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杭伸出手,他并不因老人的话语而有所触动, 就这么无动于衷的翻动了一下桌上四散的照片。
    照片拍的都很隐晦,虽然只有江姜进入医院的这一截路,但是能看出来, 江姜从进来后就一直和徐知乘动作亲密。
    两个人互相依偎的进入了徐知乘的办公室, 又赶走了其他的护士,之后就是江姜蹲在徐知乘腿间的照片。
    老人余光扫过柏杭,眼中划过一抹不耐。
    他这会说的话语要重了点:听说少爷年轻有为, 是去年的新贵。若不是这一场病, 想必少爷今年会更近一层楼吧。不过这些都是小打小闹, 如果少爷回来,这些资金不都是任您予与予求?
    现在您认清了这位的真面目,难道还能忍得下
    老人慈祥的笑容一滞,因为他分明看到一直低着头的柏杭抬眼看过来。
    在他们的调查中,照片里这个过分漂亮的少年,虽说是和少爷一起长大形同兄弟,但是一来,对方是父母双亡后被柏家领养的,与柏杭并没有血缘关系。二来,柏杭对他的态度明显与对常人不同,甚至在记录里显示,柏杭生病之前的那一个月,在秘密筹备求婚现场。
    如果不是这一场大病,只怕当他们寻找到这位少爷时,对方恐怕已经是已婚人士了。
    好在这一场病来的及时。
    只要两个人没结婚,离间他们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像是这种错位拍照,都是常见的低级手段。
    然而越是简单低级,越是挑不出错来,基本上再激一激少年人的血色,很少有不会和恋人争吵的。
    所以老人并没有将柏杭刚开始的沉默放在心上,他认为这是对方在好面子罢了。
    可当柏杭这会看过来,眼中平静无波宛如深渊后,他不由一怔。
    就在他怔愣的功夫,柏杭平淡的开口:我想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江姜是我的弟弟,他就算是有了喜欢的人,和别人牵手亲吻甚至做更多的事,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柏杭俊秀的面容带着大病一场的苍白,眼中的瞳色深沉又晦暗,不带丝毫波动:我不想回去是其他的原因,和江姜并没有关系。他不过是父母领养的一个陌生人,我和他根本不熟。
    柏杭冷淡道:所以以后不需要给我看这些照片,就算是他和别人上床,我也无所谓。
    他的腰背笔直,神态中自带矜贵与漠然,说着江姜的时候不带丝毫异样。
    如果眼前的人是三四十岁,老人还会怀疑这是不是对方为了保护恋人,而在演这一出戏。
    可是面前的人只有二十多岁,哪怕再怎么城府深沉,老人也觉得他没办法演的这么毫无破绽。
    毕竟少年人,可是最如狼似虎的年纪,也是对恋人独占欲最强的年纪。
    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柏杭。
    在他的逼视下,柏杭从容淡定,没有丝毫慌乱。
    老人的眉头渐渐皱起,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调查哪里出了问题。
    为了尽快将这个少爷带回去,任何一个小问题都会放大成隐患。
    思及此处,老人也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来,最后深深的看了眼柏杭,就转身离开。
    他虽然年纪已大,但是步伐稳健,在走廊上大步离去的时候,江姜差点没和他撞上。
    江姜一头雾水,被这位老人不知为何多看了几眼的他正摸不着头脑,就见对方转头下了楼。
    江姜迷惑了一下,就将他抛之脑后,步伐轻快的走在走廊上。
    他穿过无数病房,最后走到柏杭的病房前敲了敲门。
    进来。柏杭的声音平缓,和往日并无区别。
    江姜就探头进来,笑意盈盈道:看看是谁来啦。
    冷淡的坐在桌前的柏杭一怔,他眼中泛起波澜,手上动作自然的将撕成一半的照片塞进了旁边的书中,继而脸上带笑道:你怎么来了,早上吃过了吗?
    江姜没多想,他闪身进来,反手将门关上后,就径直坐到柏杭的身边:吃过了,来找你咦,怎么有股焦味?
    先前在门口还没什么味道,坐到柏杭的身边后,江姜才敏锐的闻到这股焦味,仿佛是什么被烧了一样。
    被问的柏杭神色一顿,他正飞快的想着借口时,突然感觉自己的手一紧。
    江姜原本只是随口问一下,之后他就把目光落在了柏杭的身上,这么一看,他顿时紧张起来,一把握住柏杭的手慌张的道:你的手怎么了?都出血了!
