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摸了摸胡子。
    林和鸣连忙上前,将早已经备好的银子塞进张大人手里,和颜悦色:“张大人来一趟辛苦,我已经让厨子备好酒宴,张大人如若不弃,不如留下来喝几杯再走?”
    “林老爷客气。”张大人垫了垫银子,满意地将银两收入囊中,笑道,“喝酒就不必了,这事上面交办得急,我还得去探花郎家里通知,若有时间,改日再聚。”
    林和鸣闻言笑着客套了几句,亲自送张大人出府。
    前堂很快就剩下陈殊一人,他还维持着端托盘的姿势,目光却落在前面的太师椅处。此时太师椅的位置空无一人,陈殊却直直地盯着,但眼神光微散,显然没有将自己盯梢的那一处看进眼里。
    脑海里,陈殊正快速重温昨日进御书房的场景。
    御书房应当是皇帝个人的私密场所,除非像自己这样仗着系统加持的敢潜入御书房内,应该没有人会跑到皇帝的桌案前去翻皇上的奏折。
    按照他的计划,只要皇帝回到御书房翻看奏折,就一定会发现信纸。可现在算是怎么回事?难道被他昨晚被误认为刺客这么一闹,皇帝没有再回御书房?
    还是说信纸压在奏折下面被其他人拿走了?
    但皇帝的桌案有内侍打理,就算看到了信,也应该会给转交给皇帝,除非拿走信纸的人是和齐太尉有关的人……
    要不要今晚再去确认一次?
    陈殊皱眉。
    他此时思绪紊乱,唯一能够理出来的线索就是,明日的围猎会非常危险。
    但若他今晚再去皇宫,恐怕皇宫的守卫早已加强。宫里面那位一出现就追杀个不停的暗影让陈殊现在还心有余悸,他若是再出现去见皇帝,估计还没见到皇帝就会被再度当做刺客处理。
    想到此处,陈殊的目光终于动了动,缓缓地落在手中拿着的红衣玄冠上,瞳孔微微缩紧。
    明日新科三甲要随驾前往,这应该也是他第一次以林辰疏的身份去见皇帝。
    虽然事情不知道会往什么方向发展,但总归他在皇帝的旁边。
    如若实在不行,他可以在皇帝身边随时应付。
    现在与其胡思乱想,不如长眼于明日之事。
    陈殊想着,握紧了托盘。
    *
    礼部送来的衣服是厉朝官员的样式,红色衣锦下黑布作衬,蓝线压边,因为吏部尚未给出官职,陈殊领到的官服前襟上只绣着卷云和海浪,并没有其余的装饰。
    大清早,陈殊便开始折腾衣服与发冠,在鼓捣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以失败告终,喊来刘伯帮自己处理行装。
    前两天他穿戴都非常随意,但今日不同往日,总不能再一条发带和一条腰带随便一系敷衍了事。
    刘伯不是第一次帮陈殊整理行头了。他将陈殊身上的衣服穿得服服帖帖,又将玄冠在陈殊头上摆正,让玄冠两侧系着的红色丝带自然垂落在林辰疏的颊侧,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大少爷,老奴发现自从你考中榜眼之后,气质越来越好了。”刘伯看着眼前的林辰疏,“也难怪老爷一直都想您进入仕途,这官服一穿,真的是气派!”
    “是嘛?”陈殊看了眼前面的镜子,入目的还是林辰疏的脸。
    他皱了皱眉,很快移开视线。
    刘伯却还是喜滋滋地看着眼前的人。如果说两日前大少爷穿着那身素淡的衣服像个世家公子哥一样,那么今天的少爷穿着红色官服,轻眉飞鬂,黑瞳深邃,薄唇冷峻,比往前中和了过多的柔美,看上去更是英气勃勃。
    眼下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大少爷太瘦了。林辰疏的腰显得太细,看上去没有那些武官的那般威武。
    不过没关系,回头他去和林和鸣说一声,林老爷最近最关心的就是他的儿子,肯定会给林辰疏好好补一补。
    刘伯想毕,见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便叫来马车,载着林辰疏前往礼部官署。
    礼部官署外,李邺之早在外面等人,见林家的马车过来,立刻探头向下车的林辰疏招呼,几步走了过来。
    自打知道林辰疏和齐康关系非同一般以后,李邺之对林辰疏的态度有所转变。此时在礼部官署前,也只有他二人是同一批进士,且相互认识,李邺之自然也拉了林辰疏和自己作伴。
    只不过陈殊平时的话并不多,去了皇宫之后便感觉和李邺之没什么好聊的。
    倒是李邺之对此次随驾出行兴致勃勃:“林公子来得正是时候,皇上的仪仗再过半个时辰就要从宫里出发,一刻之后,我们就得随礼部的大人去皇城外入仗。你且喝口水,我们这些没有官职的人,得和四品以下官员一样陪同皇帝的仪仗步行到西郊,有得好走路。”
    “李公子去过围猎?”见李邺之头头是道,陈殊问道。
    “怎么可能?围猎事宜我只是听家父说起过。”李邺之笑笑道,“当年家父曾当了两年的工部员外郎,有幸和先帝出了一次围猎。那场面浩大,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昨日都还向我一直念叨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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