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九族的“十一人”在听到这些“据说”时,是骄傲的,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在心中奔腾。
    因为他们和那些百姓不一样,他们是认识陆畔的。
    宋福生的步子迈的更快了,其实心里并不清楚赶回去能对陆畔说些什么。
    这时候讲后世那些不知有没有用的战术,要知道实际操作和纸上谈兵是不同的,要讲个天时地利,要根据战场变化而及时调整。
    就算有用,他将女儿抄书总结的哪怕全告知陆畔,那也解决不了大问题,眼看着就要打了。
    战术是长期训练下才能培养出的默契。是动起来之后,几千上万甚至数十万人的默契。
    宋福生也不可能将现成的望远镜给陆畔。
    对于主将来讲,望远镜确实能解决很大的问题。
    但是即使对陆畔感情很浓厚,宋福生在这个问题上也不可能给。
    任何人,任何事,也绝对绝对不能暴露他们三口人有“特异功能”。
    在宋福生心里:
    人没有后眼,预知不到未来如何,人心也隔层肚皮,曾经很信任的人随着时间都能改变,对米寿往后也不会讲,不会给,更不用说对军事器材了如指掌的陆畔了。
    所以说,宋福生此时不停地赶路,实际上心里却不清楚见陆畔到底能嘱咐些啥。
    啊,对,地图,他新画的。
    假如陆畔是去那条最危险的路线征战,这地图或许能有些用。
    还有嘱咐,嘱咐在出征前其实就是废话。说再多帮不上忙,那不是废话是啥?
    那也想废废嘴皮子。
    想嘱咐陆畔让留些心眼,一定一定要与其他几路攻城将军研究好对接,一旦攻破云崖关就要及时去救援你啊。稍有岔头,那叫落入虎口。在鲁王那里就出不来啦。
    可是很遗憾,连口饭都没吃的宋福生,紧赶慢赶到了奉天城时,陆畔已经带着陆家军出身的六位副将以及他之前训练的三千兵士,从兵将专属的城门离开了。
    他这次开拔,将之前还没训练好的三千兵士也带走了。还要尽快到指定地点。
    而且宋福生此时即使走普通百姓的城门也进不了城,追都没有机会。
    因为偌大的仓储衙在郊区,不在城里,到了城门口着急进去,守门官就给他拦住,让尽快去交差。不能带着四百名民夫乱晃。
    仓场衙,黎大人看了眼似乎是跑来的宋福生,又看了眼手里的纸,只一眼他就腾的一下站起身:“这是什么。”
    “草民这次押运,总结出来的地形图,您看,”宋福生使劲咽了口吐沫,这给他跑的,艾玛,上不来气:“这里有片不知名的山,兵将们比我们民夫腿脚利索多了,如果是有本事能直接下山崖,路程更是至少能缩短三天,只留一部分赶马,剩下的步兵……”
    宋福生还没有说完,黎大人就戴着官帽急匆匆走了,需要赶紧上报。
    要是真有用,要派人快马去将地形图送到已经开拔的定海将军手里。
    另外,那个宋福生果然是人才。
    而宋福生在这面交完差要回家前,民夫们问了他俩问题:“你告状、不,是上报的谁呀?”
    宋福生说:“你们表现的都很好,我不能昧着良心往上汇报,所以一个都没报。”
    民夫们望着宋福生和十个队长笑:“能不能接着给我们当头?”
