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上空,电磁波携带着信息流互相碰撞,但就是没有任何一架飞行器或者军队敢于降落在这所疗养院附近。
    他们似乎都很有默契,观战的人,不止是教堂。这里有各个国家的大使馆,已经上升到国际事件,所以许多国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观战。
    制止?没有必要。
    现在上空不可能多出一个“蓬莱岛”,这里是戒备森严的欧洲腹地,不是战乱纷争的阿什隆市,除了这些偷溜进来的人,已经反应过来的各国政府,封锁了整片区域。
    至少,不会让他们危害到日内瓦市内。
    这种层次的战斗,必须只能发生在可控的地方。不然,教堂的军队会立即踏平这里。
    而孙无情等人唯一活着的理由是,他们还有价值。更别说他们身边聚集了温蒂尼和卡塔尔这两员大将。包括他们背后的失落绿洲,以及此次来犯的提乌斯学院,都属于威慑的一种。
    圆桌骑士团和十二主神当然准备好了入场券,只是他们希望,最好能渔翁得利,不费一兵一卒。
    而躲过第一轮进攻,只是一个开场仪式。如果仅凭灰蛇的一枚炸弹就能解决问题,那孙无情早在阿什隆市的时候,就被林卫杀死了。
    “你的助手?”赵山客扛着一个昏迷的女人出现在温蒂尼面前,后者掀开她的头发,问林清宇。
    “长相一样,但是……”林清宇有些不敢肯定,他是因为助手改变的习惯动作看出她被别人冒充,但现在昏过去的她,难保不是李承乾假扮的。
    “戴上手铐,我们没有时间。”温蒂尼从战服上卸下一个控制恩赐的手环,并且给助手注入了镇静剂:“对了,她不是执法者?”
    林清宇摇摇头。
    “那她就不能加入失落绿洲,回去以后,听组织安排。”温蒂尼说完这句话,让卡塔尔把林清宇的助手扛在身上,然后准备出发。
    出发,但还没有确认好目的地。
    他们现在处于一座孤岛之中,不能退后回到日内瓦市区,那里全是守株待兔的敌人。但如果向前,要面对的是法国的广袤森林,以及随时可能从阿尔卑斯山下来的教堂军队。
    那是一片真正的黑暗,是随时可能死人的战场。即使是温蒂尼和卡塔尔,也没有经历过这样赤裸裸的阴谋和厮杀。
    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不知道失落绿洲自己,以及敌人,会打什么样的牌。
    “装备是你拿的。”卡塔尔把目光对向了破壁者:“谁给你的任务?”
    “我都说,刚才根本没时间。”破壁者投降式的举起双手,尽可能的加快语速:“秘密任务a级,你知道的,尽量不透露任务内容。我不知道是t还是钟离望,总之任务是送到我手环上的,阅后即焚。告诉我拿装备的地点和可能发生的事。我提前在地下室埋伏了,确认是灰蛇来,然后我才到装备地点。而且如果日内瓦的防火墙不被攻破,我带着装备进去肯定有警报……”
    “等等等……”温蒂尼打断了他的话:“你确定是联邦的四王,李承乾?”
    “我也……不知道还有谁有这种恩赐……”破壁者又缩起身子,这里已经是疗养院后面,四周空旷,他的恩赐不再起作用。
    “就那么多?”卡塔尔问道:“逃跑路线这些东西……”
    “只告诉我去哪里拿装备,然后说……尽可能活久一点,组织会做好掩护。”破壁者把战甲里的资料共享,众人这才发现,原来组织真的什么都没说。
    但任务资料里,还是留了一个时间点。
    四十八个小时。
    “先离开这里,我们可能会面临很多敌人。”即使早有预感,但毫无任务目的,还是让温蒂尼有些不适应。
    秘密任务,本意上是不希望执法者因为知晓任务目的,而下意识的产生暴露任务目的的举动。
    既然这样,那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温蒂尼和卡塔尔对视一眼,后者最后问了一句:“能维持多久?”
