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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马蹄踏踏,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守夜的亲卫听见动静刚往外探出了个头, 等瞧见停在府门口的那队轻骑之后立马眉开眼笑的滑下树给开了门。
    “王爷, 您回了?”
    领头的男人一身墨氅, 眉眼冷冽清俊,因为连日赶路下巴处还冒出了一层浅浅的青色胡茬,在月色下显得愈发寒气迫人,见小六迎出来, 殷玠脸色缓了下来,翻身下马就大步朝门里走, “王妃最近可还好?”
    “一切都好, 就是...”话还没说完, 小六只觉得面前一阵风刮过, 转眼就没见了男人的影子, 手忙脚乱的将殷玠方才扔过来的马鞭接住, 小六呆呆的向随着王爷回来的开阳求问, “方才是王爷回来了, 对吧?”
    开阳见不得自己带出来的人有这么蠢的时候, “你这不废话吗?”王爷这一路策马狂奔, 披星戴月的往回赶好不容易回来了肯定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啊,谁有功夫听你在这儿叽叽歪歪。
    看懂了自家老大的鄙视, 小六瘪瘪嘴,“可我还没给王爷报喜呢。”
    “报什么喜?”开阳指挥人将箱笼撤下来, 他们跑了一趟边城, 这些都是当地土特产, 一边随口问。
    “王妃有孕了。”
    “啥?”开阳猛地扭头, 因为用力太猛直接给扯到了筋,疼得一阵龇牙咧嘴歪着个脖子再三求证,“真的?”换来对方斩钉截铁的点头,开阳高兴之余又忍不住有些明媚的忧伤,想当年来淮安的时候小世子才三岁,如今眼看就要来个小的了然鹅他还是只单身狗,想到天枢的嘲笑,开阳搓了搓腮帮子,暗下决心一定要发愤图强娶个媳妇儿。
    另一边,虽然夜已经深了,外头月亮悬的老高,容妤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还没有从有孕的震惊中回神。
    有孕......
    她怎么会怀孕呢?
    难不成祁大夫开始卖假药了?
    这些年容妤与殷玠一直都有避孕,虽然偶尔她也会想再有个软萌萌的闺女逗着玩,但也是想想而已,殷玠没这个意思,她也不大想生,她与殷玠还计划着等团哥儿娶亲了就大胆放权夫妻两个云游四方呢,连路线都规划好了......
    容妤摸了摸肚子,又捏了捏,还不到三个月并没有显怀,没想到这里面居然又揣了一个崽,联想了一下英娘如今的样子,容妤不自觉打了个冷颤,遥远的记忆中那股让人天灵盖都能掀飞的痛意汇入脑海,容妤脸都白了两分。
    越想越睡不着,隐隐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应该是怕吵到她,来人脚步放得很轻,容妤侧身背对着门躺着,耳朵支棱着,贼是不可能有的,那半夜三更偷偷摸摸进她房间的就只可能是——
    熟悉的气息迎面罩了过来,容妤能感觉到有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痒痒的,长长的睫毛忍不住颤了颤,紧闭的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果然就对上了一张清隽含笑的俊脸。
    “不装睡了?”殷玠见她睁眼,挑了挑眉,干脆就着这个姿势俯身一吻香泽,容妤颦着眉呜咽推搡了他几下,示意他将自己放开,殷玠略离了她的唇,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瞧,屋里只燃了一盏油灯,大红锦被下她乌发披散,两颊浮出红晕,眸光似水含波,分离了好几个月,殷玠看得有些火热,忍不住又啄了啄她的唇,手也开始不规矩的往下探。
    “洗澡去。”容妤不客气的拍开他的手,“一股子汗味儿。”
    “待会儿一起洗。”殷玠眼中荡出一抹调笑,刚想俯身下去,就见床上的人脸色一变——
    “呕~”
