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锦跟着谭景晞办好一切入职手续,当天下午就开始正式上班,尽管很努力的让自己集中精神去熟悉完成工作,但是谭景晞还是看出她的情绪不是很好,想想自己不惜用生命换来也要相见的亲人就在面前,自己却不能相认,大概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吧。
    当然作为“妇女之友”的谭大总裁必定是不希望眼前的佳人愁眉不展的,上班和下班还是要分开的,况且看着俞锦的样子有点神情恍惚,自己送一送还是比较好的,这样还能知道佳人的住处也不错。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谢谢。”
    “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你跟我分属不同阵营,但是也不是死敌,你既然答应了辰枫的条件,成了沐光集团的员工,保障你安全这件事我还是要做的,就算是为了芷青和辰枫。”
    俞锦犹豫了一会儿,也许自己想去俞家再看看,谭景晞帮得上忙,说到底他是沐光集团的副总裁。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去趟俞家老宅,上次去的时候差点被人当成小偷,不知道谭总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看看没问题,可是你去哪里做什么?哪里谁都没有,也不见得是个能让你开心的地方。”
    “不知道,只是想去看看。”
    “上车吧。”
    残阳如血,漆黑的俞家在余晖下显得凄凉。
    这里虽然比不上穆家,可是曾经也是人声鼎沸,门庭若市,现在却只剩的一片孤寂;这里虽然没有别家的温暖欢乐,可是这里有一个疼她爱她的姐姐和一个曾经宠她上天的父亲,可现在自己与父亲决裂,姐姐不能相认,那个所谓的母亲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了,自己的生活还真是好大一碗狗血呀。
    房间没有人打扫已经落了些许灰尘,一个一个的按下开关,房间亮了起来,家里的摆设没有动过,好像一切还会回到这里一样。厨房的厨具摆放的极为整齐,突然她转过身去问谭景晞:“你知道我父亲饭后最喜欢喝的西湖龙井放在哪里吗?”
    谭景晞被问的很懵,自己这是第二次来这个地方吧,应该不知道吧?俞锦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笑着说道:
    “左边第二个橱柜第三格中间位置。”
    谭景晞依言打开橱柜,精致的茶罐就摆在那里,可是这个橱柜中摆了不止一个茶罐,很多个呀,她就这么确定第三格中间的摆的是西湖龙井?不信邪的起开茶罐,凑近鼻子闻了闻,还真的是。
    “你记得这么清楚?”
    “是她记得清楚。”
    书房中的家具都是红木雕花的,只用看看木匠的手艺就知道,这家具必是上呈之作。博物架上放着几件物件儿,唯有中间一隔什么都没有放。看着空出来的格子,俞锦突然抑制不住的哭起来,很难过,很悲伤。谭景晞想去劝劝,却被拦下来。
    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们来到二楼最角落的房间里,这个完全找不到阳光的房间里,极其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面镜子一个衣柜就什么也没有了,屋子许久不见阳光导致房间里的霉味让人难受,最角落的窗子开与不开根本没什么区别。
    “这是我姐以前住的地方。”
    “你姐?!你说穆太太?”
    “全世界,我只有这一个姐姐。”
    “她,怎么会……”
    谭景晞不敢相信,可是想到她那一身伤疤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天台的角落里一间没有窗户的小木屋突兀的立在哪里,这间房漆黑一片,谭景晞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开关,俞锦站在房子里,隐在黑暗中悲伤的说到:“不用找了,这里没有灯,电视里不是总说关押犯人的小黑屋吗?这里就是真的小黑屋,没有温度没有光明。”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俞锦没有回答谭景晞的问题,只是问道:“前几天总是下雨,好像好有好几次雷阵雨吧。”
    “是这样的。”
    “我姐睡得不好吧。”
    “我去穆家的时候童姨说过,打雷的时候她睡得很不好。”
    “不是睡的不好,而是不敢入睡。”
    “为什么?”
