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腐蚀的皮肤被整体剥离,丢到一边。
    脱离了皮皮鬼,这张皮肤很快腐坏殆尽,连点渣都没留下。
    骆有成问刀行:“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刀行嘴巴一张一合,骆有成和江小瑜两人都算是听力不差的人,也一个字没听清。
    骆有成向皮皮鬼发出指令,让它放开对面部和颈部肌肉的控制。刀行脸部有了知觉,趴着有点难受。他坐了起来,终于可以发声了,但他也说不出所以然,围殴他的魃太多,他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往他后背吐口水。
    骆有成心里也后怕,幸好自己和二姐来的及时,否则刀行怕是被腐蚀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自己辛辛苦苦招揽的大将一下没了,他都不知道怎么跟刀老爷子交代。
    “为什么不发求援信号?”骆有成心里有些恼。
    他也是心血来潮,用高频感知探测了一下这座城里的情绪,捕捉到了无数杀意和刀行的战意,才知道刀行和对方干上了。
    刀行张了张嘴,没敢说,眼睛却是偷偷瞄了一下江小瑜。骆有成一下明白了他的心思,这货是想在二姐面前表现一下,或许还有抹不开面子的缘故。
    被蒙在鼓里的江小瑜没想明白刀行看自己一眼是啥意思,她用眼神向弟弟询问。老弟的表情云淡风轻,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刀行的微表情。
    刀行看到梦中女神疑惑的表情,急忙岔开话题,反问道:
    “舅子先生,仙子,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江小瑜:“你喊他什么?”
    刀行脸上一把胡子都炸开了,今天在心里把“舅子”二字念叨得太多,一不小心就秃噜出来了。他还处在单相思阶段,尚无勇气表白。他用求救的眼神看骆有成,骆有成却身体后仰去看他背部的伤。
    刀行的脑子算不上顶好用的,在女神面前又很紧张,一时找不到可圆的话,只好硬着头皮说:
    “今天先生来找我,我跟他开玩笑说,如果他愿做我舅子,我就加入书院。玩笑话,玩笑话。”
    刀行尬得腮帮子酸。
    江小瑜笑着说:“你是看上女巫还是梅朵了?女巫有点难度,梅朵年纪还小。”
    江小瑜冰雪聪慧,这时候哪能猜不到刀行的心思。但她对刀行没感觉,所以绝不能点破。
    刀行哪里认识女巫和梅朵,猜测可能是先生的姐姐妹妹。这种时候,不说话比说好,所以他咧着嘴笑,尽力让自己的表情憨厚点。
    两人就像老练的划船手,礼貌地让对方与自己错身而过。
    “弟弟告诉我你有危险。”江小瑜回到了之前的问题。
    刀行看向骆有成。骆有成老神在在地说:
    “我掐指一算。”
    刀行没多问,一天的接触,“舅子”先生的奇异之处太多了。
    这时,他觉得后背有东西在往外爬,他正要伸手去摸,被骆有成止住了:
    “一只皮皮鬼,它帮你治好了伤。”
    刀行检查了几处伤口,发现除了肚皮上,其余地方连疤都没留。他大呼神奇,前一刻他觉得自己要死了,这才多一会儿,自己又满血复活了。
    女墙外探出一个头,是石岩山。
    “哥,二姐,群怪来袭,玩不玩?”
    “玩!”
    骆有成和江小瑜都站了起来。
    刀行急道:“我也去。”
    他现在康复了,哪有看着仙子去打架自己旁观的道理。
    骆有成想了想说:“那行,就让皮皮鬼暂时留在你体内吧,它能保你不死。”
    骆有成用意识向皮皮鬼下达指令,让它尽可能不要控制刀行,只需做好保护即可。安排妥当,骆有成就和他二姐飞出女墙,俯冲向楼下的基因群怪。
    刀行赶忙起身,跑到女墙,光着半边屁股蛋趴在那里往下瞅。大光背既不美艳也不性感,倒是屁股上,两块如旗子般在风中招展的破布,格外有风情。
    “舅子”先生和仙子装扮的大汉已经到了基因怪的头顶上。“舅子”先生指挥着旋转的“圆盘”切掉了一头又一头魑的脑袋;仙子用合金棍砸碎了一个魅的头颅,又顺势把棍子捅进了一头魑的眼窝;讨嫌的“小舅子”浮在半空中,用电磁枪点射,枪枪命中魑的眼睛。当真是砍瓜切菜!刀行心里老大不平衡。
