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暗地里猜测撒拉弗铸造这座囚笼是要干什么时。又一件事情的发生几乎引发了整个撒冷城的□□。
    当日有个狂热的信徒冲进教堂,跪在天使的脚下亲吻膜拜,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扯掉了撒拉弗的白袍。
    白袍下露出来的面容竟是撒斯姆。
    当日,撒弥家族的第三子就这样被疯狂的民众钉死在了十字架上,等众人散去,有心人拿着裹尸布准备收敛一下这具尸体时,却发现,这位一直以来被称为堕天使的撒斯姆,竟一早就被人拔了舌头。
    尔后,便是为时一个月的大规模搜寻。
    可任是众人将整个撒冷城翻过来,也没有找到时处的一丝消息。就连那被神诅咒过的撒弥家族,等众人赶到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地方早已沦为了一片废墟。
    加纳城。
    天色破晓,朝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整座城市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
    寂静的街上偶有白鸽落下,然后被行进城中的军队惊的飞起。
    唉,今天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吧?从半月前开始,王都就派遣军队驻扎进了各个城市。咱们加纳城这几天已经进来了三队了。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旁边一人顿了一下,才凑近这人压低声音说:听说,王都出了大事,两个月前就乱得不成样子了。
    啊!什么样的大事?连军方也控制不住吗?
    王都的撒弥家族你总该知道吧?听说啊,这次□□,撒弥家的第三子都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然后整个家族都完了。
    唉,我刚才过来,一路看到军队盘查,说是要找什么人?
    直到内情的人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听说是王都,一直被尊为炽天使撒拉弗化身的那位丢了
    白色的教堂尖顶将澄碧天幕挑开一个尖叫,有悠扬的琴声飘荡在无垠的天空,仿佛将这个城市所有的污秽涤荡一空。
    有人手中掌灯顺着教堂长长的旋阶往下走,白色的长袍拖曳在地发出沙沙细响,直到黑暗尽头出现了一方暗红色的大门。
    殿内空旷,唯有巨大的金丝囚笼上生出荆棘花蔓。笼门被人打开,躺在其中的美人不着寸缕。
    直到听到响动,笼中的美人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神本清透干净,可看过来的时候,却带了深深的迷茫与混沌。
    撒斯姆伸手想要抱一抱他,可时处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开始剧烈的发抖。
    他温柔的蹲下身来,看着这个人的眼睛蛊惑道:给你说过什么忘了吗?
    时处眼中显出迷茫,喃喃道:说过什么?
    不能抗拒我。
    时处微微抬头,露出的一截锁骨上爱痕遍布,他声音轻轻的:不能抗拒你。
    撒斯姆继续说:不能怕我。
    时处眼睫轻轻扇动:不能怕你?
    还有,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
    撒斯姆温柔的笑着:是,你是我的。
    时处听到这句话,不知想到什么,身子剧烈的抖了一下。
    撒斯姆将其拥尽怀里,爱怜的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脊背,口中低低安抚:不要怕,我爱你啊。你怎么能怕我呢?
    时处听着这话突然开始剧烈的干呕,他眼中显出痛苦的挣扎之色,一把将撒斯姆推开:不不是。
    撒斯姆沉沉的看他,眸中红色的暗芒一闪而逝,他钳住时处的下颌,指腹一点点抹尽他脸上的泪水,笑的温柔:不是什么呢?
    还是说,你忘了那次的事情吗?
    最后一句,语气已是十分的阴寒。
    他看着他的脸,一手却是抚上了他的脊背,蝴蝶骨的位置有两道浅浅的血痕。
    现在,这具身体只有他一个人了。不会再有控制之外的事情发生了,他绝不容许任何人觊觎他,亲近他,哪怕是另一个自己也不行。
    一般来说,体内存在两个人格,这两个人格不会一同出现,一个人格出现另一个人格必然会陷入沉睡。
    因此,两个人格之间的记忆不会共存,所以就会导致这具身体的记忆出现巨大的断层。
    但撒斯姆却没有这种情况,他从小被认为是堕天使的化身,受人歧视白眼,自他有记忆以来便清楚的知道,他和他身体里那个怪物的记忆是可以共存的。
    那时候他对整个世界都抱有冷冰冰的恨意,对一切都索然的感觉让他也不会去阻止身体里那个怪物的苏醒。
    甚至偶尔他还会故意放出那个怪物。直到被时处带回去。
    他开始惧怕有朝一日失控,所以尽量在他面前少出现,少说话。
    所以就算是知道那人经常夜不归宿,就算他心底再如何痛苦,他也从没有对他过问。
    他以为,他将一切都掩藏的很好。
    殊不知,人最无法骗过的就是自己。他还是失控了。
    那天将他从兰卡带回来,一夜的混乱过后,他慢慢醒来。
    他看了看自己臂弯里躺着的人,脸上惊慌一闪而逝,而后才伸出一只手轻轻的碰了碰时处的脸颊。
    手指刚触上去,他却像是被烫伤了般猛然缩开。
    昨晚所有的记忆都在他的脑中炸开,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时他痛苦的几乎无法呼吸。他呆愣了半晌才轻轻的喊了声:时处?
