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多多把骆有成唤醒,它准备了还算丰盛的早餐,清粥、煎饼、烤肠和一叠腌制小菜。火候掌握得不算太好,但已经很不错了。
    骆有成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盘算着复仇。
    复仇的对象不是八足怪,而是躲在鑫源小区公寓大楼里的人。今天他又查看了新的卫星地图,八足怪已经去了南城区,这货就像个巡查的将军,到处跑。南城似乎还有十来只八足怪,应该是冲着南面的两个基地去的。所以,今天的鑫源小区是相对安全的,就不知道那对男女还在不在公寓里,但不去看看总是心不甘。
    “你觉得他们是通过什么发现你的?又是怎么通过什么方式通知章鱼怪的?”广旭问。
    “这事我昨晚琢磨过,我身上带的小玩意可以屏蔽气味、磁场和声波探测,毋庸置疑,这些东西肯定是有效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通过眼睛。可你说他们前脚还在啪啪啪,后脚就让章鱼怪来抓我。所以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在公寓里安装了光学监控报警设备。我没有听到报讯或示警的声音,而章鱼怪通常通过回声定位的方法发现猎物,讯息很可能是通过超声波传送的。如果对方不是异能者的话,公寓应该有发射超声波的装置。”
    “咦,会动脑子了?”广旭啧啧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把所有的屏蔽设备都带上,包括隐身板,摸进去,直接打晕带走,找个真空地带审问。”
    “那我没意见。”广旭道。
    吃了早餐,给米豆豆端了碗清粥到她房里。窗景还在播放着星空,这老姑娘闹不明白天都没亮吃啥早饭。让多多过来把窗景调成庄园的清晨,让静谧柔和的阳光洒落在地板和床上。这个生活上有些呆萌的老姑娘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对的一直是增强实境。
    “姐,我要出去一趟。”骆有成说。
    “啊?”米豆豆把粥碗放到床头柜上,“昨晚不是才出去了吗?外面那么危险。”
    “有点事不明白,想搞清楚。”
    “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米豆豆紧张道。
    “能有啥事?我不是好好的?衣服上连个褶子都没弄上。”
    “哦,那你要小心点。”米豆豆重新拿起了粥碗。昨晚服了药,泻止住了,今天精神好了不少。
    “会的。”骆有成答应一声,转而对多多吩咐道:“中午我不回来,你照顾好你豆豆阿姨,记得在粥里加点蔬菜和肉沫。她要有精神的话,你帮她洗个澡,身上还是有味的。”
    米豆豆端着碗,斜靠在床头,嘴角噙笑,这小破孩越来越像自己的老妈了。不,是亲人。
    ……
    一小时后,陶瓷品交易市场地下四层的停车库里,骆有成靠坐在一辆车的车头,他的面前是一对裸身男女。
    男女都很惊恐,好好躺在床上,一觉醒来却进了地下车库,面前的年轻男人脸色也很难看。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骆有成从兜里掏出包烟,拆开点了一支。这不是服务区里拿来的变质烟,而是从分拣中心顺来的新鲜烤烟。
    两个男女看到烟立刻忘了恐惧,眼中充满着渴望。
    “这位大哥,给我抽支烟,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男人说。
    “大哥也给我一支,我也说。”女人也跟着喊。
    骆有成
    阴沉着脸看着他们,心里寻思着,一对瘾君子?不过想想章鱼怪嗜烟如命,这两人算是它们的同伙,好像也能理解。他最终还是给两人一人点了一支。
    大冬天的,两个赤身裸体的人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幸福地吸着烟,场面有点诡异。不会是一对神经病吧?他弯腰从脚边拾起一条被子丢给他们,之前他就是用这条被子把两个人包过来的。不是他动了恻隐之心,他怕话没问完,人给冻死了。
    两人道了声谢,裹着被子继续抽烟。
    “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早点完事早回家,大冬天的谁也不容易。说说吧,昨天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又是怎么向那个八足章鱼怪报的消息?为什么要这么做?”骆有成接连发问。
    男人把烟蒂丢了,说道:“哥,再给一根,抽完我就说。”
    女人说:“哥,我先说,说完你给我烟。”
    “懂事。”
    在女人开口述说的时候,骆有成走过去给她点了一根烟。女人一边吸一边说,一说就是大半个小时。吸完一支,骆有成就给她续上一支,把一边抽不到烟的男人悔得肠子都青了。骆有成问的没问的,她都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章鱼怪叫做魑,而她被称为魅。魑是改造人,力大无穷,行动敏捷,但智商十分低下,能用来交流的词汇只有二十多个。但普通人基本上听不懂,哪怕经过专门的培训也不行,因为魑在正常声波里掺杂了超声波。而魅则是极少数能听懂魑语言的人群。
    两人都是末世幸存者,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几百平的大厅都是像他们一样的人。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用仪器挨个对他们测试。一部分人被带进了一间厂房,进去是人,出来就是魑;能听懂魑语言的人,被称为魅,数量极少;更多的人,则被从工厂出来的魑当作食物。
