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手,傅询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甩了甩胳膊。
    韩悯不大好意思,帮他捏捏胳膊:对不起。
    知道画舫靠岸了,但他见傅询没有要走的意思,有些疑惑,也没有动。
    傅询道:等你玩够了再回去,不着急。
    宫人们早已捧着各色食盒,在岸上等候。
    再由船上伺候的人将食盒接过去,在案上摆开。
    碟子不大,都是十分精致的菜色,放得稳稳的。
    不用人布菜,仍旧只有他们两人。
    小的时候,朋友们经常在船上一呆就是一整天,韩悯也不觉得奇怪,坦然受之。
    一面闲聊,慢腾腾地吃了半个时辰的午饭。
    留下宫人收拾东西,他二人出去在船尾站着吹吹风。
    三月份的午后已然有些燥热,早晨游湖的画舫此时都已经靠了岸,湖水碧蓝,延扩千里。
    韩悯睡了一觉醒来,精神得很。
    风将他的衣袍吹得鼓鼓的,他就偷偷地躲在底下抻开手,伸懒腰。
    傅询与他并肩站着,看见他的小动作。
    韩悯回头,发现他看自己,便朝他笑。
    湖上吹东南风,此时,江上有两艘小舟借风顺水,迅速靠近这里。
    傅询余光瞥见,凝了凝眸,迅速反应过来,抓着韩悯的手,把他送回船舱。
    他语气严肃:别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胖胖生事前讲戏:陛下,这章悯悯会喝醉,还有很多字的船。戏
    老傅:咳咳,还行吧
    第42章 入宫谢恩
    那两艘小舟不似寻常的画舫游湖, 顺风顺水,行进很快。
    船只不大,虽然船头只有一个船夫, 但是船身吃水很深,仿佛是载满了人。
    傅询久见人事,只一眼就看出不对,抓起韩悯的手, 把他送回船舱。
    只来得及吩咐一句别出来。
    虽是微服出行,但他也不会大意到什么人都不带。
    周边的几艘小船迅速向大船靠拢, 大小两位卫将军卫归与卫环也丢下杯盏, 抓起佩刀, 走到船头。
    傅询吩咐了不许出来, 韩悯知道自己武力值不高, 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跑回去。
    船上伺候的宫人们不曾遇过这样的事情, 正乱成一团。
    韩悯往墙上砸了一个瓷碗,让他们冷静下来, 把窗户都关起来,还安排人守着各个窗户, 害怕刺客从这里进来。
    这里边的人不比外面的侍卫, 要是歹徒趁乱摸了进来, 他们又没有准备,只怕伤亡更大。
    系统着急道:这船上有狗吗?快让我附身一下!
    没有,你别添乱。
    韩悯将宫人安排好,看着瘦弱的小内侍双手举着花瓶,站在窗户边,瑟瑟发抖的模样, 叹了口气,把身边的小剂子派过去:你去和他一起吧,照顾他一下。
    他朝小内侍笑了笑:没事儿。
    小内侍严肃认真的点点头。
    外边传来打杀的声音,他跑回门后,想要看看外边怎么样了。
    风声愈急,墨云倾压,午后暴雨欲来。
    那两艘小舟已经靠得很近了,几艘小船挡在大船前,卫归与卫环抽出佩刀,各自站立在小船船头,船上跟着几十个侍卫。
    小舟上果然跳出十来个布衣短打的刺客,配着短剑,与侍卫打杀起来。
    他们的目标在大船上,所以不愿纠缠,只是一个劲儿地往里边冲。
    傅询站在大船船板上,离船舱门很近。
    他的身边也站着十来个军士,应当是他从前在西北带兵的老部下。
    应当是没问题的,韩悯放下心来。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刺杀。
    照理说,昏君被刺,是常有之事。但是刺杀傅询,他又不是昏君,怎么会被刺杀?