    时处?
    若是往常,他是决计不敢喊他的名字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可现在,他都干了些什么?
    他一声声唤着,可他臂弯里的人依然悄无声息。
    他突然惊慌起来,一把掀开两人身上的被子,这才看到,那人身下一片狼藉。
    他突然慌乱起来,一把将那人抱起。
    时处似乎有了点意识,虚弱的睁开眼睛:滚!
    这一声滚说的也没有几分力道,他看着,心底蓦地一痛。
    别碰我。
    他一声一声应着:好,不碰你,不碰你。
    时处任他抱着,一边的手臂无力的垂下来,没什么情绪的脸上却突然滚下两颗泪来,它的声音哀哀柔柔:我要洗澡。
    他甚至不敢看那人身上遍布的痕迹,每看一眼,他就知道,自己连赎罪都已是不能。
    他已经将那人毁了。
    他以为,这次失控只是意外,可后来这样的失控却是日趋增多。好在每次他都是及时清醒过来,可就算是这样,他也知道,身体里那个怪物想要吞噬了他,夺取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一下,明天大概是修罗场中的修罗场,嘻嘻~( ̄▽ ̄~)~
    感谢000小天使再次投的一个手榴弹!
    这个时候我必须得问了,土豪土豪,你真的准备包养我了吗?
    如果是真的话你就眨眨眼~
    第47章 十字圣临4
    他身体里那个怪物第二次出来时,他便陷入了沉睡。
    这次醒来之后的记忆无比清醒,清醒到他记得发生的每一处细节。
    自己是如何扮作时处的模样召集整个王都的工匠铸造出金丝囚笼,又是如何将他的英骨一寸寸折断,又是怎样逼迫着那人戴上华美的锁链。
    每周的礼赞他都会扮作那人的样子前去,他开始计划谋算。
    变态的占有欲让他无法忍受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他知道,那些人看的从始至终是那个人,只不过现在自己顶替了那人而已。
    这样贪恋的,膜拜的,露骨的目光。
    渐渐的,就连那个人的名字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都不行了。
    再后来的事情则是无比顺利。
    他先是去了一趟撒弥家族。
    紧接着,礼赞之时有疯狂的信徒扑到他身上,不小心扯下了他的白袍。众人看到自己信奉的天使居然成了萨拉姆,所以,他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
    而至于那个被拔掉舌头代替他死去的倒霉蛋是谁,那就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众人眼中,他已经死了。
    撒弥家族也死了。
    离开撒冷城之后,时处开始整日整日的嗜睡。
    他需要的是绝对的掌控,所以,他每日给他注射药剂,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告诉他,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爱人,他不能推拒自己,不能厌恶自己,更不能怕自己。
    所以,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看着囚笼里的那个人微微垂头,近乎催眠一样一遍遍的对着自己说我和他是最亲密无间的爱人时,没有人能理解那一刻他的崩溃绝望,以及心底翻涌的浓浓的恨意。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他颤抖着走上前去,单膝跪地伸出一只手,却连碰他一下都是不敢。
    后来半月,他将他好好的养着,药效开始过去,那人慢慢的开始清醒。
    终于有一日,那人疑惑的盯了他半天,然后颤抖着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他愣了一下,额头却是猛然浮上冷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撕裂着他的神经,他知道,自己体内那个怪物醒了。
    他想要吞噬掉自己。
    眼前开始显出重影,紧绷的弦正在一根根断裂,眼前景象仿佛浓重的黑幕正在被人一点点往下拉。
    他知道,失控只在顷刻之间。他撑不了多久了,他颤抖着将钥匙塞在那人手中:他要出来了,我我先将自己锁起来,如果待会他要你开门,千万别开
    躺在冰冷的地上,他勉力睁开眼睛看了看已被自己封的严严实实的四周,意识被一点点吞噬时,他近乎绝望的低喃:不要给他开门。
    呵!