    “刚才在书房,博物架上的空格不是没用东西,原本有一个茶杯,据说是我的母亲亲手为父亲烧制的,似乎还刻着什么字儿。父亲宝贝的很,从来不让人碰,可是我从小淘气越不让做的事情我就越要做,结果失手摔碎了杯子,等到父亲回来以后,发现杯子摔碎了勃然大怒,我从没有见过父亲这么生气,我害怕了,不敢承认。姐姐心疼我,替我抗下父亲的责罚,父亲就像是疯了一样打她,那是我见过他打姐姐最厉害的一次,宁姨劝了好久父亲才停手,我记得姐姐被打的浑身是血,遍体鳞伤,但是父亲不准人给她看病,把她丢进这间屋子里,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姐姐就一身伤病独自一人被关在这间漆黑无比的房子里,我听见她用仅有的气力乞求父亲能放了她,可是父亲无动于衷,晚上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我一个人爬上天台,我听见姐姐在里面哭喊求饶直到最后没有一点声音,如果当时我能救她出来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件事在她心里始终是个坎儿,过不去。
    站在天台边上眺望远方,哪里的景色美不胜收,略带凉意的晚风迎面吹来,俞锦越发觉得眼睛疼的止不住流泪。
    “第二天,宁姨趁着父亲不在的时候请了医生,打开门,姐姐已经失去意识了,整个人发着高烧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那时候我姐姐她不过是几岁的小孩子而已,这件事以后,姐姐不能再没有光的地方带着,如果碰见雷阵雨她可以一晚上都不睡觉,医生说这是心理原因,想要治好很难,也很漫长,可是在这个家里她的病怎么可能会好的起来?父亲不高兴就会把她扔进去关上一整晚,每一次从屋子里出来姐姐就像是死过一次一样,慢慢的姐姐变得胆小,可她始终不曾怨恨父亲,不曾怪罪我,我能跟你说出父亲喜欢喝的茶叶放在里,是因为那间厨房里每一个角落都是姐姐收拾的,她被打的下不了床的时候,家里人找不到茶叶就会问姐姐,她从来不会说错的。”
    谭景晞不是没听说过虐待人的,可是这么虐待自己亲生女儿的人真的是头一次见,俞鸿这个人在外面永远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绅士,礼貌,有涵养他甚至经常去孤儿院做义工可是他却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恶毒!
    “你说我这个做妹妹的有多可恶?帮不了她,保护不了她,她心里的伤都是拜我所赐,她今天的耻辱都是因我而起,我这个妹妹做的有多失败。”
    俞锦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低声哭泣,也许是哭的太久脑袋发晕站不稳,也许是太累了,俞锦有点中心不稳,眼见就要从天台掉下去吗,幸好谭景晞跟着,一个健步冲上去拦腰抱住,才没发生意外。
    看着俞锦的哭的这么伤心,谭景晞有点儿于心不忍,递上一张纸巾安慰道:“幸好现在你能在她身边,对她来说是好事儿,只要能在她身边,至于什么身份你又何必在意呢?”
    “可我......”
    “我知道,你心里始终举得负罪不安,与其后悔,不如安心陪在她身边,未来怎么样你我都无法预料的。何况,忘记以前不愉快的人生对辰芷青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是呀,未来那么远自己看不见人生故事的最后一页,她不知道结局是喜是悲,可是不能因为未知就放弃呀,她的人生已经重启了,那就陪她过一段新的人生,这一次换自己好好照顾她。
    “不要跳!不要跳!求求你......啊!不要!”
    辰芷青大叫这从梦中惊醒,刚准备睡下的穆辰枫立刻上前,辰芷青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眼里都是担忧和惊恐,因为恐惧双手发凉,不断喘着粗气。
    “又做噩梦了?”
    可是辰芷青没有像以往一样安静下来,反而是挣脱他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要向外跑去,穆辰枫拉住他问道:“芷青,你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辰枫,那个女孩儿呢?白天的那个女孩儿在哪里?她在哪里?让我见见她,求求你,让我见见她。”
    “你不是怕见到她吗?怎么现在要见她?”