    殷玠一僵,看着推开他就开始干呕的自家夫人,讪讪的揪起衣领闻了闻,“......也没这么臭吧。”
    见容妤还伏在床边干呕,殷玠拧了拧眉赶紧给倒了杯水,想凑过去给她顺气,又记起她说自己身上有汗味儿怕再给熏到,干脆离得远远的只努力够长了胳膊给她顺气,见她呕个没完连脸都白了,殷玠霍地起身,“我去请祁大夫。”
    “不用。”呕了半天也没呕出个什么,容妤接过水杯灌了两口水,将心中泛起的那股子恶心感给压了下去,见殷玠一脸紧张兮兮想凑近又不敢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孕了犯恶心。”
    说起来也怪矫情的,明明晚膳之前她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怎么从知道自己有崽之后就开始孕反了呢?容妤总觉得大概率是心理原因。
    “那还好。”殷玠松了口气,从她手里接过杯子放好,“我先去洗个澡。”
    “去吧。”容妤点头。
    看殷玠自个儿从衣柜里挑了寝衣就往外走,容妤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他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就见已经走到门口的人飞一般的速度又蹿了回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磕磕巴巴的连话都说不清了,“阿 ,阿妤,我没听错吧?孩子?你有孕了?谁的?”
    容妤起先还含笑,觉得他过于迟缓的反应挺逗人,等听到他最后一句问话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给厥过去,气的一拍床榻,眼刀子飕飕的,“你说是谁的?”
    殷玠自觉失言,赶紧上前捧着她的手吹了又吹,“没拍疼吧?疼不疼?”说着又不自觉的将目光朝容妤小腹上瞥,想伸手去摸又缩了回来,丢下一句‘我先去洗漱’就急忙出了门,容妤眼尖的瞅见他似乎还被门槛绊了一下,难得见他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容妤心情有些复杂。
    殷玠洗漱很快,不一会儿就又匆匆进来了,身上还带着水汽,容妤有理由怀疑他可能只是淋了个冷水澡。
    “阿妤,”殷玠坐在床边,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好不容易才将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下去,颤抖着将容妤揽进怀里,大手覆上她的小腹,小心翼翼的样子活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见殷玠俯身将头贴上她的小腹,容妤无语,“你这是做什么?”
    “听胎动。”
    容妤,“......三个月不到还没成型呢。”就是一小胚胎听啥啊听。
    殷玠也知道听不到,但就是有一种从心底透出来的满足感,替容妤捋了捋鬓边大的乱发,拥着她一同躺下,手虚虚的环过她的腰覆在她小腹上,看着妻子娇艳的脸庞,殷玠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低声呢喃,“真好。”
    容妤把玩着殷玠的头发,闻言懒懒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有团哥儿一个孩子就够了吗?”
    殷玠沉默了一瞬,“是够了。”但人都是有贪心的,有了儿子就会想再有一个与她一般可爱的女儿,从前团哥儿从出生到长大他都缺席,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想团哥儿刚出生时是什么模样......殷玠见她兴致缺缺不由得心中打了个突,“阿妤,你不会不想要这个孩子吧?”
    见殷玠一脸紧张,容妤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无语,“你想什么呢?”