    韩悯想不明白,外面局势紧张,又由不得他多想。
    那些刺客武功不低,看招式有些阴毒,这么一会儿,只有两三个被砍翻掉入水中。
    鲜血在碧蓝的湖水中晕开,两方仍在缠斗。
    武功不相上下,对方又不要命似的往大船上冲,很快就撕咬出一个缺口。
    一个刺客冲上船板,傅询身后的军士刚要拔刀,傅询却从其中一人手中接过弓箭,搭弓射箭,一箭射穿那刺客的右肩。
    他右手一松,短剑掉在船板上。
    傅询应当是想捉活口,但是那刺客不肯降,仿佛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定要杀了谁。
    他用左手捡起剑,于是傅询再一次拉开长弓,将他的左肩也射穿了。
    随即另一个刺客冲上船板,将那刺客踹进湖里。
    绝不留活口。
    傅询皱眉,若有所思。
    韩悯就站在船舱走廊上的门后,透过门上镂空的格子看着。
    他直觉这场刺杀好像不太对。
    但是他还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最终还是傅询这边占了上风,刺客被一一打翻到水中。
    但是同样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韩悯松了口气,却忽然听见船舱某个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叫。
    他安排宫人们守窗时,仔细嘱咐过了,如果听见舱里有动静,千万不要不自量力跑出来,凡事保全自己为上。
    如今他独自站在廊上。
    韩悯脊背一凉,双手按在门上,没敢回头。
    他仿佛听见鲜血凝在剑尖,滴落在船板上的声音,那人走近的脚步声。
    他深吸了两口气,冷静下来,不过瞬息之间
    拉开舱门,大喊傅询,原地蹲下。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
    傅询立即转身,引弓射箭,嗖嗖三箭,穿过距离韩悯不过一丈距离、已经举起短剑的刺客的额头、脖颈与胸口。
    那刺客应声倒下,韩悯抱着头蹲在地上,松了口气,瘫在地上,想要往傅询那边靠近,但是他走不动。
    傅询将长弓交给身边人,快步上前,在韩悯面前蹲下,抹了抹他的脸:没事吧?
    韩悯摇头:没事,就是他低头,捶了捶腿:腿软了。
    傅询揉揉他的脑袋:已经做得很好了。
    韩悯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还是我们默契好,我一喊你就知道要做什么,要换作别人,我可能就死
    他抬手挠了挠后颈,忽然摸到温温热热的液体。
    收回手,一手的鲜红。
    想是傅询射箭的时候,那个刺客的鲜血洒在他身上了。
    韩悯当场愣住。
    傅询倒是一点儿也不嫌弃,用衣袖把他的手擦干净,但血腥味还是直冲他的脑门,他没忍住,偏过头干呕。
    傅询拍拍他的背,把他抱起来了。
    船舱里只有一个宫人受了伤,就是韩悯让小剂子照顾的那个小内侍,他的手臂被从窗户闯进来的刺客砍了一刀,其他一切都好。
    杨公公端来热水,又点起安神的香料。
    傅询把他放在铺好的软垫上,看看他的衣裳,韩悯自己看不见,其实他衣裳背后,都是血点。
    傅询帮他解开衣裳,把弄脏的地方往里一卷,就丢到一边,没让他看见。
    韩悯出了一身的冷汗,中衣都湿透了。
    船上也没有太多的衣裳给他换,今晨出宫时,傅询预备了两件便服,都拿给他,让他爱穿哪件就穿哪件。
    湿了的衣裳贴着皮肤,韩悯冷得有些发抖,可能还有些受惊。
    陛下,我要换衣裳了。
    傅询应道:那我先出去,就在门外,你有事情就喊。
    是。
    韩悯咽下一大口热茶,定了定心神。
    实在不是他胆小,从前被关在牢里时,隔壁牢房、对面牢房,什么鲜血淋漓的场面都见过。
    可能是恭王为了吓唬他,特意把行刑审讯的事情都安排在他的牢房附近。
    就是因为见得多了,现在再见,就忍不住心悸。
    韩悯坐在垫子上,抖落开傅询的衣裳。
    傅询比他高一些,也比他壮一些,他的衣裳看起来,就有些宽大。
    纵使韩悯把衣带拉到最紧,也还是宽松得像把他整个人兜起来了一样。
    他穿好衣裳,一边挽起过长的衣袖,一边站起来往外走,一个不注意,踩到衣摆,踉跄了一下。
    听见声音,傅询迅速推开门,韩悯也迅速站好。
    你怎么了?