    都说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可自己这个穷人,连个变异都不完整,只提升了速度、力量和爆发力。再看看下面的三位,不仅变异能力强得离谱,还有先进科技装备锦上添花。人和人没法比,一比全是伤。
    天台上刮过一阵风,刀行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无处不透风,冰冰凉,透心凉。
    屋顶只剩他一个人,刀行很利落地把自己扒了个精光,换上了魃的劲装。刀行看了看自己的行头,还挺满意,没准能混进怪物堆里浑水摸鱼。他担心被队友误伤,从自己的破烂衣服上撕了根布条绑在额头上,用单片镜发送了一条文字信息,告诉队友自己的形象特征。
    然后,他为如何下三十层楼发愁了。这么高的楼层,他可没本事直接往下跳,下去估计和那个摆出优美舞蹈造型的魃没两样,而且死得还没魃那么干净清爽。就算“舅子”先生说了皮皮鬼能保他不死,但没说死了能保证救活不是?如果走楼梯,又怕下去怪都被三名队友杀光了。
    纠结了几秒钟之后,刀行告诉自己欲速不达,拎着[斩马]刀跑进了天台门。
    这栋楼似乎没有怪物居住,楼道里没有灯,全凭单片镜的夜视模式视物,速度完全提不起来。下了两层楼,刀行就离开了楼梯间。
    在走廊里转了一圈,发现载人上下用的是悬浮梯,悬浮梯井里既无导轨也无曳引绳,光秃秃的没有抓手的地儿。他想到了车辆升降梯,这年头许多家庭都有自己的入户车库,开发商为了节约成本,车辆升降梯一般都采用价廉的电梯。
    刀行走进一间开着门的公寓,门口趴着一个骨头架子,估摸着是发病的时候往门外跑,跑到门口就跑不动了。
    这间公寓的客厅挺大,六十平是少不了的,沙发上也有骨头,脊椎骨、肋骨、盆骨、头骨和碎布片一起堆在沙发上,腿的骨头都在沙发底下躺着。
    刀行取了两块沙发布,不管上面有多少灰,往膝盖上绑。绑完走进客厅角落的一条短过道,上了几级台阶,打开门出去,果真是一个私家车库。
    车库门没有关,一辆车的车头顶着墙壁,驾驶室车门开着。那儿也趴着个人,头骨不知道掉哪里去了,衣服还是完好的,应该是人造面料。
    刀行在工具箱里找到一副手套,出了车库没多远,就是一个巨大的升降梯。刀行用[斩马]刀撬开中分折叠门,背上刀,双手发力,层门被缓缓推开。房间里、车道上还能借点外面的灯光,电梯井就是个黑洞。
    刀行深吸一口气,抓住一根曳引绳往下滑。所幸手掌和腿弯处都做了保护,即便如此,这两处都感受到摩擦生热带来的烧灼感。他很快降落到轿厢顶,撬顶窗,入轿厢,暴力开门,一气呵成。
    出了升降梯,刀行发现这里是六楼。他跳过三楼,六楼第一次。他觉得六楼跳下去应该死不了,只要还有一口气,皮皮鬼应该很快能把他救回来。
    他真跳了,从六楼跳下去。他没死,而且没事。除了因为震荡导致胸口发闷,全身的骨头都好好地长着,一根没断。唯一不完美的,是落地姿势不太雅,趴着的。好在仙子的战场在楼背后,不算出糗。
    刀行抬起脑袋,看到一双脚往自己这边跑来,脚踝上扎了束带的脚。刀行提醒自己现在也是魃,不能慌。他慢悠悠地爬起来。
    那个魃在离他两米的地方站住了,歪着脑袋打量刀行。刀行也学着歪脑袋打量对方。
    魃吼了一声,刀行也跟着吼一声。
    魃又吼一声,刀行继续吼。
    似乎暗号对上了,魃不再看刀行,而是面向战场的方向。那个方向是墙壁,什么也看不到。所以魃又吼。
    刀行这次没跟着吼,他回忆了一下,魃基本上只会吼吼,但有一个魃与众不同,那个枯枝手会笑,嚯嚯的那种,地位还挺高的。
    刀行想试试“嚯嚯”的效果,他一嚯嚯,对面的魃立刻站直了身子,像下级面对上级。刀行算明白了,嚯嚯是一种特权,于是他跟个二傻子似的不停地嚯嚯。
    对面的魃终于不耐烦了,手往战场的方向一指,吼~
    刀行也笑累了,手也往战场方向一指,嚯嚯~
    魃立刻从他身边跑开。刀行手往背后一探,左脚为支点,右脚在地上画了半个圆,银色的刀光像不锈钢灶台一样光洁。光闪过,灶台上多了一个头颅。这里当然没什么灶台,魃的身子仆地了,脑袋却留在了[斩马]刀上。刀行对力的控制,非常人能及。
    刀行右手腕轻轻一抖,魃头做了个抛物线运动,落在了刀行的左手。他用手轻轻掂了一下这颗脑袋,觉得分量不够。正准备扔掉,身后传来两声咆哮:
    “吼~”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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