    这年头打胎可比生孩子要伤身,更何况是自己的崽,既然有了自然不会说不要,容妤窝在他怀里,叹了口气,“我只是有点担心。”
    殷玠顺了顺她的头发,“有我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那你能替我生孩子吗?我怕疼。”容妤灵魂反问。
    殷玠语滞,“这......”他想,但他没这功能。
    容妤撇撇嘴,“你看,说的比唱的好听。”
    容妤扒拉着手指数,“怀胎十月如今已经过了三个月,还有七个月,酒不能喝,冰糕火锅烧烤能禁则禁,辣条也不能吃,后期还会孕吐,体重蹭蹭往上涨,游泳圈一层一层的没准还会留下妊娠纹......”容妤想象了一下自己挺着个大肚子成黄脸婆的样子,再看殷玠,三十岁的男人正是魅力最大的时候,这几年他行事收敛了不少,位高权重又有一副好容貌,有些想走捷径的权贵起了心思想将女儿往王府后院塞,当然,心思刚起就被翁婿俩联手给灭了,容妤磨了磨牙,偏头直接叼上了他颈间软肉,“你要是敢趁我怀孕在外偷吃我就带着团哥儿回娘家。”
    殷玠,“......”他总算是知道皇兄怎么会跟他感叹说怀孕的女人不好惹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殷玠无奈,任由她咬自己,顺着她的话调侃,“野花哪有家养的香。”
    容妤也就随口一说,闲扯了两句就又提到另一件事,“等团哥儿回来要好好跟他谈一谈。”团哥儿这两天跟着林老爷子去南城了,还得几天才得回来,当了小十年的独生子突然冒出来个二胎,老大的心理情绪一定得疏导好了。
    殷玠失笑,伸手将她眉心的褶皱抹平,又凑上去吻了吻,“你就安心吧,一切有我。”
    容妤睡意来得快,被熟悉的男人气息包裹着,说着说着话就偏头睡了过去,虽然奔波了一天,但殷玠眼底却依旧没有睡意,心情澎湃仿佛浪打岩石,大掌轻轻的覆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舍不得移开,直到后半夜,殷玠才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拥着她沉沉睡去。
    容妤算是知道怀孕的女人有多大了,简直就是被人当成了珍稀保护动物,真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看着在容妤旁边转来转去一会儿问渴不渴要不要喝水,一会儿又问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的殷玠,祁大夫两眼朝天翻了个老大的白眼,“这才三个多月呢,瞎忙活什么?后头有你伺候的!”
    殷玠正捧了杯牛乳小心翼翼的喂到容妤唇边,闻言头也不回的回答,“再忙我也乐意。”
    团哥儿已经回来了,搬着个小板凳与二皇子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容妤旁边,团哥儿拿了把水果刀小心翼翼的将苹果削皮切块插上竹签子,然后捧到容妤面前,“阿娘,吃水果。”
    容妤摸摸他的头,拿了一块吃,“真甜。”
    团哥儿笑眯了眼,“多吃水果将来阿妹皮肤好。”
    容妤一噎,苹果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你怎么知道是妹妹?”
    “我觉得是,”团哥儿想了想,有些不情愿的添了一句,“阿弟也行。”瞧这嫌弃的语气,容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从前还担心团哥儿会有抵触情绪,没想到团哥儿得知她怀孕之后比殷玠还高兴,也不说出去玩了,整天就围着她打转,旁击侧敲得知团哥儿的真实想法之后容妤简直是哭笑不得,这小子居然嫉妒人家有亲弟弟或者妹妹,王府就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这......容妤想来想去也只能说观念认知出现偏差。
    “还是要妹妹吧,”二皇子在旁边搭腔,“弟弟太多了。”
    林老爷子也连连点头,拈着胡须笑呵呵的,“就女娃,女娃好。”
    容妤,“......”明明是二分之一的概率怎么在这儿就成百分之百了呢?
    说来也是奇怪,不论是靖国公府还是皇家似乎都是阳盛阴衰,下一辈里居然还没有女娃,不怪他们都翘首盼妹妹,从靖国公府算起,这要真是个闺女那可算是要泡进蜜罐了,毕竟光哥哥都一长溜,走哪儿横哪儿绝对没人敢惹。
    英娘在旁边听得乐呵,眼珠一转,捣了捣旁边同样充当二十四孝好丈夫的云熠,“夫君,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云熠对这个问题已经免疫了,细心的将她唇边沾上的汤渍擦去,“都好。”
    英娘撇撇嘴,还真是万金油回答。
    立冬那日,英娘成功产下一子,小名东哥儿。
    一个徒弟半个儿,成功升级祖母的容妤赶鸭子上架拿到了新生儿取名权,斟酌了好几天憋出来一个“晖”字,‘照之有余晖,揽之不盈手’愿他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没想到一心磕团团的容妤也有这么文雅的一天,倒是让众人刮目相看,对此容妤很是不满,私底下跟殷玠抱怨,“我取名就真的这么差劲?”
