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家多困难,就即使咱们去京城那阵,他家条件好多了也很瘦。
    你想想,他是长年累月的吃不饱饭,哪是考中举人三俩个月就能补回来的。
    你看这回来就不一样了吧?在翰林院能吃饱饭,我瞅着身板比在京城咱们爬山那阵厚实。”
    这找对象吧,钱佩英这个当妈的到真章时,小年轻是爱不爱,重视个稀罕不稀罕,她是要先考虑身体情况,万一不长寿,半道给她闺女扔下,那不完了吗。
    “哼,我宋福生的女婿,就看个身板壮不壮实?你可真是出息,那外面有的是。”
    钱佩英无语,都不讲个理了。
    人家杨明远就只剩下身板壮实啦,没别的优点?那长的帅看不着?生个外孙能好看。
    “你是就看不上他啊,还是谁都看不上,你与我说实话。”
    这回宋福生说的多,站起身瞅着他媳妇,跟看阶级敌人似的:
    “人家一说,你就上套,从来不长脑子想想,我凭啥给闺女嫁到那样的破家?咋好意思过来提的。
    一个寡。妇妈,遇事就会哭唧唧。一个泼妇一样的嫂子,占便宜没够的玩应,和那样的成一家,糟心事多了去。
    还得想招往死里使劲才能让我闺女过好,我养不起?我现在就能让我闺女过好日子,天天过!”
    钱佩英觉得这话过了,打着商量道:
    “老宋,就咱两口子,别这样抬杠。
    那杨明远喜欢咱闺女,说明他有眼光,不是什么比咱低人一等的事。
    那杨母,她也不想成为寡母。
    我看那保证书了,她一笔一笔写的很认真,和我刚学写字一样。
    咱换位想想,有几个当婆婆的,放下脸主动写保证,只要女方嫁过来,儿子家的事保证不管。
    她不是在冲咱低头,这么卑微,不过是在向希望她儿子能过的更好低头。
    再说回明远,他家庭条件确实不如咱家,那不如就该死吗?他又没有懒惰,倒是非常努力,一步也不敢走错,和他自己比,一天比一天好。
    要说他错就错在写书,可是也坦白了,你也听了。
    能感觉出来,他以为咱俩像他的长辈似的,真能对咱们有什么说什么,犯什么错也能原谅他。可能在他心里,也确实将咱俩当长辈看。
    但实际上,咱们这头只当他是互惠互利的朋友走动,根本就没将他特别当回事儿。
    也不可能啥都原谅他,他又不是咱俩的孩子。
    所以说,唉,你不相中就说不相中的,没必要贬低。
    再者,那也不是你的真心话呀,你跟我嗷嗷喊杀。
    你要是真瞧不起,你就不会和他成为朋友,也不会处处体谅帮助他。
    你呀,比谁都懂,你就从那时候趟过来的,年轻人只要心正,认干,眼下不代表以后。”
    宋福生听完,终于平静了不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出心里话:
    “你也说了,拿他当朋友,冷不丁听,你就寻思寻思,啊?你小闺蜜要是惦记你儿子,他俩就算没差几岁,回过头,他妈的,朋友和闺女在一起,真他娘的。更何况,这两日我是在捋过去的事。”
    “捋什么?”钱佩英疑惑。
    “我拿来做朋友,却非要叫我叔的,啊,原来都在这等着我呐,都没一个好饼。”
    n.
    第八百二十三章 用心良苦
    钱佩英一愣:“你是说,陆畔?”
    宋福生两手交叉放在腹部,眼神落在办公桌上,不置可否。
    他这两天,没少往回捋。
    将自己摘出来,将勾搭回陆畔的米寿摘出来。
    那榨汁机是闺女抱回家的。
    听说,陆畔亲手制作,亲自送到点心店,见到他闺女才给的。
    那沙盘教学,他问闺女,是从哪个门进的,有没有管事婆子出门迎,想知道重不重视。
    闺女答:没见到管事婆子,是陆畔去门口接,正门入,一院子的丫鬟跪地,有被吓一跳。晌午饭,陆畔坐在主位陪吃陪聊。
    他带队出现在前线。
    那一刻,陆畔看他的目光不是看到朋友,不是好友之间,敢把命交付给对方行天下的友情。
    细品品,倒像是米寿第一次入书院,他去接,先生问:“大人怎么亲自来啦?”