    “你让我见她,让我确定她是安全的好不好?”
    辰芷青始终挣扎着要出去,她这个样子穆辰枫不可能放她出去的。
    “她是景晞的下属,放心不会有事儿的,坐在这里,我去问问景晞。”
    穆辰枫握紧辰芷青的手打电话给景晞确认情况,挂了电话,穆辰枫不得不感叹姐妹连心,如果不是谭景晞跟着,俞锦真的就要出事儿了。
    “放心,人很安全,如果你想见她我让景晞带她过来。”
    听到人安全的消息,辰芷青放下心来,感觉到疲惫,人没有刚才那么紧张。
    “告诉我,你刚才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自己在一座大宅中,看不清别的东西,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面前的楼梯,楼梯好长,看不到尽头,我不知道它的终点是哪里,我不知道终点有什么,可是白天的女孩儿就在我面前,她沿着楼梯慢慢的向上走,我,我觉得她好难过,好绝望。”说到此处,辰芷青好像也被这样的情绪感染着,不住的哭泣,穆辰枫抱着她,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她哭泣,在穆辰枫的怀里努力的平复情绪,辰芷青继续说到:
    “她不断的向前走,沿着楼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我想追上她,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也追不到她,终于,终于,我看见她停下了,我以为自己要追上她了,但是我怎么努力都抓不到她,我们明明距离这么近,仿佛一伸手就碰得到她一样,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我就是抓不到她,她看着我,绝望,悲伤的问我,问我为什么不要她,然后,然后,她就跳下了深渊之中,我可以救她的,我明明可以救她的!”
    躲进穆辰枫的怀抱,辰芷青泣不成声。穆辰枫抱着她,不得不感叹她们之间的心灵感应真的存在,也许俞锦为了回来见她所做的是真的,也许当初走的时候真的不是她的所心甘情愿的。
    “放心吧,她很安全,我已经嘱咐景晞好好看着她。”
    “照顾好她。”
    “我已经安排她入职了,现在她是景晞的高级特助,很安全。可是我想,对与她来说,能和你在一起回到原来的样子才是对她最好的照顾。”
    “我们曾经很亲密吗?”
    “是呀,你们曾经很亲密,虽然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以前你很疼她很照顾她的。后来她被人领养去了国外,你们才断了联系,这次我们结婚她千方百计想回来参加,可惜还是晚了”
    被曾经亲密的朋友忘记是很难过的事情吧,难怪那天她会那么失望,自己忘了她,是自己的过错吧。
    这样想着,于是第二天,穆辰枫的早餐多了一份,是辰芷青交给他的,希望可以转交俞锦,并且向她道歉,自己不是故意要忘记她的。穆辰枫不会阻碍她的善意和温暖,就算她失忆的罪魁祸首正是俞锦和她那道貌岸然的父亲。
    俞锦接过早餐的时候已经快绷不住了,当穆辰枫把辰芷青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她的时候,她就彻底崩溃了,这美味的早餐,她是越吃越苦涩,心里五味杂陈,既难过又开心。
    纪薇年觉得自己变了好多,杜念告诉她真相的时候自己居然没有立刻冲进穆辰枫的办公室问个清楚,也许这么多年他不在身边,那个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也随之消亡了,因为曾经她的嚣张和任性,都来自于他的爱,现在她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存在。
    可是,这样一直等下去终究只能让自己和他天涯远隔,所以在知道真相的三天后她还是鼓起勇气踏进了沐光集团的大门,敲开了那间让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办公室。
    如她所料,他满眼冰冷,带着一丝恨意和怒气。
    “纪总大驾,有何贵干?”
