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不知道闭着眼睛等了多久,等到整个房间里再也听不见一丝动静的时候,他才睁开了眼睛。
    他放轻动作下床,就连呼吸都是从未有过的轻。
    谢思果然已经倒在了桌子上,时处走到他跟前,看到这个人毫无防备的睡颜,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脸颊。
    然后手指向下移去,探到了他的喉咙,他好奇的想,就算是自己现在杀了他,他也不会醒过来吧?
    手指渐渐收紧,压抑已久的恨意快要冲出胸腔,时处残忍的笑笑,却是渐渐松了手:我不动你,脏了我的手。
    更何况,你还有用。
    找到一楼地下室的钥匙,然后毫不留恋的下了三楼。
    这个点所有人都睡了,整个别墅空荡的可怕,他像是突然间掉落到了迷宫,好像处处都是死角,处处都是陷阱,他听到胸腔里的心脏一声一声在跳动,就像是高中时期第一次去鬼屋,紧张而又刺激。
    他一步一步走的很是小心,只能凭借模糊的记忆找到通往地下室的门。
    他都已经想好了,找到时思就让他从密道离开。
    谢思还没有把他关起来时,曾经告诉过他,东侧卧的衣橱后面有条密道,连接外面的草坪。是危急时刻拿来保命用的。虽然这个危急时刻一辈子也不会出现。
    他想过很多种再见到时思的情况,可万万没有想到,整个地下室里空无一人。
    他心底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再想想那女孩告诉自己时思被关在地下室时脸上的闪躲,像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他绝望的笑了笑。像是不能忍受一般扶上了一旁的墙壁。
    咔
    灯光突然大亮,映的整个地下室白昼一般。
    本应该在三楼沉睡的谢思缓步走到他面前,他慢条斯理的用大拇指拨拉套筒上膛,然后用枪身挑起了他的下巴,声音温柔的几乎能溺死人: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你慢慢想,我慢慢听。
    说着偏头附身在他耳畔,舌尖暧昧的舔舐着他的耳蜗:说的我满意了,迟点弄死你。
    时处眼睫已沾上了莹润的水光,谢思看都不看的走到一侧,身后的人非常有眼力见的搬上座椅。
    谢思拨弄着手中的枪,口吻冷淡:把人和东西都给我带上来。
    女孩被人带了上来,她看着时处心虚的低下头去,时处到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谢思淡声问:他让你做了什么?
    女孩一直低着头,声音弱的几乎听不清:时先生让我给云城的江家送去一封信。
    还有呢?
    他他还说,自己睡眠不好,让我让我给他带一瓶安眠药。
    嗯,你做的很好。
    说着招招手,一旁的人端着托盘走到他面前,托盘上赫然就是时处藏起来的那瓶安眠药。
    谢思淡淡道:数数,里面有几颗。
    时处漠然的看着这一切,等到那人对着谢思说有九十八颗时,他心底竟渐渐轻松起来。
    做了坏事,事情败露之时大抵就是这种感觉。
    谢思拿着药瓶走到他面前:一瓶安眠药有一百颗,所以说,刚才的牛奶里,你给我下了两颗的量。
    你知道吗?你已经很久都没笑过了,就在刚才,我还很开心的把那杯牛奶喝了下去,我甚至还卑微的祈求你有朝一日可以回心转意。
    说到这儿,他突然扬手将所有的药片都倒在了时处眼前:时处,很好,你很好。
    他眸中渐起杀意,恶意的笑了笑:哦,忘了告诉你,时思早都离开了。在你中枪的当日,他的人就接走了他。
    而现在你在等什么呢?
    等江白赶过来救你?
    你不如猜猜,他能不能活着走到这儿。
    时处看着他,终于无力般说:谢思,你好算计。
    谢思看着他的眼睛,像是恨不得杀了他:好算计?
    他用力捏着时处的下巴将人逼近自己眼前:你说说你引诱了多少人?
    把你关在三楼,你也想着逃是吧?
    说到这儿他声音渐低:好,那我断你一双腿怎么样?
    这样总不该想着逃了吧?
    时处不可置信的看他。
    谢思一把放开他,语气无比阴寒:给我废了他的腿。
    所有人都不敢动作,面面相觑。
    谢思冷笑:怎么,觉得我在开玩笑?