    “两个小时。”温蒂尼伸出右手,从旁边的水墙中凝聚出一团水,聚在手心,就像一发沉重的炮弹。
    孙无情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远远看了一眼正被治疗的林琼露,调整了一下呼吸,压下全身的疼痛,自己调出地图,开始观察地形。
    但这不是地形的问题,温蒂尼和卡塔尔没有看,是因为他们知道,不管逃到哪,都无济于事。
    在这个时代,就算你藏在远古森林,找到你,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所在的位置,在阿尔卑斯山北麓,身后是瑞士,前面是法国。无论在哪个地方,敌人都能轻松调动起庞大的军队。这里不是安全屋,一旦他们暴露了位置,失落绿洲要再把他们隐藏起来,十分困难。
    不过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横在山坡两侧的联邦执法者。
    至少有三名执法者加入了战场,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露面。
    “跟着我走,保护好林琼露。”没有过多的犹豫,从温蒂尼出现在疗养院到现在,也只过去了不到三分钟。水墙外,动植物似乎失去了力量,疯长的根茎和藤蔓软趴趴地倒在地上,那些成群的毒虫,似乎都隐藏到泥土里,消失不见。
    两侧的水墙在所有人准备好的一刻朝他们头顶倾倒下来,河流被温蒂尼操纵着,从低处向高处奔去。途径瑞士的国境线,破壁者带着所有人轻松的穿越了围墙,即使警报声大作,也没有人来阻挡他们的步伐。
    在温蒂尼的领域里,普通的军队,根本无法靠近。她和孙无情在木伊那克地底遇到的波塞冬,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执法者。教堂力量的流失,可见一斑。
    在往前走,是法国境内的原始森林。
    他们刻意绕过了城市,大步走进了这片森林。人造月亮的光芒根本透不过茂密的树冠,四人合抱的大树比比皆是,走在其中,仿佛置身于遥远而古老的中世纪。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水雾,温蒂尼不打算带着这条笨重的河流在身边,而如果顺流而下,只会离教堂更近。往南又要越过阿尔卑斯山,然后直面梵蒂冈的黑塔士兵。
    这连权宜之计都算不上。
    “越过法国,去西班牙或者地中海。”温蒂尼打开通信通道,甚至不担心自己说的话会被计算机捕捉到:“既然组织没告诉我们任务细节,我们要自己找出路。”
    “全速前进,大概也要一天半。”苏尽忽然插上话:“难道我们不休息?说实话,我觉得你们医生的脸色很不对,十分钟前我就那么觉得了。”
    云芊流听后,挥手散去冰块,才发现林清宇已经快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而另一边,林琼露已经能感受到自己失去的左臂。她右手扶住和她一样瘦弱的医生,似乎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
    “不行了……撑不住。”林清宇十分痛苦的眨了眨眼,困倦和疲惫如潮水般袭来:“等我休息一下,伤口……就可以……现在……不要剧烈运动。”
    林清宇喘着粗气,坐在地上。
    温蒂尼眉头一皱,回头,但没有停下脚步。这片森林里随时可能射来一梭子弹,或者是隐形的无人机,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停下来。
    执法者是人,尤其是林清宇这样的执法者,他们珍贵而且无可替代,但不管是体力还是战斗能力,都远逊于他们。
    “我们要继续。”温蒂尼说道:“破壁,你背一下他。”
    孙无情上前检查了一下林琼露的伤口,恐怖的血洞已经快被补满,但只要轻轻一扯,依然能使骨肉分离。最中心的肩骨还没有生长的迹象,只是先连上了皮肉,左手还不能剧烈运动。
    这次的疗伤,才完成一半。
    但现在,他们几个人深陷欧洲腹地。没有援军,只有无处不在的敌人。
    “我没事。”林琼露把手臂垂着,声音逐渐恢复了冷静。从冰块里出来,猫着腰,开始寻找行进的方向。
    她的右手微微抬起,孙无情感觉到一股力量笼罩了她附近的区域,躁动的落叶安静下来,似乎被一双大手按着,连风也不能吹动。
    树林下,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温蒂尼把刚才河水化成水雾带在身边,这对云芊流来说也是很好的原材料。赵山客和苏尽在一起。只有背着林清宇的破壁者,显得有些狼狈。
    森林,很寂静。温蒂尼没有回答刚才苏尽的提问。连林琼露都没有休息的资格,其它人只能闷头往前走。
    很快,夜色渐浓。
    没有人放松警惕,所以当战甲里的警报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找好掩体,或者立刻趴在了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再次出现了无数的热源。仔细一看,四周都被巨狼围起,它们的爪子下,密密麻麻地毒虫正在向前爬行。
    众所周知,狼群是不会一起出来捕食的。这种上百只包围人类的状况,只可能发生在小说里。
    以及,杜少尊的身上。
    狼群的中央,一个胖子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我们不想打架。”他穿着联邦战甲,全身上下不露出一丝缝隙:“把孙无情和林琼露交出来,我们放你们走。我知道的,你们失落绿洲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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