    “我,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穆辰枫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喜抑或是别的情绪,还是那样冰冷的看着她,没有一点情绪波澜,良久冷笑道:“纪总开玩笑总要把握尺度,我是有家室的人,你这样的玩笑会引起我和我太太之间的误会,家庭矛盾着实不好处理。”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想你了,真的很想很想你,这八年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辰枫,我真的很想你。”
    既然选择说出口就不想再藏着掖着,纪薇年甚至想去握住他的手,好好感受曾经的温暖,可是穆辰枫很轻巧的避开了。他没有因为自己难过有一丝动容,从前自己哪怕皱一皱眉头他都会心疼的。
    可是,现在他不会了。
    “纪小姐对穆某人如此情深,穆某人可是受不起的,还是请纪总自便,穆某人不多留了。”
    看着纪薇年此刻的无助和悲伤,穆辰枫有一种快意恩仇的感觉,当年自己的悲伤和无助岂止如此?
    “辰枫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看着穆辰枫下了逐客令,纪薇年再也顾不得矜持。
    穆辰枫转身看着纪薇年,眉头微挑,一言不发的看着纪薇年。纪薇年知道,这是生气的表现,可是只要见到自己,他可有不气的时候?便又接着开口说道:
    “你结婚不过是因为我的一句气话罢了,因为我的一句话你肯花五千万买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做妻子,你用自己的婚姻做赌注不就是为了让我回来吗?现在我回来了,我就站在你面前为什么你却不敢承认你还是爱我的?辰枫,我们已经浪费了8年?难道还要这样下去吗?”
    纪薇年站在他面前,一双水眸满是深情的看着他,仿若希望他看见自己的真心一般。
    穆辰枫先是一惊,而后立刻镇定,望了一眼书架,不知道她是醒着还是睡着,若被她听见如何是好?
    转头又看向眼前的纪薇年,心中冷笑,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可以随意迷失在情感里的傻子吗?那他这么多年能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后退几步,始终保持着距离说到:“纪总的生意头脑穆某人果然是及不上半分,连婚姻都能拿来做交易。”
    “你为什么不……”
    话音未落,辰芷青从后面的小卧室走了出来,眼眶有点发红,只盯着地板,因为她怕自己看见他们的浓情蜜意。
    自己不过偷懒休息片刻罢了,怎么就能碰见这样的好事。
    “我先回去了。”
    穆辰枫一把拉住要走的辰芷青,拉进自己怀中,整理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吵到你了?看来我真的应该换一个隔音好一点的书架才行。眼睛怎么红了?没睡醒还是做了噩梦?再去睡一会儿,我陪着你,好不好?”
    眼神里的深情与宠爱,纪薇年看在眼里,羡慕而嫉妒,还带着一丝向往和怀念。
    辰芷青抬眼看着眼前的穆辰枫,满目深情,言辞极致的宠爱,可是辰芷青却绝心里压了巨大的势头:
    我真的很笨,笨到不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可笑的是,我却说服不了自己离开你。
    穆辰枫牵着辰芷青向里走去,在门口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纪薇年说到:“纪总的生意经穆某人学不来,但是,在穆某看来,纪总开的价太低了,莫说五千万买芷青和我成婚,便是用一个1亿买芷青一根头发,我也是不答应的。纪小姐的婚姻和爱情真是廉价,竟抵不过芷青的一根头发。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请纪总尽早离开,恕不远送了。”
    “辰枫,我......”
    “麻烦纪总离开的时候带上门。”
    再不给她任何争辩的机会,那扇门被关上了,只要自己上去推开那扇门也许就会不一样呢?也许他就在那扇门的后面等着自己呢?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怎么就这么难呢?自己当年的勇气都去了哪里?
    在这间精巧的公寓里,穆辰枫还保持着自己的姿势,怀里拦着辰芷青,可是心里却听着外面的动静,放在辰芷青的腰间的手不自觉间稍稍用了力气,辰芷青有些吃痛,可是却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默默的受着,直到外面传来关门声,穆辰枫才松开自己的手,似乎有点懊恼的样子。
    “什么时候换隔音好点的门?”
    这无厘头的一问,穆辰枫才反应过来,总是这样用微笑拙劣演示自己伤心的辰芷青。看着她,穆辰枫突然分不清楚自己刚才是什么样子的感觉,那么集中精力的去听门外的动静,是因为自己期待着纪薇年进来,还是祈祷着她不要进来?