    想起这一段的萨拉姆低笑。
    本就是同一个人,不给他开门,可他难道忘了吗?自己还有钥匙啊
    而现在,时处在他怀里却是猛然瑟缩了一下,他低声安抚:不怕。
    时处将自己四肢蜷缩起来,只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炸开一般的痛,身体里有两个小人在不断抗争,一人说,你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他永远都不会伤害你,他至死不渝的爱你,他所做都是为了你。
    可另一个小人却是愤怒道,不,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故意引导你,灌输给你的错觉,你恨他,恨的想要杀了他,他都对你做过些什么事,你忘了吗?
    时处的眸子清明了一瞬,什么事?
    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忘了什么?
    可只要稍稍一想,他的头就像裂开一样,疼的他意识涣散,只能蜷伏在撒斯姆怀里,声音小小的喊:好疼好疼好疼
    撒斯姆抬起他的头,那双藏了太多黑暗的眸子就这样直直锁在了他的脸上:告诉我,哪里疼?
    时处只觉得脑中景象纷杂,胸口压抑的几乎无法呼吸,他紧紧拽住撒斯姆的衣袖,手指用力到发白:好疼。
    撒斯姆眸中聚起晦暗的光,声音却是温温柔柔:多疼?
    时处好像陷入了什么梦靥,不再回答他的话,半晌,面上浮出虚汗,颊上沾染了不正常的嫣红,喉咙深处却是滚出了痛苦的呜咽:好疼撒斯姆你放过我吧
    撒斯姆瞳孔骤然缩紧,半晌面上却是浮起一个虚幻的笑,他眸中仿佛带了潮湿的雾气,就这样盯了时处半天。
    然后手指轻轻拨开那人被汗水打湿的发丝,声音第一次带了浓浓的绝望悲哀: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啊!
    时处只觉得自己沉入了无尽的深渊。
    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窗外就是夜枭的哀鸣。
    撒斯姆走之前递给他的钥匙此刻被牢牢地捏在手心,因为紧张,手心已是一片潮湿的汗水。
    那句不要给他开门仿佛是什么恐怖的诅咒,一遍一遍折磨着他的神经。
    长时间的注射药剂已让他记不清许多事,不知道撑了多久他还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听到一阵一阵的敲门声。
    黑暗中那声音清晰的仿佛就响在他的耳畔:时处,我回来了。
    说话的人好像喝了点酒,尾音轻轻挑起,竟给人一种祈求的错觉。
    他躺在床上不敢动了,只将掌心的钥匙捏的更紧。
    敲门声很有规律,敲三下,停五下,再敲三下,不知道敲了多少下之后,门外的人低低说:睡着了吗?
    可这句话刚说完,门外就传进来低低的两声笑,这笑意冷冷冰冰,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时处,我知道你没睡。
    时处突然睁大了眼睛。仿佛有双手扼上了他的喉咙,他无法呼吸,只感觉到额角的冷汗一滴滴渗进鬓发。
    门外的人笑的温柔,似是诱哄:时处,开门。
    时处想起那句不要开门,再也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一下跳下床,躲进了红色的帷幕后。
    他蹲下身来,眼神却是茫然无措。
    掌心的钥匙因为握的太过用力,钥匙割破掌心,血迹顺着掌纹蜿蜒而下,而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只静静盯着地面。
    门外的人耐心仿佛被耗尽,只不明所以的笑道:不开门可我有钥匙啊!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寂静的室内一时响起脚步声。
    他一步一步走的缓慢,每走一步,时处便觉得自己脑内那根弦被拉紧,
    仿佛他再走一步就可以直接崩断。
    不在床上?
    这声音轻柔的仿佛叹息。
    那我来找你了?
    然后时处就听到脚步声一步步离他远了,然后又一步步离他近了。
    直到帷幕上投下来一道侧侧的影子。
    撒斯姆似乎在帷幕前站了很久,时处的心一直揪着,然后,红色的帷幕被猛地拉开。
    他那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死了。冰冷的窒息感一时包围着他,他想呼救,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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