    成为魅的第一步就是舔食魑腕足上分泌出的粘液,第二步则是学会与魑沟通。这个女人叫温思雅,是只魅;男人是她的床伴,叫侯俊学。每只魅允许有一个固定的床伴。
    温思雅不知道工厂的位置,她是昏迷着进去,蒙着眼睛出来的。只知道自己在不知道是车还是飞行器的交通工具里,度过了很长时间。
    这里的魑有两万只,目的是消灭贵城所有的幸存者。魅却只来了五只,说是为了测试魅和魑的协同能力。魅的任务是成为魑的眼睛,协助抓捕漏网之鱼。进了城,五只魅就分开了,彼此没有联系。
    骆有成是温思雅眼中的漏网之鱼。他的猜测基本正确,魅的公寓确实有一套智能监控警报设备。设备自己跟着来的,魅到哪儿,这套设备就跟到哪儿。与八足魑远程联络则靠的是一台气味发射机,操作发射机不用瞄得很准,只要让气味分子团在人周围炸开就行了。那味道普通人闻不到,但魑可以。
    “是谁制造了这些魑,又为什么要杀死其他幸存者?”骆有成听得胆战心惊。
    “没人告诉我们老板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每次都有不同的白大褂出来发布命令。幸存者也不会被全部杀死,魑会对猎物做初步筛选,一部分幸存者会被送走。以后可能成为魑或者魅。”
    “在贵城之前你们清理了几座城市?贵城之后的目标又是哪个城市?”
    “贵城是第一座,之后的目标我也不清楚。”到目前为止,温思雅所说
    的都是实话,至少广旭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幕后主事人肯定有大阴谋,可消灭了所有的人类有什么好处呢?成为这些无智慧怪物的领袖或神?骆有成完全无法领会幕后人的思维。
    “你虽然是魅,但还有人的情绪、还有自主意识,就没想过逃离魑?”
    温思雅和侯俊学相视一眼,似乎有点犹豫。
    骆有成喝到:“说实话,真话假话我一听就知。”
    温思雅又向骆有成要了一支烟,她幽幽地吐了气:“走不了了,我们靠魑为生,除了它们的排泄物和分泌物,我们吃其他食物都觉得是垃圾。那玩意就像毒品,让我们随时随地都想啪啪,想停都停不下来,只有抽烟的时候才能缓解下来。我们也不想吃分泌物,可不吃的话,要不了一天我们就会做死在床上。说实在的,真不想这样活着。你知道吗?看到有人死在我们面前,我们就会莫名其妙地兴奋,想做那种事。清醒的时候想想,真的好变态,可完全控制不住。”
    骆有成脊背发寒,亏得自己还打过章鱼怪的主意,一旦吃了,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这两个也算可怜人,被迫为虎作伥,而他们其实连做怅的资格也没有。他叹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其实连眼睛都不是。那套监控报警装置,完全可以直接连接在气味发射机上,让你们操作完全是多此一举。你们的存在,我觉得多半是为了满足幕后某个人的恶趣味而已。”
    温思雅又伸出手要烟,骆有成干脆把剩下的半包全部丢给她。她和侯俊学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我也曾经想过,一个城市,来五只魅起得了啥作用。看到监控镜头有三分之一都对着床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我们就是些小黄片演员。但为了苟活我们只能卖力演出。”
    “有监控镜头对着你们的床?”骆有成脸色不停变幻。他进入房间时,明面上的六个悬浮摄像头他是观察过的,都对着窗户外。如果有隐藏摄像头,他即便是以隐身模式掳走了两个人,但两人突然失踪居然没有触动警报,他是不信的。或许他今天的举动,早在幕后人眼里,也许对方想和他做个游戏。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空荡的车库,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他说:“我走了,你们好自为之。”
    “等一下。”温思雅喊住他,“其实我想死,但没有这个勇气,乘着我清醒,乘着我还没改变主意,你帮帮我们,好吗?”
    骆有成转身看着她,又看看侯俊学:“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我听思雅的,”侯俊学笑着望向温思雅,补充道:“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把一辈子的爱都做完了,我没有遗憾。”
    看得出来,在成为魅之前,两个人都是善良人。骆有成有些犹豫,却听广旭说:“答应他们吧,这只魅现在入魔不深,以后就不好说了。我有种预感,魅一旦成长起来,危害性会远远超过魑。不如趁她还有良知的时候,给她一个善终。”
    骆有成望向两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温思雅道:“谢谢你,作为报答,我在告诉你一个传闻,除了魑魅,还有魍魉。只是传闻,我没有见过魍魉。”
    温思雅和侯俊学死了,骆有成把他们放进了一辆轻型房车,让他们赤裸的身躯相拥而卧。
    他开启隐身模式,寻了个下水道入口离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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