    就
    被绊了一下。
    韩悯说不出口。
    傅询垂眸,看见他垂到地上的衣摆,也明白过来,却道:马上就靠岸,我送你回去。好,谢谢陛下。
    韩悯提了提衣摆,把腰带扎紧一些。
    傅询走到他身边,悄悄看了一下韩悯的身高。
    嗯,原来我比他高。
    傅询稍一低头,目光便顺着衣缘滑进去。
    他别过头,不大自在道:你把衣领
    正巧这时,小剂子带着那个小内侍过来了。
    公子,这小孩儿说要给
    话没说完,傅询直接上手,把韩悯的衣领拢起来。
    包得严严实实的。
    韩悯推开他的手:我自己弄。
    他看向小剂子,那个小内侍受了点伤,疼得脸色煞白,额上全是冷汗。他才不过十岁的模样,才到小剂子腰高,躲在他身后,怯怯地抬眼看韩悯。
    韩悯温声道:你不是受伤了么?包扎好了没有?等会儿上了岸,就近先找一个医馆看看。
    小内侍惨白的脸色有了点笑容:多谢韩公子搭救,要不是他咽了口唾沫:要不是小剂子公公推了我一把,我就不只是手臂受伤了。
    那你也要好好谢他。
    小的知道。
    *
    大船很快就靠岸,岸上早有马车等着,永安府尹也已经到了。
    傅询简单地吩咐了两句:疏散百姓,封锁鸳鸯湖,打捞尸体。
    他思忖着,最后道:送去恭王府,让江涣也来。
    是。
    事情暂且安排妥当,他转头看向韩悯。
    那时楚钰与温言正在岸边一座两层木楼上喝茶,听见这边有动静,出来看看。
    韩悯拢着衣裳,跟在傅询身边,转头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傅询看了一眼,扶着他的腰,把他往马车那边带去:我送你回去。
    马车走后,楚钰也连忙推着温言的轮椅要走。
    永安府尹留下善后,他小声嘟囔了一句:美色误国,美色误国。
    小剂子正扶着那个小内侍要走,小内侍听见这话,回过头,朝他大声喊道:才不是呢,韩公子机智过人!要不是韩公子,我们一船宫人就都死了!
    府尹微怒,正要说话,小剂子道:此处都是宫中侍从,大人还是小心言语。刺客今日不来,明日也会来,总归是大人的职责所在。尽力把此事查清,才是正事。
    话毕,他就冷冷地瞥了一眼府尹,扶着小内侍离开了。
    马车里铺了软软的褥子,韩悯捧着茶盅喝茶。
    他舒了一口长气,看向傅询:今日那些人,是傅筌余党?
    傅询没有说话,分明不欲多说。
    见他这样,韩悯也就不再多问。
    很快便到了柳府门前,韩悯望了一眼,道:今日之事,能不能请陛下不要告诉柳家人?特别是老师?
    怕他们担心。
    分明自己都吓得不轻,还记着别人。
    傅询应了一声:好。
    那陛下进去坐坐吗?
    不了,你进去罢。
    韩悯跳下马车,再叮嘱了杨公公他们几句,才从偏门回了柳府。
    看着他进了门,傅询才放下帘子,对卫归道:去恭王府。
    *
    今天早晨,傅询让宫里人给韩悯送了点东西,起居郎的四季官服、几个新的笔橐,配着笔帘、各色毛笔和一匣松烟墨,还有一些珍奇玩意。
    原本领了赏就要进宫谢恩,结果韩悯被拉去游湖,找不见人,傅询便下了口谕,让他明日再来。
    韩悯去见老师时,他正在廊前喂鸟。
    柳老学官佯装沉下脸来:去哪儿玩了?圣上赏东西你也不在。
    韩悯接过老师手里的鸟食罐子:同琢石、辨章一起去游湖了。
    明日别跑了,早些起,带你进宫谢恩。
    进宫谢恩,一般要由家中长辈带着去,如今老韩史官不在永安,便是柳老学官带他去。
    韩悯陪着老师喂了鸟,才回到自己院子。
    柳师兄去学宫教课了,江涣也不在,只有韩悯一个人。
    他回到房里,还有些后怕。
    韩悯抱着枕头坐在榻上:统子,我总觉得那些人不太对劲。
    系统道:那不是恭王余党吗?我刚才听傅询说要去恭王府。
    我也听见了。但是如果是恭王派人,他肯定是想杀傅询和我,可是那时我和傅询就站在船板上,射箭就好了,用短剑做什么?那些刺客,就算上了船,也不冲着傅询去,反倒是
    韩悯把脸埋在软枕里。
    说这样的话,他好像有些自作多情。
    可是最后一个刺客,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系统问:记恨你的人不多,一个一个列出来就知道了。首先排除那个季恒,你今日才见他,料他也不敢做这种事情。
    那就只剩下恭王了,我人缘还不错。
    兜兜转转,又回到恭王身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这时外边有人敲门。
    韩悯被吓了一跳,丢开枕头,拖着鞋子过去开门。
    楚钰推着轮椅站在门前,扶住他的肩,将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你没事吧?湖水都红了一片。
    没事,圣上会查清楚的。
    韩悯把温言推进来,让他也进来坐。
    他不想多提,只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便换了话题来说:对了,琢石,你不是说你和谢鼎元是同窗么?怎么没听你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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