    “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一下,等我回来我们再回家。”
    竟然仓皇的逃开了这间休息的地方,辰芷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终于还是忍不住自己的眼泪,自言自语道:“你很担心她对吗?”
    辰芷青,今天的心痛不都是自己的选择吗?既然离不开他,就注定了痛苦。芷青没有追问穆辰枫纪薇年说的五千万是什么意思,她其实不太分的清楚自己是不想知道还是不敢问,总之他不说,她就不问。
    走到谭景晞的办公室外,敲了敲门,只是往里看来一眼,谭景晞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和穆辰枫走上天台。
    天台的风很大,很少有人上来,站在这里俯视楼下的芸芸众生,不知道有多少人梦寐以求,可是站的久了,到底是会让人觉得冷。
    “你很久没上来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来找你的话。”
    “你看见了?”
    谭景晞没有说话,只是耸耸肩,表示他说的对。穆辰枫心里烦乱,今天纪薇年来访,好像把好多事情的都扯了出来。
    “你们谈的不愉快,还是......”
    “她知道我和芷青之间的合约了。”
    “什么?!”
    这件事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陆启、自己还有杜念,想到杜念,谭景晞就不觉得奇怪了。
    “你也知道是谁说的了。”
    “当年我们真的没猜错。”
    看着远处的人烟,穆辰枫沉默了很久,其实他在乎的不是谁把合约的事情透露给了纪薇年,因为他心里很笃定,除了杜念不会有人告诉纪薇年这件事,而他真正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景晞,我刚才竟然会这么纠结,这么多年我已经忘记这种感觉了。”
    “纠结?感觉?”
    “刚才办公室里,阿薇说出了关于合同的事情,芷青就在里面,她听见了。”
    “听见了?!听见了还这么安静?”
    “芷青没有问我,但是纪薇年拿不到合同,我就还能解决”
    “那你纠结什么?”
    “刚才我把阿薇关在门外,我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她进来还是希望她不要进来,如果她真的进来了会不会拿出证据来,那芷青会怎么样?如果让她知道所有的真相,芷青会怎么样。”
    谭景晞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好笑又有些欣慰,虽说这样子有点不太厚道,可是他还是觉得开心,总算有个人可以在他心里了。
    “放心吧,只要合约没有落在别人手里就没事儿。”
    “可是这份儿合约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
    “你是说俞鸿?不会吧,这份合约拿出来天下大白的话岂不是告诉天下人,这个大名鼎鼎的俞总是个卖女求荣的人,这恐怕对这个俞总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吧?”
    “我不知道,但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很不好。”
    “与其担心看不见的,我们还是把心思放在看的见的人身上。”
    “我已经通知陆启,让他把穆南接回来,他在国外的课程也已经结束了,天养山庄就要开始营业了,里面的疗养中心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大局。”
    “南南刚毕业你就让他打理疗养中心,你还真是对你这个弟弟器重得很呀。”
    “南南的医术不比杜念差,管理能力可以慢慢培养。”
    “想不到杜念对阿薇用情如此至深呀。”
    “早该想到了。”
    “什么意思?”
    “这些事情说与不说都没什么重要的作用,只是你要记住,杜念会和我们越来越远。”
    谭景晞微微的摇头,隐约间好像再叹息,他没有接穆辰枫的话,这个结果不是自己想看见的,可是有些时候你拗不过命中注定,进过生死兄弟这么多年,但是他把这件事告诉纪薇年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都变了。
    谭景晞不愿意想这些伤感的事情,跳过这个问题问道:
    “你现在还是最初的打算吗?”
    其实他原本不打算在说这些事情,可是他现在已经这么纠结了,难道还不肯放手吗?大家风雨多年,如今时间已经慢慢的帮着他们淘汰一个人了,剩下的,谭景晞希望他能放下过去的种种开始新的生活。
    “辰枫,你想做的事情已经做了,该回来的人也已经回来了,已经8年了,你能不能尝试放下,重新开始接受别人。”
    “你的工作做完了吗?天养山庄开业在即,你的宣传工作安排好了?”