    时处这才知道,谢思是来真的。
    那女孩虽然背叛了时处,但她心底的爱慕是真,一时拉着谢思的衣角无措的祈求:不要,谢少,时先生他就是,他就是鬼迷心窍,你你绕了他这一次吧,你就绕他这一次吧。
    时处从始至终都是安静的看着他,他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丝一毫的温情,可没有,现在的他,骨子里透出的,只有混浊的黑暗与腐朽。
    时处闭了闭眼:不要求他。
    谢思怒到极处竟沉沉的笑出声:还不动手,怎么,等着我亲自来。
    众人大梦初醒。
    时处被人反绞着双手,膝盖处挨了重重一击立时就跌跪在地。
    谢思看着他跪在地上,就算这么屈辱的姿势,他的背依然挺的笔直。好像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他折腰半分。
    时处感到有重物击打在他的腿弯,那一瞬间疼的他想要蜷缩起整个身子,渐渐的,他感到身上起了高热,整个脑内一片混沌,就像是突然的充血。
    隐隐约约间他听到那女孩的低泣,一直说对不起他,对不起他。
    他想说,我不怪你。因为本就是我对不起你。
    他知道引诱这女孩会给她带来怎样的灾难,可他依然这么做了。
    一路走来,他早就恶事做尽,不是什么好人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受到谢思的胁迫把他供出去这也没什么。
    谢思一直沉默的看着他,他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痛苦趋于平静,又从平静渐渐变得解脱。
    他本以为自己会有报复性的快意,可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胸腔里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痛苦与绝望。
    他知道,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就算前路是百尺坚冰,是万丈悬崖,他依然会毫不回头地走下去。
    因为,他想要的一直是他。
    从来都是他。
    他眼睛已经完全充血,看上去可怖异常,垂下的掌心中已经蜿蜒出道道血痕,就连身体都在细微的颤抖,可他依然在看着,没有喊停。
    那些人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时处,小心的叫他:谢少,您看,还要继续吗?
    谢思慢慢的抬起头来,然后众人就看到他眼眶中慢慢的流出一滴泪:都出去吧。
    众人不敢多言多看,赶紧出去了。
    等到整个地下室只剩下他和时处时,谢思才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时处面前蹲下身来。
    他小声的叫着他的名字,心口的地方已是疼的无法忍受。
    听不到任何回答后,他小心的抱起这个人,仔细的擦去他脸上细密的汗珠,然后将他的十指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就在他想要再开口说点什么时,却冷不防咳出一口血沫。
    他怔愣了好久才倏然一笑:没事。
    等到他感到时处的手指恢复了点温度,他才抱起他关了灯靠到墙角的位置。
    那女孩不放心,悄悄的开了一条门缝想要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可借着门缝透进来的一点光他看到谢思头枕着墙壁,怀中紧紧的抱着时处,姿态像是安睡。
    她放下几分心来,关了门就要离开,可走了几步她却蓦地顿下脚步。
    因为她分明听到那扇门后面,缓缓淌出凄然的呜咽。
    那一刻不知怎的,她竟悲从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灼灼小可爱投的一个地雷!
    然后,我今晚本来是要两更的,但是,无奈手速杀我,没有写出来~
    第85章 三页情书30
    时处伤了腿,开始每日每日的沉默,而这沉默,在他见到那女孩的时候被尽数打破。
    现在他知道了,这女孩名叫顾念。
    你怎么来的?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这别墅四周就都被安装了监控,有次他只是拿着刀比划了一下刺进那人心脏的动作,就被匆忙赶进来的保镖制住。
    那人以为他要自杀。
    再后来,他身边便没有出现过任何锋利尖锐的东西,哦,听说新装上去的玻璃能够扛得住子弹的猛烈射击,更遑论是被他打碎,其实想想也挺可笑。
    顾念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他伏在窗边,手指一寸寸划过透明的玻璃窗,周身都透出股沉沉的死气。动作间不小心拉扯起来的白色绸衣下露出半截腰身,上面开满了大片大片的颠茄花。
    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时,好看的眉微微皱起,面色苍白阴冷,再也看不到半分活气。
    顾念看着一愣,蓦地难过起来,一路想好的各种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偏过头去,半天才说了句:我我来看您。
    时处摇摇头:你来了,谢思知道吗?
