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看着一脸惊骇的人鱼, 眸光冰冷。
    人鱼耳后的蓝色鱼鳍鼓胀着,尖锐的骨刺蓄势待发,眼神呆滞的与她对视, 一副被突如其来的刺激搞到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爱伊莎被这一幕惊呆了,总感觉面前这两个人立马要打起来似的,下意识就去劝架:“姐姐!别、别冲动, 他不是故意的......”
    虽然她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是感觉手指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就见青鱼把这条人鱼给拎出了水面, 满眼的怒火可怕极了。
    她一边劝架, 一边漫无边际的想, 赫尔姐姐的力气这么大吗?这条人鱼看起来比成年男子还强壮,可她徒手将他从水里拉起来, 好像丝毫不费力气。
    青鱼偏头示意:“爱伊莎,你去旁边坐着。”
    爱伊莎犹豫的坐到一边的长椅上, 马车继续向前行进,刚刚那一番动作太大, 水缸中的水被带出来不少, 泼洒在车内铺的地毯上。安德烈听见里面的动静, 不放心的询问了一声,得到青鱼“无事”的回复。
    青鱼将失神的人鱼从水缸里拖出来,砸在旁边的地毯上,雪白柔软的地毯瞬间湿了一大片。
    她问道:“叫什么名字?”
    人鱼仍回不过神,也不知是被什么给惊到了,安静顺从的伏在地上, 恍恍惚惚的答:“亚历克斯。”
    “来自哪里?”
    “深海人鱼王国。”
    “怎么会来到大陆上?”
    “我来......找人......”人鱼吞吞吐吐的说着, 小心抬起眼看向青鱼, 眼眸里藏着深深的敬畏。
    青鱼蹙起眉,剧情里说这个人鱼性情桀骜不驯,具有极大的攻击性,和爱伊莎第一次见面就将她拉入水中,要不是爱伊莎有光明魔法,早就被他溺死了。
    也正是想到书中的描写,青鱼才对他有所防范,没有让他的行动得逞,态度也一反常态的粗暴冷漠,和安德烈的相处完全不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人鱼表现的极为顺从,对她的询问知无不言,没有一丝抵抗的意思,还用那种很莫名的眼神看着她,青鱼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起来。
    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我们买下你是为了送你回深海,想回家就安分的呆着,别做什么小动作。”
    亚历克斯陡然惊醒过来,猛地直起身子,他趴在地上,仰着头祈求一般的看着她道:“不,您买下了我,我就是您的仆人,请您一定不要将我送走,亚历克斯一辈子忠诚于您。”
    青鱼站在他一步远的地方,俯视着这个俊美的人鱼,看他慢慢爬过来,低下头虔诚的亲吻她的脚尖,姿态简直低到了尘埃里,和书里那个高傲至极的人鱼大相径庭。
    旁观自己买下来的人鱼向自家姐姐献上忠诚,爱伊莎眼睛瞪的大大的,捂着嘴巴怀疑人生。亏她之前还觉得人鱼被困在水缸里作为商品买卖很可怜,浑身伤痕一定做过很多次反抗,原来都是她自作多情。
    看人家表忠心多么积极,摆出那么卑微的姿态,完全就是很乐意嘛。
    鞋子即将被吻到的时候,青鱼猛的退了开来,仿佛前方有洪水猛兽一样,她指着爱伊莎道:“买下你的不是我,你的主人是爱伊莎,你要献上忠诚的也是她。”
    亚历克斯一愣,转头看了眼爱伊莎,铂金色长发与蓝眼睛的小姑娘,穿着雪白的纱裙,一身圣洁的光明气息,常人一看便会心生喜爱。偏偏人鱼仿佛看到了什么厌恶的东西一般,眼神蓦地冷凝下来,一眼就撇开了视线。
    他丝毫不懂掩藏情绪,就连心思纯净的爱伊莎,都察觉到了那股子不情愿。
    “赫尔姐姐,既然亚历克斯喜欢你,那就让他跟着姐姐好了。”爱伊莎倒不介意他的态度,在她看来姐姐比自己优秀的多,自然也更讨人喜欢,“就当送给姐姐的生物礼物啦~”
    小姑娘想的不深,青鱼倒是疑惑人鱼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听到这个提议,她也没有拒绝。
    马车先送青鱼去皇宫,再和爱伊莎回教廷。纯白的车架驶向莫莉夫人的院子,安德烈将水缸端下来,蓝色的人鱼藏在水下,一双眼透过玻璃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莫莉夫人穿着家居服从屋中走出来,她上了年纪,整个人越发温柔似水。与爱伊莎亲密的说了几句话,又送了爱伊莎一些吃的零食,还给她缝了好几件少女的内衣,得到了爱伊莎的几个甜蜜蜜的亲吻。
    有时候,莫莉夫人与爱伊莎的相处,比青鱼更像是母女俩。
    青鱼到底不是真的小孩,整个人显得成熟的多,和莫莉夫人之间总是温情有余,亲密不足。后来与爱伊莎熟起来,小姑娘甜蜜可人,又期待母亲的关爱,认识莫莉夫人后一拍即合,这些年感情一直很好。
    爱伊莎娇俏可爱、嘴甜粘人,起初莫莉夫人还顾忌着身份,不敢逾矩,后来被这小丫头甜甜的叫了几声,撒了几个娇,慢慢就把她也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在莫莉夫人这里吃了晚餐,爱伊莎才离开皇宫回了教廷。
    马车踢踢踏踏出皇宫的时候,与另一辆香风阵阵的马车擦肩而过,那辆车金碧辉煌,纱幔都是妖娆的红色,里面传来女子嬉笑怒骂的声音,一听便叫人想到靡靡之音。
    爱伊莎愣了一下,转眼看到旁边莫莉夫人给她做的小裙子,脸上浮现一个甜甜的笑容。
    而另一辆车上,男子指着窗外道:“宝贝,看那是不是你的女儿?我们的爱伊莎小公主?”
