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枭图 作者:十载如憾

    分卷阅读48

    天地一片寂静。

    赵访风觉得自己急需做个心脏支架。

    为了防止具体位置泄露,赵伏波身上从来不带移动定位功能的仪器,侯二只会在范围内进行跟踪保护,时刻保持距离,唯一的警报定位器响起的时候就是它寿终正寝的那一刻,所以又被称为“收尸警报”。

    还好侯二立马给她补了个救心丸:“我已经将地点报给在场工作组,搜救人员传回消息,人是安全的,道路阻断,可能要花费一些功夫清理障碍。”

    一□□气悠悠回到肺里,赵访风握紧话筒:“通讯怎么样?能让我和姐姐通话吗?”

    呲呲一阵杂音后,侯二说道:“这个看情况,赵董身上可能有轻伤,不知道这鬼地方还有没有雨,拖久了不是事。汉六呢?让他过来接人。”

    挂了电话,侯二这边蹲在土门槛上,一身顺手捎来“防汛抗洪”的橙绿条交叉的制服,把地图折了两折塞进裤袋里,从兜里摸出包泡烂的烟。

    沙培县交通、通信、供水大面积中断,电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没多少人家装了电,能往外报信是救援工作组临时装的“平安电”。

    他目前待的镇子是抢险部队的第一批据点,不少逃过一劫的受灾群众被安置在这里,镇子口有发放白馍与饮用水的爱心窗口,从左往右一到五号房征用作临时卫生所,白衣天使们跑进跑出。

    他把进水的烟纸剥开,搓了点烟丝放嘴里嚼,这两天就没睡个安稳觉,亿万身价的老板至今未脱险,保镖的失职不是一星半点。

    凌晨一点,前线传来消息,道路通了,侯二把帽子扣到头上,跟着救护人员往半山公路上冲,冲到半山腰,听见对讲机吼道:“两个,人有气,毯子呢?毯子拿过来!”

    接着一阵兵荒马乱,一伙人纷纷回镇子,将两位灾民处理伤口安置住处,三点才暂时告一段落。

    男女的临时住处不在一处,侯二摸准地方,翻土屋的窗进来,无声无息接近床板,上面的人正在熟睡。

    他手背贴上她的额头,体温正常,又摸她脉搏,心率正常,检查手脚,有几处淤青血痂,被医护人员涂了碘酒,总体不算太严重。

    了解完状况,回头正对上一双望向他的眼。

    朱定锦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侯二慢慢蹲下,静静望着她的背部,如此不管不顾的睡,与其说大胆,不如说冷漠,这么多年来没变过。

    十年前他在骏台做工搬货,这个孩子满身机油,睡在后备箱。他赤膊走近,投下大片阴影,她也是掀了一下眼皮,仿佛见到的是一只油光水滑的海鸥。

    第二天中午,姜逐与朱定锦被嚎啕大哭吵起来,郭会徽孟佳荔以及阿黄成功获救,除了郭会徽左腿脱臼了之外,没大伤,而且有两袋饼干垫肚子,气色还算不错。

    一行五人胜利会晤,边吃饭边等楮沙白那组的消息。

    爱心窗口领取物资与食物,爱心虽然免费,但有定量,一人半个白馍一杯水,小组负责人安慰大家等后续物资送上来,很快就有吃的了,保证让群众衣食住行都有保障。

    相比之下,郭会徽这个伤者吃得好一些,再就是朱定锦与孟佳荔所在的“妇孺”行列,姜逐是第三等,朱定锦会私下分东西给他吃,阿黄惨沦第四等公民,经常跟着镇上的大黄狗去人家后院菜地偷豆角吃。

    两天后,终于把楮沙白他们三人给盼来了,同时跟来的还有一群他们所在村庄里的灾民,这大部队往镇上一开,口粮变成四分之一白馍,瘦成豆芽菜的阿黄饿到痛哭。

    再待下去就没必要了。

    当天中午,朱定锦借用“爱心电”,给宣义的后援打了个电话:“喂?请问能听到吗?这里是公司名下的守望团,有八个人在受灾现场,情况不太好,打扰了赵总,能不能派辆车过来接一下?”

    赵访风口气强硬:“信号清楚,但我要确认我的姐姐,怀钧董事长赵伏波是否与你们一起。”

    “……”

    半晌,风声呼呼灌进听筒,她听到那边说:“……请稍等。”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恍惚听到空气里有唉声叹气的一声“个傻东西”。

    再接起电话的是熟悉又不耐的人声:“喂。”

    赵访风如同打入一针强心剂:“姐!”

    她姐敷衍道:“是是,叫汉六麻利点,他考过直升机驾驶证了吗?还没?那开辆推土机过来吧,路不好走。”

    又问了问怀钧的事与近期市场的动静,全部事情交代完后,赵访风死死攥着话筒,那头没挂电话,陷入短暂的寂静。

    人在思考前会有一个短暂的停顿,一定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一声叹息,赵访风精神一震,来了!

    “带两斤包子来。”她姐姐叹气,“快饿死了。”

    事实说明这个嘱咐非常有建设性,要是让赵访风安排,可能真的只让汉六“抛下负重,全速前进”。

    还带包子?不存在的。

    汉六是个修炼成形的人精,没把推土机的话当真,开了辆越野车进灾区,回程路上满满当当装一车人,车厢里始终弥漫着肉包子的香气——他打包了十斤。

    侯二仍然穿着救灾制服,在窗口边做了个手势,汉六猴头猴脑哎了一声,一路上装聋作哑,屁话不放。

    直到开进了宣义,车载电台播报“宣义欢迎您”的宣传语,车内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丁一双哭得鼻涕冒泡,反复念叨:“到家了,到家了……”

    管彬杰接到通知后,就站在御苑的门口等着,下午四点,满身风霜与泥沙的越野车悠悠刹车到站,丁一双拉开车门,跳下来时脚跛了,管彬杰刚要扶他,被一把抱住,接下来是郑隗,也给他一个熊抱,然后郭会徽、阿黄、楮沙白……管彬杰被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被这些人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傻了。

    接下来三天,所有人的生活中只剩下了吃和睡。

    如果可以,他们希望十天都足不出户,然而管彬杰不允许,第四天把他们拖起来拍代言,快节奏的工作很容易让人忘掉那些生死一线的记忆,除了新闻中不断攀高的遇难人数与泥水交融的画面,众人都快忘了自己曾经身在其中。

    只有楮沙白时常盯着新闻出神。

    队员们生怕他出了毛病,推举朱定锦去给他开解:“楮哥,困惑不是错误,为困惑去解决问题,是本能。同样,天灾也不是个人的错,没理由你不去沙培,天就不下雨了。”

    楮沙白看她半天,张了张口,说:“你是不是……太冷静了。”他第一次当面质疑朱定锦,斟酌了一会,又道,“你是不是经历过地震海啸,觉得沙培泥石流入不了眼,不过打了一场泥水仗。”

    不怪他这么觉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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