    穆辰枫还是不愿意面对这些,自己和陆启劝了很多会了,正如陆启所说的一样,没有人能劝他放下心中的这些过往,可是等他愿意自放手的那一刻,会不会为时已晚。
    “ok,我的工作还很多,先回去了。”
    离开天台前一秒,谭景晞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我知道你很懂得把握时机,我希望你这次也能好好的抓住机会。”
    如果,他能这么轻易的放手,那么怎么会遇见她呢?
    刚下手术台,杜念觉得很疲惫,今天这台大手术整整做了10个小时,手术完成的那一刻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不过他不怎么抱怨,还是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手术室外守了整整10个小时的家属。
    “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家属跪地磕头千恩万谢,杜念早已习以为常,做为医者他的仁心有目共睹。
    瘫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杜念连一杯水都不想动,拖延再三,还是觉得应该起来喝杯水,刚站起来,办公室的门被人粗暴的推开,杜念还没看清楚是谁,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你不是说他那个女人只是一纸协议吗?你不是说那个女人不过是他买回来演戏用的吗?为什么现在他说我的爱比不过那个女人的一根头发?!杜念!你为什么要骗我!”
    眼前的女人就像一个疯子一样,满目的愤怒和恨意仿佛要撕碎他一般。
    杜念告诉纪薇年事情的真相以后就后悔了,他自己说的是实情,可是没有证据,穆辰枫是不会承认的,如果纪薇年贸然去问自然会碰钉子的,可是说了实情,纪薇年并没有立刻就去,他以为她会冷静下来想一想,可是她还是这样莽撞的就去了。
    能让你这样失去理智的人,只有他。
    杜念没有因为这一巴掌生气,递上桌子上的冷水给她,说到:“你放不下他,他也未必就放的下你,可是他的身后始终有一个沐光集团需要顾及的,这一次为了你的一句话,他真的失去理智做了这样的事情,但你要明白,他始终是沐光集团的掌舵人,如果沐光集团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就真的完了,所以你要冷静。”
    “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情深意长,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等不了了,我已经等了八年了!真的等不起了!?杜念,我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一腔怨怼发泄完,纪薇年便开始跌进痛苦,杜念看着纪薇年如此,自己也片刻得不到安宁,跟着痛苦,自从爱上她那一刻起,杜念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是逃不开她的,纵然不能得到她,但是自己还是会拼劲全力的守护她,只要是与她的幸福相关的事情,什么道德法则对他来说不过是废话。
    “这场婚姻由辰枫开始,不能由他结束,就算是要他亲自结束这场婚姻,也要把所有的错误都推给辰芷青,只有这样,才能让辰枫在这场婚姻之中不受到任何的利益侵害。”
    豪门婚姻原本就不怎么牢固,结了婚各玩儿各的本来就很常见,更何况是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坊间早由传闻,辰芷青为的是穆辰枫的钱罢了,毕竟之前穆辰枫传出绯闻的对象都是一线超模明星或者是名门之女这样的人,这个突然空降的女人,又没有任何身家背景,不是为钱还能是为了什么。
    回到这座城市,俞鸿并没有感到开心,你会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你也会因为一个人而恨一座城,甚至连带着恨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
    “老板,明天在明月酒店,沐光集团要举办有关天养山庄的发布会,晚上是酬谢宴会。”
    “这件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需要你特意来告诉我。”
    “晚宴邀请了业界的翘楚以外,还有合作方,天养山庄的广告宣传策划公司是简行,老板是纪薇年。”
    “她也会去?”
