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一种什么感觉?
    薛若萍以前杀过很多人,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自尝到这种滋味。
    她能明确感受到,受损的心脏不再跳动了,紧跟着连血液都不在流动了,这让她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艰难扭过了头,看了眼身后的江逐龙。
    心脏停止跳动后,大脑还会有十到二十秒的清醒时间。
    十到二十秒,在很多人眼中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对薛若萍而言,却好像成了永恒。
    艰难的抬着眼皮,看着举着枪的江逐龙,薛若萍满脑袋都是不相信。
    她不相信,从小就把她当成亲孙女来养的爷爷,竟然真的开枪打死了她。
    她明明能看到,爷爷的眼里也全是悲伤啊?
    这些疑惑,直到薛若萍完全失去意识也没有想明白,她瞪着的眼睛里,瞳孔却扩散成了灰色。
    这十到二十秒的时间中,江逐龙一直在看着她,亲眼见证她瞳孔扩散的过程。
    雾,白蒙蒙的,江逐龙的动作僵硬的如同刚从零下十几度的冰水里打捞出来。
    一步,又一步,足足三分钟,江逐龙才走到了门口,蹲在地上,抱住了薛若萍的尸体。
    十五年,江逐龙培养了薛若萍十五年时间,而且这十五年来都在给她铺一条路。
    借着沈云蓉的事件让华山阁重出江湖,也是为了给薛若萍铺路。
    在江逐龙的印象中,薛若萍一直都是那个甜甜的女孩,即使二十八岁了在她身边还是那么喜欢撒娇。
    江逐龙回家的时候,那个小姑娘会给他做一碗回家的面。他走的时候,薛若萍又会给他包一顿送行的饺子。
    体内流淌着他们家血液的,真的只剩江逐龙和薛若萍两个了,有她在,这位华山阁的头号人物,才会有家的感觉。
    在江逐龙心中,薛若萍一直都是个纯洁的小姑娘。
    当然了,他也知道在执掌126后,薛若萍会慢慢养成上位人才会有的嚣张跋扈。
    但这在江逐龙看来都是很正常的,年轻人嘛,就该狂一点。
    只要他慢慢的铺好路,总有一天薛若萍能挑起他的大梁,就像当初老领导培养他一样。
    可实际上,薛若萍好像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刚从杨家四合院出来,就听到了市局抓走李重山三人的消息,而薛若萍,竟然要带着队伍去抢人!
    这已经不是嚣张跋扈那么简单了,而是猪油蒙了脑子!
    薛若萍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江逐龙不理解,并且立马着手调查薛若萍平时的样子。
    女人有很多面,江逐龙才了解她几分?
    经过调查后,江逐龙才知道平时的薛若萍,是多么可恨的一个人!
    他做梦也没想到,被他寄予厚望,准备培养成未来接班人的孙侄女,竟然做了那么多十恶不赦的事!
    甚至,比当年的高腾更过分,更该死。
    历史的车轮,仿佛在重复倒退。
    当年一手创立华山阁的那位老领导,他的孩子高腾就是十恶不赦的纨绔,并最终被沈云蓉误杀。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句话江逐龙一直都很信奉,所以他可以肯定,总有一天薛若萍也会像高腾一样死于意外。
    与其她死于意外,自己痛苦下走上老领导的旧路,不如他亲自下手,解决薛若萍!
    亲手杀掉自己最爱的人的感觉,很不好受。
    但他并没有失去冷静。
    他知道,今天爆发的时间,是有人早在十五年前就开始布置的!
    这十五年来,薛若萍的真实样貌,他一直不知道。
    在有心人的安排下,很多人都瞒住了他。
    至于有心人是谁,江逐龙不想猜,但他知道,一定是当年支持华山阁退出历史舞台的某一个。
    那一位,不想让华山阁继续存在,而首先要做的,就是拔掉华山阁外部的羽翼:126。
    而把薛若萍培养成狂妄的领导者,连带着士兵们也上行下效的成为军队的毒瘤,等某天爆发出了大事,这支队伍必然会遭到所有人的质疑。
    今天库勒的死,就是事件的导火索,惹出了滔天大祸的126,已经完全没有作为军队存在下去的必要。
    他们,该解散了,也必须解散。
    而且为了把薛若萍隔离在华山阁之外,保住华山阁先辈们用鲜血换来的荣耀,薛若萍也必须死!
    薛若萍死了,华山阁没有部队可用了,但荣耀却保住了。
    只是,只有满身荣耀的华山阁,又能做什么呢?
    最后还不是乖乖成为历史,淡出人们的视线?