    不好意思,不行。
    本来挺高兴的,可下将这苦活干完了,还背回好些海特产能给家人吃,可一路上,十几个人竟没啥心情说话。
    与此同时,就在宋福生往家里走时,家里正发生着大大事。
    宋茯苓嘴里的牙刷都被吓掉了。
    只看这几天有些感冒发烧在睡觉的米寿,突然坐起身,直勾勾看着前方说:
    “陆畔,字珉瑞,定海将军,带兵特点,兵贵齐心不在众,用兵敢于深入。
    擅待敌临近,指挥猛冲,火炮围攻,强弩齐发,作战常奋勇争先,将士皆愿为其效力。
    陆将军过海登州上岸,锐不可挡,可远攻可近战,冲散敌阵无数,连夺掖县、滨县、沾化,本应继而向前,使鲁王大溃,直捣黄龙。
    却因齐王那个让我家破人亡的逆贼给鲁王出了阴损之招,将船炸掉,断了陆将军从海上过来的运粮船队。
    几次炸死溺死我方运粮民夫万人以上。
    又连出损招,在葛津地、黄烨设埋伏,几次烧杀砍杀运粮民夫近两万人之多。
    数次送粮被断,陆将军等一众人饿着肚皮被五万鲁王兵包围。
    四面楚歌,却打不倒铁骨铮铮。
    陆将军当时带领只剩四千手下,抵抗鲁王五万大军十日之久。
    后人称,定海将军陆畔,带领的是打不垮的不死军团。
    每死一人,分割食肉,从后面再补充一人,战死再被食。
    但最终还是因援军被困,铁甲也难挡饥饿,可怜陆将军落得个饿死的下场,悲矣。
    定海将军短短一生,被发现尸首时,赤裸上身,腰旋敌军将领头颅,气势骇人。
    顺宗帝当时沉痛悲悼定海将军,废朝三日。
    下诏书,极高评价陆家两代忠勇,追封定海将军大将军王,特令墓加高十尺,让两代将军父子二人合一墓穴陪伴,以示尊崇。
    至此后,本朝再没有卓越将领被封“大将军。”
    陆家,生前死后,极尽哀荣。
    后,虽破云崖关,但因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兵以防守为重,四分五裂又持续十余年之久。”
    米寿背长课文一样,一点没卡顿,说完就打了个嗝,哐当闭眼躺了回去,睡着了。
    钱佩英被吓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给孩子叫醒,不敢下手。
    不给孩子叫醒,好像也不对。
    宋茯苓头一回感觉,什么叫头皮发炸。
    嘴里的牙膏沫子,一半和口水滴答到地上,一半咽进了肚。
    第四百九十七章 二更三更合(为撑雨的伞+)
    “茯苓,咱怎么整?”钱佩英跪在炕上,特别无助地问女儿。
    宋茯苓抹了下嘴:“娘,你快推醒他。”
    空间里,娘俩已经从宋福生那里得知陆畔之父,亡。
    陆畔好像要上战场了,具体哪日走,老宋还没到家呢,今日不在空间见,老宋在赶路。
    但即使只是陆畔父亲去世的消息,也不能告诉大伙啊。
    要不然该问她们是怎么知晓的了。
    可娘俩也正因为此时心里门清,才感觉米寿那番话瘆得慌。
    米寿这是胡言乱语?
    开了天眼?
    还是梦里回了前世,且在前世经历了啥?
    比方说,长大后的米寿,崇拜陆畔,背过陆畔短短一生的征战史?
    我的个妈呀。
    “干啥呀,姑母,呜呜呜,哇,”米寿被使劲摇晃醒,坐起身一脸闹觉的模样,很少张嘴哇哇大哭的孩子,忽然就哭起来震天响了。
    还像是睡迷糊了,小手揉着眼睛,小脚一脚脚蹬钱佩英:“真烦人,正吃饭呢,作甚要叫醒我。”
    宋茯苓凑上前,咽了咽吐沫:“跟谁吃饭呢。”
    “跟哥哥吃烤肉,我在劝他多吃,才卷完肉,还没有吃到嘴,你们到底要干啥?”
    钱佩英望着米寿也想问:你要干啥。
    她都想哭。
    妈呀,她的老儿啊,快告诉姑母,你只是睡饿了在胡言乱语吧。要不然太无法接受。
    宋茯苓告诉自个冷静,声音极其柔和,一边给弟弟顺后背,一边问道“米寿啊,那你告诉姐姐,除了这些,还梦到了什么?”
    她想确认,米寿之前那一大段像被史书似的还有没有印象。
    米寿抽泣着小肩膀反问:“那还能梦到点啥呀?”
    “就只有和哥哥吃饭?”
    “就这都给我忙坏了。”
    就在这时,马老太和宋阿爷都跑了进来,“米寿不是好动静嚎,是烫着了还是掉下炕啦?我在后园子都听见啦。”
    宋茯苓很镇静道:“奶,只是做噩梦了。”其他一个字也不露。
    就这事,甭管真假还是怎样,只能他们三口人知晓,她要等爹到家再研究。
    出了任家村,离村口稍微有些距离的地方。
    宋富贵指着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老太太:“我怎么瞧着,那是大娘婶子她们呢?”
    宋福生前后左右看看没人,掏出被伪装过的望眼镜一看,无语至极。
    干什么那是。
    怎么又烧上了纸人。
    竟整那没用的。
    不过,宋福生心里也有些急,是米寿又做噩梦胡言乱语了,还是家里哪个孩子也像米寿那次似的?
    “是米寿啦,米寿,这孩子,八字是不是太轻了?”
    王婆子猛点头,不行寻个专业的吧,她家蒜苗子以前也这样过。
    葛二妞说:“哎呦俺的三侄子,咋瘦了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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