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菱舟闻言,一下瞪大了眼睛,惊讶道,“表哥,你可是我亲表哥啊,你之前还说过我们小时候一起泥里打过滚呢,怎么这会儿就和我男女有别了起来?”
    顾玄棠心下一个冷哼,心说你这谎话可真的越来越顺了,还都编出故事情节了,泥里打过滚?他就是失忆了,也不能相信自己小时候竟然是这种性格。
    “那都是小时候了,现如今我未婚你未嫁,就不太合适了。”
    “没什么不合适的,”左菱舟直接干脆道:“表哥你现在无依无靠,就我这么一个亲人,我不帮你谁帮你呢。”
    顾玄棠挑眉看了看她,“表妹看来是很执意啊。”
    左菱舟闻言叹了口气,“关键是表哥你这手臂上的伤,若是没人帮你,肯定无法换药,如若不是我来,那就得去请王大夫。王大夫年纪大了,出一次诊十个铜板,换一次药五个铜板,表哥,你看看咱们家这家徒四壁的样子,这一下就要花去十五个铜板,表妹我心疼啊。”
    顾玄棠闻言,还真环顾了一下这间破旧的屋子,“表妹你这次倒是没有夸张啊。”
    “天地良心,我一直都很实事求是啊。”左菱舟装出一脸不敢相信。
    那我看这天地是没有良心了……
    顾玄棠忍不住在心里呵了一声,还装!
    他看着左菱舟,想了想,反正这事,横竖他也不吃亏,也就不再争辩,直接拉起了袖子,露出了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臂,“有劳表妹了。”
    左菱舟小心翼翼的给他拆了纱布,看了眼被草药覆盖的狰狞的疤痕,这得是多大的仇啊,她想,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一刀是真想置人于死地的吧,她到底救回来了一个什么人啊。她一边想着一边很快换好了药,重新包扎了起来。
    “剩下的伤口就由表哥你自己处理吧,我先出去捡点柴火。”左菱舟说完,去盆里洗了洗手,背了个背篓出了门。
    顾玄棠见她走了,这才慢慢解开自己的衣衫,将之前缠在身上的纱布解了下来,露出精瘦的胸膛上错乱的伤痕。他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眉头不由皱紧,到底是为什么?他想。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有这么一身伤?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左菱舟又在这些事情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不怪他怀疑左菱舟,实在是她出现的时候太巧了,偏偏这个时候他失忆了,偏偏左菱舟出现了,更偏偏满口胡言地说着自己是她的表哥。顾玄棠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何要编一个如此漏洞百出的谎言,若是为了骗他,那么这个谎言未免太过拙劣;而若是不是骗他,又为何要谎称是自己的表妹呢?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伤,这样的伤,即使伤得不重,也有些可怖,左菱舟就不怕吗?她一个未嫁的孤女,如此自然的和自己同处一室,是觉得自己受伤了不足为惧,还是真的认定自己是正人君子,不会伤她?
    他正想着,就听“嘭”的一声,顾玄棠抬头,就见本已经出门的左菱舟此时再次出现在屋内,她看起来有些慌,背抵着门,笔直的站立着,见他看过来,还迅速扯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以作遮掩。
    顾玄棠皮笑肉不笑,“表妹你不是要上山去捡柴火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左菱舟哈哈哈,“我看天色已晚,不如改天再去吧。”
    顾玄棠看了看窗外朗朗的青天白日,“天色已晚?”
    左菱舟一个劲儿的点头,边点头还边卸下了自己身上的小背篓,“那个,表哥,我给你烧点水吧,你也刚好可以擦擦身。”她说完,迅速走向连着炕的灶台,给搁着的锅里添了几瓢水。
    结果水刚倒进去,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个响亮的男声:“左菱舟你开门啊,大白天你给门落什么锁,你出来啊,我有东西给你。”
    顾玄棠闻言,挑了挑眉含笑着看她,“表妹,看来有人找你啊。”
    左菱舟一脸无辜,“表哥你说什么呢,你莫不是撞到了石头撞的脑子都坏掉了,这哪儿有人找我啊,你赶快上药吧。”
    顾玄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那人又喊道:“左菱舟你快开门,我知道你在家,你别躲我了,我就是和你说说话。”
    “这也是我幻听?”顾玄棠转头,一脸看戏的看着左菱舟。
    左菱舟被他这一看,当场直接扔了水瓢,跑到了炕边一把拉住他的手,满眼凄然,语调悲惨,“哥哥,我的亲表哥啊!你可要为妹妹我做主啊!”
    顾玄棠看了眼被她握住的手,当着她的面甩了甩,可竟然没甩开。顾玄棠顿觉,这假表妹说的做的可能是假的,但这脸皮一定是真的,不仅真,还厚。他一脸微妙的看着左菱舟,又示意的看了看他被握住的右手,“表妹,男女有别。”
    左菱舟闻言,乖巧放下,顺势拿起自己的袖子,在自己的下眼睑之处擦了擦。顾玄棠有些不解,这是做什么?假装擦眼泪吗?
    然后,他就听到左菱舟竟开始嘤嘤的啜泣起来。
    “……”看来,刚刚真的是在假装擦眼泪了……
    “表哥,”左菱舟凄凄然道,“你可知那门外是谁?”
    “莫非是表妹你的未婚夫?”
    左菱舟摇头,“门外那个,就是之前我与表哥说过的那泼皮无赖!”
    “哦?”
    左菱舟转头看他,叹了口气,一副柔弱无依的样子,“也罢,表哥想必也是忘了吧,那我就与表哥再说一遍。门外那人,是村长的小儿子,叫王二鹏,偷鸡摸狗,不务正业,最可气的就是,自打我爹爹走后,他还总想着欺负我。”左菱舟说到这里,悲伤的抬起眼眸,一脸委屈,“上一次我告诉表哥时,表哥还十分气愤,说是等下次遇到这王二鹏,定要教训教训他,为我出口气,想必表哥就算是忘了,也会做到的吧?”她说着,一双如水含情眼故作可怜的看着顾玄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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