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子是心想:握草,就这水面已经淹过的桥,我师父他们是怎么扛袋子过去的。
    当宋福生来到河对面,看到自家那一片的高大青砖墙时,这一瞬,说实话,很感谢陆畔。
    这要是想省钱,当初只扎木栅栏或是用土坯子就废了,水就会进院。
    很明显,从外围看就能知晓,院里没怎么受灾。
    陆畔派的专业人士盖的墙体,很是结实牢固。
    人家盖的还很讲究,它不是盖的一齐的,由于地形越往上越高,靠近河水这一侧的院墙实际高度比前脸高出很多,外表看,像是一齐。
    果然,进院发现,这么连续下大雨,愣是没咋地。
    “福生?”
    阿爷撵着鸭子要给人家打伞,听到动静回头,一下子就激动了。
    有好些话想说。
    “阿爷啊,这种天,怎么还能弄这些人帮咱干活,您怎么不知转移住进村里。”
    “你考的咋样啊,福生?”
    虽然这一年庄稼全完了,地被一阵噼啪响的雹子打溜秃,彻底肝屁朝凉了,老爷子心疼到心凉。
    但是用马老太的话是,再难,由于咱心里有底,家里有粮,感觉还能余出心气儿,不太痛苦。也就有了更重要的事要关心,而不是先汇报田地和受灾情况。
    大不了,最差最差用银钱重建家园。
    宋福生没回答老爷子,在他看来,考的咋样才是很不重要的事。
    他正望着累屁了的顺子。
    顺子一脸黑泥。
    真是累完了。
    天没亮就带队拉着沙袋赶往任家村。
    到了河边一看,这种情况下,带头背起沙袋就上了桥。
    将少爷吩咐的沙袋、息壤袋,人力背全部运过去,这可都是国公府以前攒的。
    终于干完少爷嘱咐说的,要将有限的沙袋堵住房屋门槛缝隙,减少水浸入,回头进院喝口水,拧拧干衣服上的水,就透过窗户看到宋阿爷一把岁数,在弄各种牲口窝。担心这么下雨,牲口棚子不完了嘛。
    顺手就帮忙了。
    顺子知道,目前九族主要劳动力全在外面散着,负责带队镖局押运。
    带人将牲口棚弄完,听到宋阿爷又在喊村里小子们,“帮我家淘淘地窝子水吧。”
    得,求人家干什么,顺子又带小厮们去地窝子里淘水。
    别给泡塌陷了,要给这院子保护好的,即使少爷没嘱咐也要帮忙,这是先生一家的新房,顺子觉得应该保护好,一天都没住呢。
    宋福生扭头看向缝隙处堆的那些沙袋,又重新和顺子对视。
    他是万万也没想到,陆畔不仅给他拿了不少蔬果鱼肉,口口声声说,下雹子那阵抢收,吃不了。
    又早早就派了顺子他们来堆沙袋。
    第六百三十七章 比上不足,比下有很多余
    顺子给宋福生扯到一边,让怎么回来的怎么随他回去吧。
    “不用,我们离童谣镇近,那里有房子,足够大,有什么状况可以向那里转移。”
    顺子苦口婆心:
    “先生,您是不是不知道这条河就是从童谣镇顺流来的,童谣镇再这么下去都要被淹了。
    吓的那知县昨日跑去汇报,就怕乌纱不保,您还去那里?
    只有奉天城,当初我们老爷为保证皇上所在的地方安全无虞,才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命河堤使们修建涵洞、沟眼、汇泉渠。
    昨日小的陪在少爷身边听的一清二楚。
    您不要有顾虑,人再多,少爷的宅子也能装下。
    先生,您怎么如此客气呢?”
    宋福生摆手,让顺子别劝了,他是不会带着老老少少住进陆畔家的。
    真有什么事儿,他宁可带着男女老少们进城,去点心店和镖局打地铺。
    这无关客不客气,收人家东西和住进陆家是两码事。
    陆畔明早就走,不在家,鸠占鹊巢,那样传出去脸太大。
    即使陆畔没说道,人家上面还有长辈亲属呢,过后知晓,快拉到吧,没那么办的。
    咱不认识陆畔还不活了咋的?
    宋福生不但牙口风不漏拒绝了顺子,而且还催促着:“我回来了,你不用操心了,你快和全子他们赶紧回城。我们来时,出城口那面的山发生山洪,现在什么样还不清楚,随着这么下雨,别给路堵了。”
    顺子瞪眼与全子对视:“山洪?”