    “请柬已经寄到简行了。”
    前女友和现任妻子的戏码一向为人所津津乐道,就算媒体收不到风,宴会上的人也不会放弃八卦的好机会的。
    当年,穆辰枫和纪薇年之间的事情,其实圈里是有一点风声的,但是,两家人都低调,又不愿意炒作,所以外界一直抓不到实锤,所以只是大家传一传罢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前几天正有人看到简行的纪总满脸泪痕羞愤悲伤的离开了沐光大厦,坊间流言蜚语四起,他那个“好女儿”,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找个人进去,参加宴会,盯着他们,有任何动向都立刻告诉我。”
    “明白。”
    坐在房间里,辰芷青有点局促不安,原本作为集团总裁的妻子,自己和他参加这些聚会是最为稀松平常的,可是,自己始终学不会和陌生人相处,自己不了解这个圈子里的人都会聊些什么,总是害怕自己的言辞不当给穆辰枫招来笑柄,况且,今天的来宾里还有纪薇年在。
    “你怎么了?不喜欢参加?”
    端着香槟杯的穆辰枫站在自己面前,高大的他让坐着的自己更得仰视。看起来,他并没有因为纪薇年的出现而影响到情绪,是真的不会影响还是努力在掩盖,又或是根本没有看到?
    “没有,我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
    “天养是个大项目,集团投资很多,我们刚结婚,这种集团的大事不出现总免不了招来流言蜚语,我们一会儿早点回去好不好?”
    “好。”
    自结婚以后,他对自己很少冷言冷语,可是这温柔始终让她觉得不是给自己的。在他眼中这是一场戏,而她却一直认为这都是真的,即便她看的清楚。
    看见纪薇年在众多宾客中游刃有余,举止优雅,仪态端庄的样子,俞锦就觉得气不顺,虽说今天是一场宴会,只要收到邀请涵的人都可以参加,而纪薇年也的确应该受到邀请,但是她还是很不爽。
    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冰凉的香槟还是压不住怒火,招手向服务生,想要再拿一杯,谭景晞挡住她的视线,递一杯果汁。
    “你也算是这种场合的老手,这点事情还克制不住?”
    “如果我不克制,刚才那杯香槟就不是我喝掉了。”
    “那我还得提阿薇谢谢你手下留情了?”
    “不客气!”
    “我知道你今天不开心,但是这个圈里的人对她和辰枫的事情多少只是听到过风声,你这样会让别人以为你爱慕辰枫呢。”
    “我谢谢你呀!”
    “为了穆太太,忍了吧”
    “你放心吧,我不会这么没有耐力的,惹不起我还多不起吗?反正这种虚伪的场合我也不喜欢,走还不行吗?省的看着来气。”
    说完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就走,谭景晞伸手一把讲俞锦拉回自己的身边,也不管彼此的距离有多么的亲密,专注的看着她灿烂的双眼说到:“你是沐光集团副总裁兼公关部总监的私人特助,这么大的场合你怎么能不在呢?”
    原本就是一双桃花眼的人,如此深情的样子更是叫人意乱情迷,俞锦就算见识再广也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呀,这霸道的动作到真是叫她有些小鹿乱撞。粉面羞得通红,一把推开谭景晞,说到:“不走就不走,干嘛拉我呀。”说完,低着头快步走开到别的角落,时不时的偷看谭景晞。
    作为情场老手,谭景晞自然是感觉得到俞锦的小举动,不过这种感觉还是蛮好的,自己很是享受。
    几句简单的开场白,一通无关紧要的讲话,晚宴就这样开始了,上流社会的这种宴会,对于处在奋斗中人,这里遍地都是机遇;对于处在云端的人,这里的也许就存在着下一个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才,当然也未必每次都能遇见。
    穆辰枫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但是在这个圈子里面,处在这样的地位,这些事情自然是必要的,唯一不好的是,自己一直就是那个一直会被敬酒的人,真心的假意的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也不是很上心,原本这样的场合他是不愿意多待的,只是今天的宴会,他看见了纪薇年。
    作为简行的总裁出现在这个宴会上并无不妥,可是穆辰枫依旧怒意顿起。
    沐光集团和简行策划合作三年时间,几次大的合作案都是和简行合作完成,而纪薇年就是简行的总裁!简行的纪总,就是她。
    这么多年却用尽方法躲着她却不肯见他一面,明明就在自己身边,却不肯出来见他一面。只这一点,就够穆辰枫想杀人了,如今她倒还是有脸来!
