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叔和马三舅试着推大石头或扳动大树,却发现只是徒劳无功。
    “言兮,这样不行,我们人太少了,我们得回去多叫些人,顺便带上工具。”
    “是啊,还有,言兮,你得想办法先托住他的头,不然这样一直倒充血不太好。”李大叔离开前叮嘱她。
    李大叔和马三舅离开后,现场就只剩下路言兮陪着一直昏迷的凌风和一边忍不住呻吟的陌生人。
    她递给他一瓶水和一点吃的,问他:“我叫路言兮,请问你怎么称呼?”
    “韩方远。”
    “你认识我老公吗?就是他。”路言兮看向凌风的时候,肚子又一阵揪痛。
    韩方远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
    路言兮大致明白了,应该只是昨天临时认识的。
    “你们是怎么掉下来的?”她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是他们两掉下来。
    “他踩空了,然后我拉着他,我们就一起掉下来了,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就快死了。”韩方远年纪不大,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个,拍拍心脏,心有余悸。
    “你确定没有人推他吗?”路言兮说这话的时候回来,是以一种笃定的,咬牙切齿的神情说的。
    韩方远摇摇头,复又补充了一句:“这我不清楚,只是你老公说不是走这边,是彭俊扬说记得这边有路,我们才选的这条道。”
    路言兮闻言一愣,后退一步,难以置信。
    “言。。言兮。”天快黑的时候,一个艰难而熟悉的声音传来。路言兮托在怀里的凌风终于醒了!
    路言兮擦了擦眼睛,喜出望外。
    “水,水,我想喝水。”
    路言兮赶紧把早已准备好的水挨到他的嘴边,他便心满意足地大喝起来。一直盯着李大叔马三舅离开方向的韩方远忍不住地焦虑起来:“和你一起来的那些人,他们不会不来了吧?”
    “肯定会来的。”现在除了他们,路言兮还能相信谁?
    凌风喝完水之后,笑了。“言兮,你哭的样子好丑。”
    “你是不是很痛?”路言兮用力把附近的一棵干枯的树木挪过来,坐下,把凌风的脑袋搁她腿上,尽量不让他的头往下,以防脑充血。
    “这几天看来咱妈给你吃得不错,都胖了些。”虽然动弹不了,凌风看起来并不悲观。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还有,为什么那么着急进山?”
    “嗯,主要是肚子大了些,看来小家伙忍不住要成型了。”
    “不是说春分时候吗?我有想过邵易炎会开山,但一直以为至少也要再等一两个月。”
    韩方远看着情意绵绵的两人,严重怀疑他们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大哥大嫂,你们确定是在和对方说话吗?”
    “闭嘴!”
    “闭嘴!”
    韩方远瞬间噤言。
    不一会儿,天便黑尽了,路言兮有些后悔白天把衣服随手扔了,以至于现在冷得直发抖。
    凌风的她的手攥在手心,问韩方远抽烟不?韩方远点点头。
    于是他们在一处空地点起了火堆。
    现在正是天干物燥时节,路言兮随手薅来一堆干树枝,火光映着他们的脸,周围的空气渐渐温暖起来。凌风用他未受伤的手撑着自己,尽量给路言兮减轻些负担。
    握着她的手渐渐暖了,他才放心下来。
    “言兮,其实我之前醒过来两次,我想过你会找进来,但是我又怕你找进来,果然,你还是找来了,唉,该怎么说你呢?”路言兮的任性他是见识过的,只要发生事,她便宁愿亲自涉身险地,也不会安安分分在家里干等着。
    “至少看见你活着,我的心总算安定了,如果让我在家等着,那肯定不如现在好受。”