    殷玠自然是小意奉承。
    马车轱辘响,容妤懒懒靠在他身上,摸了摸肚子,“我决定了,如果是女孩儿就叫圆圆,男孩儿就叫方方,你觉得怎么样?”
    这......
    “怎么,不好?”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殷玠沉默了一瞬,在讨媳妇欢心和委屈孩子之间犹豫了三秒,“好,极好,天圆地方有意境。”
    殷玠话刚落,容妤就捂着肚子“呀”了一声。
    “怎么了?”殷玠立马紧张起来。
    “胎动了,”容妤笑吟吟的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肚子上,像是感觉到父亲的存在,胎儿十分给面子的又踹了两下,看殷玠一脸稀罕惊喜的模样,容妤得意的挑挑眉,喜滋滋的,“看吧,连孩子都觉得这名字好。”
    惊喜归惊喜,殷玠脑子还是转的动的,看着容妤一脸得意的模样,殷玠默默将那句‘恐怕不是赞同是抗议’的话给咽了下去,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给她枕着,殷玠面不改色附和,“对,孩子喜欢。”
    马车外,赶车的开阳被动的听着里头夫妻俩的私语,无语哽咽望天,天圆地方,还真是难为王爷会想了。
    *
    时间一晃而逝,转眼已经是夏初,满打满算容妤已经有了近九个月的身孕,到了后期肚子跟吹了皮球似的鼓了起来,低头往下看连脚尖都看不着。
    好在这孩子十分贴心,除了刚开始吐了几回之后,其他时候胃口都十分好,该吃吃该喝喝毫不含糊,就连祁大夫都说她身子不错,饶是这样殷玠还是不放心,将能推的事都推了整日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似的,看得容妤又感动又无奈。
    殷玠扶着容妤在后花园里散步,从前种下的果树已经都长起来了,郁郁葱葱的十分景气,容妤盯着挂满了紫红色小果实的桑树看了半响,扭头,“我想吃荔枝了。”
    看见桑葚想到荔枝,这中间有什么关联吗?
    殷玠已经习惯了容妤多变的口味,上一刻说想吃面,面端来就说想吃胡饼,这种变化简直不要再正常,从善如流的点头,“好。”岭南新进了一批荔枝,王府的冰库里存了不少。
    “要荔枝酥,还要荔枝挞。”容妤舔舔唇,“想吃凉虾了。”
    “好。”殷玠点头,只要不是明令禁止不许吃的东西,哪怕是要吃皇宫御膳他都能大半夜的闯宫门给弄回来。
    容妤嫌肚子坠的慌,殷玠陪她走路的时候都是揽着她的腰然后用手帮着托住她的肚子,两人挨得近,容妤抬头就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以及略泛青的眼眶,“你昨晚又没睡好?”