    一屋子的学子看他。
    他站在班级门口,“我来接我儿子。”
    米寿立马收拾书包向他跑来。
    米寿当时有感动,有依赖,有我爹来啦,不用自己面对身份介绍的几丝软弱。
    那陆畔在前线看见他,如果没理解错,就有点儿那个意思。
    之后,陆畔给他脚底板练穿针术,他热的不行,还总偷偷向他身上捂棉被,和他一床睡。
    他洗衣裳,那陆畔就蹲在一边看,笨笨咔咔伸手要帮忙拧水。
    脚不行,陆畔也细心的给他找软和鞋。
    端一大脸盆芝麻糊,出现在帐篷里。
    怕他吃不饱,早就没了聪慧劲儿,倒像是二愣子似的说:叔,您吃。
    那芝麻糊是陆畔当时最好的口粮。
    战场上,他想帮忙出力,四周的护卫却像铜墙铁壁,比主将陆畔身边的护卫还多。
    那雾茫茫的天,比逃荒遇到的所有恶劣天气还恶劣。过桥,他就趴在陆畔的背上。
    陆畔额上的汗,亮晶晶的。
    “叔,您别怕,就算我掉下去,也不会让您掉下去。”
    “我不怕,我胆儿大着呐。只是你带兵万人,是统领大将军,我担心趴你背上坠你威名。”
    “我背您是应该的。”
    隔了这么久,宋福生问自己:
    哪应该啊?是从哪里论出的应该,啊?
    就算再感谢,他俩人关系再好,能不能找护卫背他?能不能用四壮背他?
    这里可是古代,没有人人平等的概念。
    老百姓做出再大的功绩,对于皇上、对于像陆畔那种家庭出身的人来讲,他们的命值钱,普通人的命不值钱,那才叫普通人为他们怎么做都是应当的。
    过后,可以封赏,可以给不少好处。
    就像那陆家几位小姐的做派,感谢他们为陆畔卖命给撒赏钱。
    所以说,唯独用不着陆畔亲自做这做那、伏小做低。
    还有那大雨中,陆畔提早出考场,来接他们一家。
    那是一位对考试多重视的人。
    为考试,星夜赶路,马不停蹄,胡子拉碴,形象全无。
    下大雨,却不检查卷子,匆匆忙忙赶紧出考场,就为接他?
    哼,他现在回过味儿来,咋就那么不信呢。
    在家里吃饭,棚顶掉下大板子,陆畔都被砸懵了,却以护着他家茯苓的姿态,命令让站到一旁。
    修房顶,陆畔也赶在他之前,向他家茯苓挥手提醒,不让瞧热闹,让痛快进屋。
    重阳节那次,他以为陆畔没来过新家,主动提出是要去陪陪他,转过头,那陆畔却消失一天。
    一问,干啥去啦。
    和孩子们上山,和孩子们在骑马,和孩子们在野炊。
    这“叔叔”当的,真用心啊。
    陪的是哪个晚辈?啊?这么有耐心。
    宋福生脑中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陆畔坐在马上,回眸看他们一家人的场景。
    在宋福生沉默不语时,钱佩英也在回忆过去种种,寻找蛛丝马迹。
    “嗳?不对啊,你忘了咱们在京城,那小全子可说他家少爷有对象了,留下他就为装修房子。”
    宋福生反问道:“有说是哪家了吗?”
    “那倒没。”
    宋福生哼了一声,端起杯抿口茶后才道:
    “我问过了,柳将军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还有那周同知,他祖上就在京城,陆家要是有个风吹草动,早知道信儿了。
    满朝文武,盯着陆家的那点儿八卦。
    说陆家与谁家结亲能影响到前朝局势,这话稍稍夸张。
    可那样的门庭,他家与谁家结亲,谁家就能变得炙手可热,这话可不为过。”
    钱佩英被这话说的,脑袋里一片黑色乱团,连问道:
    “你是说,他那婚房装修不假,就是结亲的人是咱家茯苓,他在战场上呢,还没有对外公布,回来就会说?”
    “老宋,那依你的意思,咱家去京城,他在千里之外还那么细致安排,不是冲你,是冲茯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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