    “言兮,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不要这么任性了,你现在怀着孩子,你应该多在乎自己一些。我宁愿在这等着彭俊扬回来救我,我也不希望你出现在这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属于尚未开发区域,要进到这里不要说大道,连小道都没有,凌风知道他们根本就是自己开路进来的。而言兮怀着孩子,可想而知对她而言是多么艰难。“言兮,你应该更保重自己一些。”
    “可彭俊扬到现在为止也没出现呀!”提到这个,路言兮语气里有一丝气愤。
    “算了,欠他的我也算还他了。”之前凌风对他们兄妹还有一丝愧疚,而今早已消失殆尽。
    “言兮,你唱首歌给我听吧,就是你喜欢听的那首《小情歌》。”
    凌风很少听歌,他的手机里只储存着这一首歌。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路言兮唱歌并不好听,尤其是低音部分,总是把握不好,不过这首歌例外,她花过心思把这首歌从头至尾的音调练习完。
    李大叔和马三舅带着三五个人手和工具回转时,看见的便是火堆前三个冷静等待的人,噼噼啪啪的木枝燃烧的声音夹着低低的女声浅唱声。
    “言兮,”最先打扰这份宁静的是在山里兜了一天的路军。
    “妈的,被两个混小子骗了。”路军之前就在悬崖上经过,突然窜出两个人告诉他需要他救人,于是他便跟着在归岭山转了一天,好在出山的时候遇见了李大叔,马三舅。
    “爸!”路言兮看到老爸后,还是忍不住哭了。
    “言兮,不要怕。”路军从路言兮手里把凌风的脑袋接过来,路言兮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麻,一屁股坐到了冰凉的地上,肚子里又传来一阵剧痛。
    李大叔和他带来的几个人开始锯树,虽然锁住凌风腿的只有一棵,但需要先把紧挨着的两棵树砍倒了才行,不然工具插不进去。
    周边把他吃着的面包分给路言兮一半,路言兮转手给了韩方远,他便狼吞虎咽吃起来。
    “周边叔叔,待会儿下山的时候,你背他。”
    “我不,我要找宝藏。”
    “这没有宝藏,只有幽灵,只有鬼魂。”去他的宝藏,路言兮现在只希望归岭山还是那个干干净净的一无所有的归岭山就好。路言兮的一阵怒吼把周边吓到一边乖乖吃起他的晚餐。
    一直到凌晨过,众人才把受困的凌风和韩方远解救出来,路军掀起凌风的裤子,能看到他挤断了的白色小腿骨,马三舅在一边止不住地摇头叹息。
    “我们走吧!”和他们一起进来的一个年轻力壮的老乡背起凌风,周边很不情愿地背起韩方远,而早发现路言兮惨白面容的路军当然背起女儿,一群人开始往山下走去。
    他们离开时,忘了熄灭熊熊火堆!趴在老乡背上的凌风看到了,他只是冷冷一笑,什么都没说。
    路言兮趴在父亲宽厚的背上,像小时候一样,那么舒服,那么心安。泪水打湿了眼眶,忍不住抽噎起来。
    “言兮,你再忍忍,我们很快就出去了。”路军以为怀着孩子的女儿肯定是痛得哭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在他眼里,路言兮永远都是那个趴在他背上撒娇的小女孩儿。
    “爸爸,您慢点,夜间的山路不好走。”主要是她想在老爸身上多趴一会儿。
    “哦,好。”路军“听话”地放慢了脚步,仰头不满地问路言兮说:“言兮,你怎么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轻。”
    “哪里,老爸,我最近长了八斤。”路言兮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八字。
    “才八斤?至少得长个二三十斤才像个孕妇该有的样子嘛。”路言兮记得谁说过的,天底下只有一个男人不会在乎你的长相,那就是你的父亲,她想,说这话的人肯定和她一样有个很好很好的父亲。
    “好,我尽力。”路言兮苦笑着承诺,因为又一阵阵痛传来,痛得她大汗淋漓。
    路言兮在手机刚有信号的时候就打了120,所以他们甫一出山,便看到了救护车,还有姗姗来迟的,对接了一天救援队的彭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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