    他紧张的抽出纸巾去沾了点水,回来给柏杭细细的擦拭。
    将柏杭手心的血液擦干后,江姜看了半天,有点呆愣的道:你这个伤口,好像是自己掐的?
    柏杭垂着眼睛,他肤色苍白,瞧在江姜眼里更是多了分病弱。
    江姜不由心疼了起来:怎么好端端的掐自己?谁惹你生气了?
    柏杭抿着唇,他的手抬了抬,本想不管不顾的将眼前的人抱入怀里,然而下一瞬,他就停滞了手。
    想到老人递给他的照片,柏杭心知肚明,此时一定有着人在阴影里注视着他们。
    如果他们相处过于亲密,对他而言没什么,对江姜来说却不亚于无妄之灾。
    柏杭深吸口气,他压下眼中的怒意,再抬头看向江姜的时候,已然变回温和的样子:没什么,不小心罢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江姜被他一提醒,顿时想起来:啊,来给你个东西。
    他把盒子拿出来,打开之后笑眯眯的递给柏杭:送你一个手环,大师开过光的,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不再话下,所以你要一直带着哦。
    柏杭看着盒子里散发着阴森颓废的,柳钉狰狞的手环,对江姜口中的大师开光不由生出了几分错乱。
    而且
    柏杭神色奇怪的将手环拿出来,然后套进手腕中。
    就见手环明显大了一圈,可以毫无阻碍的掉下来。
    江姜这才发现手环的大小问题,他一脸懵逼的凑到柏杭的手边,抬手摸索着环体,想要找到调节的地方。
    然而环体只能咔嚓一声打开,不能私自调节。
    江姜傻眼的功夫,柏杭才姗姗来迟的看明白:这不是手环,这是颈环。
    颈环?江姜一呆,他下意识抬起来,对着柏杭的脖颈比划了一下:好像是差不多大小,但是戴着这个是不是有点像狗
    江姜猛地闭嘴,他慌乱的摆手,说的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你像狗,也不是说狗不好,就是、就是。
    他努力的想要解释清楚,生怕柏杭心里不舒服就不戴了。
    然而越解释越说不清,江姜说着说着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说到了忠犬八公身上。
    最后还是眼中含笑的柏杭主动开口: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这么一说,江姜紧张兮兮的心情为之一松:你知道就好。
    他和柏杭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对彼此知根知底,如果不是在关心则乱的情况下,对方这么一说就显然是了解他的意思。
    江姜舒口气,他手上还抓着颈环,犹豫了一下后,他抬起手道:这真的是个好东西,所以,我给你戴上?
    柏杭温顺对他低下头,温柔的道:好。
    江姜眼睛一亮,他分开颈环,然后凑近柏杭给他戴上。
    再次响起咔嚓一声,颈环已经严丝无缝的扣在柏杭的脖颈上。
    江姜放下心来,正要后退时,手腕突然被柏杭攥住。
    对方牢牢的扣住他,似乎是想把他拉过去,却又不知为何的隐忍着。
    江姜被他拉着手,有点不明所以:怎么了?扣的有点难受?是太紧了吗?
    柏杭抿着唇,克制的仅仅只是握着江姜的手腕。
    他摇摇头:并不紧,很服帖。
    江姜安心下来,紧接着又有点迷惑:那你拉着我不放干嘛?
    柏杭凝视了他许久,最后突然低低一笑:我只是在想,你刚刚说我像狗。
    !
    江姜都快把这事给选择性遗忘了,这会见柏杭又提起来,不由结结巴巴的就要再解释一次。
    然而柏杭并没有给江姜这个机会,他接着道:你给我戴上了枷锁,那你是不是想表达你是我的主人,而我是你的狗这个意思?如果是这样的话,作为你的狗,我应当怎么样才能取悦你?
    这话就严重了啊!
    江姜顿时就炸了,他慌慌忙忙的反复解释,而柏杭就这么笑盈盈的看着他,似乎还觉得他炸毛的样子挺可爱的。
    等江姜说到口干舌燥自认解释清楚后,他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我给你戴上这个真的不是在骂你,你明白吗?