    这四周都被装了监控。
    他顿了一下皱眉道:你会有麻烦。
    顾念忍不住走近他说:先生您想过离开吗?
    时处笑意清澈:你说呢?
    顾念鼓起勇气道:我我可以帮您
    时处离开那日,实在算不上一个好天气。阴云密布,闷雷阵阵。
    但众人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听说谢思新到的一批货被时思拦下来,好不容易拖得谢思无法抽身。
    顾念推着轮椅,声音里面是满满的紧张:先生,江先生他就在密道外面等您。
    时处想起刚才从窗外看到的,几乎从头顶要压下来的阴云,只觉得心脏处钝钝的疼。
    您不要怕,谢少他一时半会回不来的。
    外面有洗掉标记的药剂,您不会有事的。
    以后以后您就自由了。
    顾念还在絮絮说着,时处脸上的表情却是空灵又漠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总觉得这次不会这么顺利。
    穿过长长的密道时,他越来越不安,心尖仿佛被人用针刺了一下,他忍不住溢出一声闷哼。
    顾念急急问他: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时处咬牙:没事,继续走。
    就在他们看到密道尽头的大门透出一点亮光时,顾念惊喜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外面一阵激烈的打斗。
    顾念的脸色瞬白:不可能,谢少他不会出现在这儿。
    时处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因为他听到了外面江白的声音
    有脚步声渐渐逼近
    顾念推着轮椅的手发白,绝望道:我们退回去。
    时处低咳一声: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因为密道尽头的门已经被人打开,有道人影正逆光站着不动不语。
    时处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了:推我过去。
    等离得近了,他才看清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而谢思就站在雨幕里,黑色的风衣被雨水尽数打湿贴在身上,他脸上沾血,脚下已经聚起了一个浅浅的水泊,里面混杂着几缕鲜艳的血痕。
    时处抬头直直的看着他,任由雨丝飘在自己的脸上:江白呢?
    谢思垂眸看他,眸中神色已是深不可测,他贴近他的耳畔:我可以放了江白,但怎么做怎么说,还得看你。
    说完这句话他慢悠悠的吩咐:把人带过来。
    时处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见过江白了,记忆中那个江家最讲究排面的小少爷,现在却脸上带伤的被人绑过来。
    他怕是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江白却在见到时处坐在轮椅上的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妈的,你的腿怎么了?
    你的腿怎么了!说话啊!
    放开老子,谢思,你他妈不是人!
    谢思皱眉,有人按着江白的腹部又是一拳,江白死咬着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唯有冷汗顺着雨水淌过他的脸颊。
    时处心里疼的几乎要哭出来,但他不能,甚至他还要冷漠的叫他:江白。
    江白浑身湿透,膝盖上沾了泥印又被人按着跪在地上,他眼中透出一点水光,像是已被逼到绝境,整个人狼狈的无以复加。
    他对你做了什么?你说话啊!
    时处直直的看着他,眸中的冷意像是稍稍融化:江白,待会你回去吧。
    我不跟你走了。更何况你看,也走不掉了。
    我在这儿挺好的,高中的时候我就喜欢他,这你知道,跟他在一起,这是我高中时期最大的心愿。
    江白目呲欲裂:你他妈放屁!
    时处顿了下才说:好,就算我当时一时兴起,对他的喜欢都是装出来的,可我装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心动?
    江白怒吼:我还不知道你,你不要给我扯这些没用的。
    时处微微一笑:好,那我直说吧,我已经被他终生标记了。
    我体质特殊,这标记洗不掉的,我已经离不开他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你回去告诉我哥,不要白费力气想着带我离开这了。有这精力,让他照顾好我爸妈。
    然后,再别来找我了。
    江白眼眶充血:你说什么?
    时处重新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们都别再来找我了。
    江白颤抖着声音,眼中火光明灭,仿佛有巨兽在慢慢苏醒要扑过来撕碎了他:时处!
    可只喊了这一声,他的声音就弱了下来,带了深深地祈求:我知道你故意这样说的对吧?你以后别这样说了,听着很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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