    隔着重重人影,纪薇年感觉得到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喷薄的怒意。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还是来,只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见他一面。上一次,在沐光集团,她没有问出个答案,这次她想问出一个答案来。
    围着穆辰枫的人终于散去了,穆辰枫向着谭景晞递个眼色,谭景晞会意,绅士的揽着俞锦游走在人群中,谭景晞本来就是沐光的公关总监,又是副总裁,家世也是颇为耀眼的,身份贵重自然也是人人争相结交的对象,再加上他这个人比穆辰枫看起来更容易结交一些,自然也是很多人围上来了。
    得出空来,穆辰枫抽身出来,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纪薇年,快步出了会场。
    不出所料,不过几分钟的时光,她就出现在自己身后了。
    “我是真不知,纪总竟然生意做得如此之大。作为合作方我必须承认,简行的业务水平很高,沐光很满意。”
    “给你的,我永远都要做到完美。”
    “是吗?那我得谢谢纪总这么看的起我。”
    “辰枫,我们……”
    “简行是业务能力不错,就是待客之道不怎么好,几次合作,我亲自去谈,可是纪总却从不出现,也许在纪总看来,我的地位和您的地位相比,还相差甚远,不足以劳动纪总亲自来和我谈合约。”
    纪薇年知道的,穆辰枫在谈大合约的时候是会亲自出面的,天养山庄是沐光集团几年来最大的项目,市值上百亿,这么大的项目自然不能随随便便找一个宣传公司来做,所以当时几家竞争的公司负责人,是穆辰枫自己一个一个会见的,只有简行去的是副总级别,而且是分公司是副总,万幸,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她的公司。
    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没有勇气。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只是不值得纪总亲自来见我,对吗?”
    “辰枫,不是这样的。”
    “不是什么?你没有在我最难的时候一走了之,音信全无?你没有想尽办法躲着我?你明知道我在找你,你却死也不肯出来见我,就算你知道我在哪里,你都不肯出来见我。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我……”
    “哦,现在我的身价勉强够的上纪总的眼光了,是吗?所以你回来见我了?纪总真是好算计呀。”
    “难道我们除了这样彼此折磨以外就不能好好谈谈吗?我们已经错过了八年了,难道还要这样下去吗?”
    “你还知道?!”
    穆辰枫突然上前一步逼近纪薇年,身后就是天台半人高的水泥护栏,纪薇年的背死死的抵在上面,退无可退,眼前的穆辰枫猩红的眼睛,如同染了毒药的匕首刺进他的心肺,一刀毙命。
    看着眼前努力逃避自己眼神的人,穆辰枫的怒意更胜,连带这低沉的声音中都戴着压抑的恨意。
    “你还知道错过了八年,现在后悔了吗?你以为我是什么?你在,我要和你情深意长,你不在,我要为你守身如玉?纪薇年,你有什么资格?!”
    面对穆辰枫的步步紧逼,纪薇年怎么也无法面对眼前的穆辰枫,可是那些藏在心里的话再不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勇气再说。
    “辰枫,我......”
    口袋里的手机是时候的响起,穆辰枫才肯放开她。
    “喂,什么事儿.......什么?人呢?.......我马上过来。”
    再不看自己一眼,穆辰枫就这样决然的走掉,自己又一次错失了这样一次的机会,以后还会不会有一个只有彼此的机会?还会不会再有一次这样的勇气呢?
    “辰枫,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你,你可不可以留下里,听我说说?”
    缩在围栏的底部,薄薄的礼服挡不住粗粒的水泥,仿若牛毛细针存存渗入一般。除了不断的拥抱自己,把自己抱紧在自己的怀抱外,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叫自己不这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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