    殷玠轻嗯了一声。
    “你怎么瞧着比我还紧张?”容妤无奈,她堂堂孕妇都没失眠,结果殷玠居然睡不着吃不下,不过半个月人都瘦了一圈。
    殷玠抓了抓她的肚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秀美的脸颊,没说话。
    他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只是那个梦境太过真实,倒让他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那个梦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她。
    “只生这一个,以后再也不生了。”殷玠认真道。
    容妤笑了笑,握住他的手,“好。”这段时间殷玠书房里的妇人生产护理之类的医术都快码的比人高了,经常能看见殷玠捧着医术找祁大夫交流的场景,不知道是不是祁大夫说了什么,居然将人吓成这样。
    大概是不满意父母两个腻腻歪歪,圆鼓鼓的肚子突然凸起来一块,容妤“呀”了一声,“胎动了。”
    殷玠眼睛一亮,赶紧蹲下来附耳过去,夏季的衣衫本来就薄,殷玠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脸似乎被踹了几下,眼角眉梢盈满了笑容,“孩儿乖,我是你爹。”
    容妤翻了个白眼,得,又来了。
    不知是殷玠,还有团哥儿,这两人坚信隔着肚子也能与女儿(妹妹)交流,说来也很好笑,殷玠纠结了半天说不要女儿要儿子,气的容妤以为他重男轻女,结果这家伙哼哧了半天说舍不得闺女出嫁,结果进了趟宫回来就神清气爽说要女儿,得了女儿就封公主,爵位到手了,嫁什么嫁,自个儿开府招婿,据说连公主府的位置都看好了,就建王府隔壁。
    容妤表示......这样也行。
    时间一天天过,越到临产的日子府里的气氛就越凝重,靖国公夫人老早就过来王府守着了,稳婆乳娘包括以祁大夫为首的医护也都到位,这种如临大敌的模样看得容妤都不自觉的开始紧张。
    容妤发动是在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肚子有些痛,殷玠比她更早醒,准确的来说就是压根就没睡,察觉到动静殷玠有些慌,好在府里一应东西都是齐备的,一听说容妤发动了府中各处都忙了起来,有靖国公夫人坐镇倒还算是秩序井然。
    容妤吃了一大碗鸡汤馄饨等填饱了肚子才进了产房,殷玠原本也想跟进去的,却被靖国公夫人毫不客气的给轰了出来。
    “阿爹,阿娘会没事的吧。”听着里头传来的痛呼声,团哥儿也白了脸,颤抖着问殷玠。
    殷玠直挺挺的站在门口,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恨不得给戳出个洞,闻言有些僵硬的扭头,斩钉截铁,“放心,会平安生产的。”
    一大一小两个跟门神似的杵在门口,看得祁大夫直摇头,容丫头这些年身体调养的不错,胎像又稳,实在是不必太过担心。
    祁大夫所料不错,从发作到生产不过两个时辰,随着第一缕晨曦成功突破黑夜的囚笼映亮了东方天际,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从产房里传了出来,殷玠紧绷的神色顿时一松,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阵风似的冲进了产房。
    因为刚刚生产完还未来得及收拾,屋里的血腥味儿十分浓郁,殷玠脸色有些发白,目光落在床上双眸紧闭的人儿身上,只觉得两腿都在发软,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靖国公夫人这回没赶他,好笑道,“放心,幼幼只是太累睡过去了,”顿了顿,又笑道,“是女儿。”
    等产婆侍女都收拾好出去了,殷玠坐在床边,目光黏在已经昏睡过去的人脸上,才刚生产完,乌发被汗濡湿一根根黏在脸上,唇色有些白,隐隐还能看见有破皮在往外渗血珠。
    殷玠眼眶有些发热,低头哆嗦着轻轻吻去她额头上的汗珠。
    大概是动静惊扰到了她,容妤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眼中还有些迷蒙,“阿玠?”
    殷玠额头与她相抵,声音有些哑,“阿妤,我们一家团圆了。”
    容妤浅浅笑开,伸手勾上他的手,“我想吃虾仁火腿咸蛋黄粥,还要一个肉夹馍,肉要炖的烂烂的,加青椒不要洋葱。”
    “好。”
    房间外说笑声隐隐传来,殷玠紧握着容妤的手,看着她温暖的笑颜,悬着的心渐渐落了下来,他再一次无比感激上苍,幸好那年秋日他走了一趟淮安,有幸与她毗邻而居,相遇相识相知相许,曾经错过却最终相逢。
    花好月圆人长久,幸而团圆。
    今生,再无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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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想写一章综合番...(捂脸,今天赶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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