “当然。”老大道。
    “那——”蕾妮朵尔迟疑道。
    “何必多说,我知道你已经来了,你是为了唤醒我而来。”老大盯着她道。
    “很好,你等我一下。”蕾妮朵尔说完,后退一步。
    她身上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的黑色丝线。
    这些丝线连成一片,最终形成了一张巨大的无面黑暗人脸。
    人脸张开口,把蕾妮朵尔吃下去。
    微微颤抖数息,无面黑暗人脸再次化作了蕾妮朵尔。
    只不过,她全身散发着黑暗的光云,神情冰冷,看上去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蕾妮朵尔。
    “这是何必?”老大皱眉道。
    女人笑了笑,说:“这是命运的寄生之壳,托庇于此壳的两只蝼蚁能用,自然我也能用。”
    “命运规则的具现生命相当罕见,岂不是我们的手下?”老大道。
    女人评价道:“克萝托是我们的天然敌人,阿特洛波斯是终结一切的命运规则所化,倒也算是我们的人,但她小心思太多,不够忠诚。”
    “怎么看出来的?”老大问。
    “她因为法则的缘故,自然与您亲近,也必然会吸引您的青睐,但她却暗藏着不符合身份的野心。”
    说话间,她绕着老大走了一圈,神情渐渐满意。
    “你的身躯还在沉睡,所以你要谨防一点。”女人道。
    “什么?”老大问。
    “它们经受的重创太多了,也被打的太过分散,你要防止它们产生自我意识。”女人道。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老大问。
    女人脸上露出沧桑之色,倾诉道:
    “我找了许多地方,终于在这一处世界之门内找到了你的气息,但我来临之后,却被你身上的那滴血击败——它创造了法则生命,又铸造了三件命运神器,我当时敌不过,不得不潜藏了漫长的岁月。“
    “时隔无数年,我操纵着两位命运女神,再次来到生界,终于找到了具现为人类的您。”
    她在老大面前跪下来。
    “万物与众生的灭绝者,不可听闻的秘密末日,我们等着你归来,已经等得太久了。”女人轻声说道。
    “是吗?”
    老大应了一声,将手轻轻放在女人的头上,轻轻抚摸。
    “是的,我今日既然见到了你的意志,又见证了你的苏醒,我将帮助你恢复力量,然后——”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大的手上冒出来无数尖利触手,完全刺穿了她的身躯。
    霎时间,虚空之中再次浮现出无数长长的管子,与触手连接在一起,密密麻麻扎在女子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不,你不是他,你究竟是谁!”女子疯狂的嘶吼起来。
    虚空之中,那道冷漠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发现末日搜寻者,按照权限者的指令,集中所有力量对该存在体进行解构。”
    “解构完毕,汲取一切力量。”
    “开始抹除一切痕迹。”
    仅仅一瞬间,散发着黑暗光云的蕾妮朵尔彻底消失不见。
    老大突然开口道:“留下原本的那个命运规则具现之体。”
    冰冷的声音回应道:“接受指令。”
    “末日搜寻者已彻底碾碎,即将对其附着之体进行还原。”
    原本已渐渐消隐的各种管道再次出现。
    它们一阵蠕动。
    数不清的暗影之光被它们喷吐出来,重新构成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战甲长裙的女人。
    蕾妮朵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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