    柏杭笑着颔首:我明白了。
    见他不是生气的样子,江姜将信将疑的上下了他一眼,勉勉强强的认为他真的懂了。
    然而事实证明,他放松的太早了。
    因为下一瞬,说着自己明白的柏杭忽而就凑到他的耳边,轻道:汪。
    第181章 ⒈41
    江姜脑内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了。
    他炸毛的用物理手法捶了柏杭脑袋两下, 才算是把柏江姜的狗杭变成了柏江姜的哥哥杭。
    就这么和柏杭闹腾了一上午,等吃完午饭,将柏杭送去做治疗后, 江姜就从病楼下来,准备回家。
    身边是熟悉的医院环境,与记忆里并没有什么差别。
    然而江姜走在路上,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直到他走到了医院大门, 余光看到救护车进医院里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好像还友情垫付了一个脑震荡患者的费用。
    算算时间, 那位老哥应该早就脑子清醒了吧?
    江姜脚步一转, 他依稀记得那位无名氏所在的楼层,所以就这么径直找了过去。
    好在的是那位帮他办理手续的护士小姐姐今天上班, 一眼就看到了他:你来找十街的吧?
    江姜脚步一顿,他脸上浮出迷惘:谁?我来找谁?
    十街啊。小护士从护士站走出来:之前他清醒过来了一次,我给你打了个电话, 但是你没接。
    江姜下意识的摸了下口袋却摸了个空,他这才反应过来道:不好意思,没想起来看手机, 所以一直不知道。
    护士点点头:下次要注意了, 万一这个人清醒了不还你钱就要走,那你不是亏大了。
    江姜赶紧跟她道了几句谢,还没来得及问其他的, 就见护士脚步一停, 打开了身边的病房门。
    病房里三个病床上有两个是空的, 唯一一个坐着人的,就是十街的床位。
    他听到声音,略微有点迟钝的转过头来,继而与江姜目光对视。
    小护士说些什么已经被自动屏蔽,十街的眼中只有从门口进来的江姜。
    随着少年的走近,他脑海中的声音越发急切和兴奋。
    他在看我!他在看我!
    不,他明明是在看我,他一定是认出我来了!他一定是想起来曾经进ru我时的美好时光!
    好可爱,好可爱,真的好可爱!
    我也想被进ru!
    我也想,我的世界里有人鱼,他能唱好听的歌给主神听,他能哭出漂亮的珍珠送给主神,他的尾巴还有鳞片,主神喜欢我就全拔下来送给主神!
    我的世界有兽人,毛绒绒的小动物应有尽有,如果主神不喜欢毛绒绒的手感,我这边还有两只**的蛇和一个顶两的大脑斧!
    我我我,我的世界里有、有、有丧尸
    我连丧尸都没有我的世界都是废土。
    我已经被进ru过一次了,主神还会再来一次吗?我的世界里有好多人在想着主神,他们难受的时候弄得我身体就像是揪住了一样不舒服,如果主神再来一次的话,那我们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你都被进ru过了,就算难受也给我忍着!
    对对付,让我们这些还没被主神眷顾的先来!
    七嘴八舌的声音在脑海中争吵。
    然而外界却一无所知。
    十街无视了脑海中的声音,他看着江姜走到自己的面前坐下后,露出温和的笑容:你好。
    江姜点点头:你好,我叫江姜。听护士说你叫十街?听起来感觉很稀少的样子啊。
    十街脸上的笑容一顿,他动了动唇,最后又自己闭上。
    他总觉得如果他将当初清醒过来后,自称自己的名字为世界时,却被带口音的护士长给写成了十街这件事说出来,会有损他世界意志的形象。
    所以他纠结了会,默默应了声当做认下了。
    江姜疑惑了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十街的情绪不太对,然而他不太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想了想,他转移话题道:你的本名就叫十街?没有姓氏吗?
    十街一怔,他顿了两秒,继而开口:我姓江。
    江姜闻言有点惊奇:江十街?你也姓江?真是巧啊。
    江十街脸上又扬起笑容,他张口还准备说什么,就见离开没一会的小护士又进来了,她张口道:医生下的医嘱里说十街要静养,如果聊的差不多了,亲属朋友等会就可以出来了。
    她说完目光一停,又开口对十街道:这位江先生就是给你垫付医药费的人。
    小护士好心的帮江姜开了口,就毫不留恋的扭头离开。
    江十街的表情有点呆,看他这个样子,江姜忍着笑轻咳了声:没关系,身体比较重要,钱财都是小事。
    江十街和脑海里的几个世界讨论了会,最后嘀嘀咕咕的商讨了出一个计划,讨论完毕之后,他看着江姜认真道:我会还你钱的,而且我保证会很快。
    没事,也不用很急。江姜没放在心上,安抚了他一会,就站起身: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江十街想起身送他离开,最后又被江姜给劝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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