    他们要华山阁彻底消失,而他们,已经走完了第一步。
    江逐龙没法挽回这一切,但是却很不甘心,而且对某个人有了深切的恨意。
    某个人,自然是指杨动。
    如果不是杨动为了沈云蓉,白露也不会为了沈云蓉去找谷老太太。
    那样的话薛若萍也不会轻举妄动,更不会在行动失败后,试图去居庸关暗杀杨动。
    她不去居庸关,就不会遇到武山阁的那位,也不会派出李重山去杀人,自然也不会有库勒惨死这一幕。
    这一切源头,都是杨动。
    华山阁要对付沈云蓉,最大的敌人也是杨动,毫不客气的说,薛若萍要不是为了对付他,也不会死。
    没错,薛若萍也好,严选也好,杀掉他们的都是江逐龙自己。
    可如果没有杨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江逐龙看着搂着体温越来越冷的薛若萍,喃喃道:“杨动,因为你死了那么多人,连126都要解散了,你该死,你比谁都该死!”
    说完,江逐龙放下薛若萍,倚在门框上摸出了一盒烟,一根一根的抽着。
    香烟的烟雾和初秋的大雾掺在一起了,让江逐龙眼前的视线更加朦胧。
    天渐渐开始由暗明,江逐龙脚下的烟头也堆了一地。
    清晨五点多钟的时候,才有两个男人大踏步的走了过来,看到地面上结了一层水汽的薛若萍,沉默了一会后给江逐龙行了个军礼。
    江逐龙把最后一根烟抽完,才沙哑着嗓子说:“吴东,通知上面,就说对属下管教不严,导致外国友人被杀的罪魁祸首,已经自杀谢罪。”
    “是。”
    吴东啪的抬手敬了个礼,转身快步朝营地的一个办公室走去。
    接着,江逐龙又转头看向了另一个说:“郑强,给马将军去电话,让他明天一早来接管126。直接告诉他,从此后,那些人就交给他了,至于是不是解散他们,或者有其他决策,我不管。”
    “是。”
    郑强也低声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江逐龙缓缓转头,看向了东边的天际。
    透过白雾,那里已经渐渐亮了起来,相信用不了多久,太阳就会升起,白雾就会被阳光晒得化作晨露,点点散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露水终于开始凝结,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清晰的时候,郑强和吴东相继走了回来,默默站在江逐龙身后。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早上的清风吹来,白雾完全散去时,东方的营地门口,一个穿着军装的国字脸军官,在几个人的拥簇下快步走来。
    江逐龙长长叹了口气,最后低头看了一眼最爱的孙女,喃喃的说:“天,终于亮了。”
    天亮了。
    当白雾快要散去的时候,于道长也走出了北屋。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观礼大典的缘故,于道长今晚睡得很香,直到早上太阳升起才起床。
    推开房门的第一件事,于道长就看向了院子。
    于家这么多年的传承,也真正掌握了一些古文化的精华。
    比如这个院子,虽然白天看起来平淡无奇,但一旦启动,那就是能困敌生死的大阵。
    而千百年来,一旦阵法启动,被困在其中还能逃脱的人还从来没有。
    这阵法名字还算响亮,叫五岳压龙阵,据说脱胎八卦阵,受困之人在不懂阵法和奇门遁甲之术的情况下想要逃出几乎是不可能的。
    杨动身手虽然不错,但年纪轻轻总不至于对那些东西还有了解。加上昨夜大雾蒙蒙,杨动能在这种情况下逃出生天的概率几乎为零。
    当然,相信这一晚上杨动过的绝对不好受,说不定已经急炸了,毕竟他还要赶回苏北安排救沈云蓉的事情。
    不过不管杨动再怎么急躁,都得乖乖等于老道送他出去。
    且不说于老道会不会送他出去,就算这时杨动跑回苏北,也得一上午过去了。
    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杨动真的就能救出沈云蓉吗?
    如果沈玉蓉那么好救,林映冰的手下干脆改吃素的得了。
    于道长走出了北屋,闲散的左右看了看,没有在前院发现杨某人后,他也不着急,转身朝后院走去。
    这个别苑占地面积很大,但也还算空旷,依着于老道的眼力,就算白雾还没全部消散,搭眼一看也能看清整个院子。
    后院的格局和前院不同,这里假山和树林更多,这些山石树木长的大都一样,在迷阵中最能迷惑人的眼球。
    不过于老道看了一会后却皱起了眉头:他没看到杨动。
    “杨动?”
    于道长皱眉喊了一声,无人回答。
    东方的天更亮了,很快那点薄薄的白雾也全都消散,整个后院都安安静静,鸟叫虫鸣分外闲适,可偏偏没有杨动的动静。
    于道长眉头皱的更深,快步走到前院门前,朝路边看去:昨天,杨动是在这里停了一辆车的,现在那辆车却没有了。
    很显然,杨动走出了迷阵,并且开走了车子。
    于老道沉默了,看着东南方通往苏北的方向,沉默了很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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