    乐佩夫人衣衫凌乱,她混迹在声乐场所久了,脸庞苍老又疲惫,擦了很厚的粉才盖住那些皱纹。她瞥到那一闪而逝的白色车架,没好气道:“是啊,我的女儿爱伊莎,她可不是来看我的。”
    “我听说了,要我说爱伊莎实在不像话,她可是你生下来的,自己的母亲不亲近,偏偏去亲近那些卑贱的乡下人。”
    乐佩夫人不愿多谈,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宝贝我们别管这些了,快说说你今晚想要玩什么?”她的红唇咧到两边脸颊,满脸的兴致勃勃。
    远处的夕阳挂在山脊上,露出半边通红的脸蛋,橙红的光线照射着两辆交错而过的马车,将长长的影子印在地面上,渐行渐远。
    *
    装人鱼的水缸被安德烈搬进青鱼的房间里,莫莉夫人看了两眼,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了青鱼两句,让她注意保护自己。
    莫莉夫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毕竟两人朝夕相处十多年,青鱼就算再会隐藏,总会露出一些不同的地方。尤其莫莉夫人并不迟钝,相反她是个很敏锐的女人。
    前几年她生了一场大病,如果没有青鱼在的话,她必死无疑。那次青鱼出手救了她,此后她对青鱼的态度就隐隐变了。以前无论青鱼表现的多成熟,莫莉夫人仍将她当作孩子,下意识的保护她、照顾她。
    后来她更多的将青鱼当作成年人,不会过多的管教她、约束她,遇上什么事情会跟青鱼商量,隐隐将女儿放在了可以依靠的位置上。
    青鱼的房间很大,有一个客厅,鱼缸就在客厅。
    人鱼从水里探出头,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像一匹靛蓝的绸缎。他耳朵上的鳍羽闭合起来,往后耷拉着,双手扒在水缸边缘,蓝色鱼尾在水中轻轻摇摆,两眼定定注视着不远处的安德烈。
    “你是龙族对吧。”
    安德烈被吩咐来看守人鱼,人鱼与龙族向来不合,毕竟一个用水一个用火,自古就是对家。他心情很不爽,冷哼道:“关你什么事?”
    亚历克斯试探着问:“强大的龙族竟然效忠人类?”
    当然是因为她救了被困千年的他,不过安德烈不想这么说,不然显得自己很没用,强大的龙族怎么会被困呢?于是他道:“赫尔殿下能是普通人类吗?”
    想到这些年经历的几次雷劫,还有赫尔那些神乎其神的手段,以及强大的他都打不赢的力量,安德烈自顾自得出一个结论,赫尔小公主她根本就不是人!
    听他这么说,人鱼的眼睛立马就亮了,他激动的问道:“赫尔殿下是不是有操控水的能力?”
    安德烈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亚历克斯的脸上浮现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尾巴快速甩动起来,在不大的水缸里转来转去,控制不住的喃喃道:“是她、果然是她!海神的指引......”
    “海神的指引是什么?”突然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人鱼的呓语。
    门边不知何时斜倚了一个人,她双手抱臂,身上穿着莫莉夫人缝制的睡裙,白色蚕丝的布料柔软顺滑,少女白皙的手臂露在外面,黑发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女,从她柔弱的外表一点也看不出内里的强大,可亚历克斯清楚的知道,她的身体里有着与外表不符的力量,纤细的手指能够轻易捏断他的腕骨。
    人鱼浮在水中,举起手横在胸前,绅士的行了一个礼:“尊贵的赫尔殿下,请容我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人鱼王国的三王子,亚历克斯西图......”
    接下来,这位人鱼国的三王子,向青鱼讲述了一个神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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