    “是啊,师父,贼吓人,给我都吓着了。”
    “那我更不能走了,咱们这头的山,我这就带人上山看看土松不松。”
    “下这么大雨,你上什么山上山,我们也都走,爱咋地咋地。”
    宋福生头回发现顺子还挺犟,“你们家少爷身边离不得使用的人,明早你们还要出发,就听我的吧。”
    催促赶着顺子和小全子离开。
    要不然陆家这些人,就会在这里干起活没完没了。
    送走了顺子和小全子他们。
    宋福生真就命烤炉房停工,大侄女们老实的,还在那里烤制。
    列巴房那可是危房,从来就没有改建过,都是好多年前的墙体。
    本打算搬迁住进新家后,再慢慢一点点儿弄。
    连着列巴房、猪圈、牲口棚,鸡舍鸭舍,在他们住的大院子外围再弄个小院子。
    新起建烤炉房后,眼下的烤炉房子给墙推倒,变成冬天的大棚房。
    这么规建,等于小院子是生产基地,大院子里就全是住宅,种点菜,鸭子都不在这里养,免得经常踩到鸡屎鸭屎,脏。
    可是,一直也没得空啊,需要一样一样干,你看,这全是事。
    宋福生又下命令,让屋里帮着搭炕、扣板子、铺地板、安柜子所有搞装修的停工,在院子里搭公共厕所的工人停工。
    都给他回家。
    连续下命令,直到此刻,宋福生才知道阿爷的难处,难怪阿爷说撵不走。
    一帮汉子,顶雨站在院里里,有的忽然要冲他下跪:“东家,东家,求您了,就让我们留下干活吧,给我们发口吃的就成。”
    这些帮忙干活的工人,当初招的时候,就是特意照顾附近几村逃荒来的人家。
    他们本来就没什么田地,即使有,荒地,放完荒后,分到手的时候种地就已经晚了,收成本就不如村里人。
    再逃荒一路,路上早就耗光了手里的银钱,大多数的人没什么存项,这一年,朝廷打仗又不给发什么救济粮。
    眼下,雪上加霜。
    连续下雨,昨日两场雹子后,地里那少有的收成将面临颗粒无收。
    这些汉子,可不就希望能继续领口粮?有好些人,他们不要工钱,就要粮食。
    也是因为这个,“九族”明明不需要大量购买粗粮,却为这些人买了很多当工钱向下发放。
    要不然老太太哪来的粗粮,制作列巴向外卖?
    咱可没占公家便宜,没有挪用仓场衙让制作列巴的粗粮。
    对宋福生来讲,没必要,他从哪里紧紧手,都能挣到那点小钱。
    对于九族人来讲,我们得为了“忠毅”牌匾守护名声,来这里两年了,不是两天,早发展的宁可要脸也不再那么贪钱啦。
    老太太:我差那点钱?我卖列巴给赶考人是为做好事,到头来再因占朝廷便宜让人知晓,给我儿和珉瑞丢脸,我不是有毛病吗?
    扯远了。
    总之,发粗粮给当工钱还出过事。
    这些汉子前一阵,有那么几个人为省口粮饿晕倒差些出事,给阿爷气够呛,说你们要是这样,那不能用你们了。出事,我们家不得赔钱?你们家的婆娘就得去告我们,俺们名声都会受牵累,又不是没给你们发粮。
    气的老爷子和宋福生私下嘀咕:做好事,不一定会落下好,还不够操心的。
    你看看,那时候这些人,还能指望田地收成呢都能那样,此时颗粒无收,就更拿宋九族当救命稻草。
    宋福生说:“各村给你们分的房子都是积年已久的,这么下雨,你们不惦记家里吗?”
    “家里有婆娘,她们能上房补修。”
    “别说了,回去,说破天你们也要走,我们家担不起。你看我们离山好像是远,好像是滑下泥掉石块不当什么。那山洪真来,别说这里,瞬间能过河淹进村里,我才看完那一幕,走走走。”
    宋福生让阿爷进屋里给他们挨个发今日口粮。
    大半天给他们算一天的。
    “东家,那赶明我们?”
    “赶明我能用你们还会用,啊?我也知你们的难,咱等等雨停的好不好?”
    宋福生正说着话时,姑娘们突然嗷嗷的惊叫了起来,只看二丫她们在的烤炉房一面墙忽然倒了。
    二丫抱着四个泥托盘,暴露在这天地间,二丫正在归拢东西呢,不烤了也要将有用的拿走。
    桃花在拽标识“奉天”二字的粗粮袋子,粮食也要转移,扔到这里让人偷了呢。
    而这个烤炉房,就是以前宋茯苓单独做生日蛋糕的屋子。
    “三叔!”
    “三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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