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亭笑嘻嘻的将手放开:“珞雪,你性子真是变了不少呐,我记得小时候你淑静的很。”
    温子亭向来没心没肺,从前欺负江珞雪的时候也不会因为她是女孩子怜香惜玉,在温子亭眼里,女子太是沉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向来不起眼,偶尔流连烟花之地,也是他欣赏那儿的女子虽流落风尘骨子里的倔强和骄傲放纵也是不少半分。
    从前温温柔柔连语气都慢十分的江珞雪这下被他惹恼了,他委实不大习惯,又扬了扬唇:“不同你玩笑了,我就是许久没见你和冰冰,闷得慌。”
    叫哪个没有出阁的女子听了他这话,脸红心跳也是一定的,谁让这话染上几分暧昧之色,江珞雪咧嘴的说:“许久没见我们,你真的闷得慌?”
    温子亭真当她是白痴啊,她鼻子可通气了,温子亭衣服上的淡淡酒味还弥漫得一下一下的,温子亭心一揪。
    江珞雪凑了上去狡诈说道:“噢噢,闷得慌就在回长安第一天去喝花酒啊!”
    江珞雪故意把“喝花酒”三个字提高了嗓子,唯恐旁边人不知道一样,温子亭难得被人戳破自己喝花酒一事,才回长安就肆无忌惮逛了青楼,让他父亲知晓还不罚他去办跑腿的差事。
    被一个女子当面揭穿,温子亭还是第一次心虚了,他干脆利落还击回去:“大男人的喝一两次花酒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别看温子亭有时候醉心青楼,他可是把正事和玩闹分得清楚明白,去青楼,他也就是单纯喝着酒听着小曲,快哉快哉而已。
    江珞雪心中发笑,活该他挡着自己回去的路,她自要戏弄他一次。
    “是无伤大雅,不过你是不是惹上桃花了?”
    “什么?”
    温子亭不明其中的扭过头,远远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一只手拿着菜刀一颠颠的冲过来,路边的人自觉的被她的气势吓住退去两边。
    温子亭吓住了,心想这确定是青楼的女子,难道不是卖猪肉的泼妇?
    这大姐眼睛犀利看着温子亭方位大叫:“你个老不死的,老娘好活赖活的卖猪肉,你倒去喝花酒,你对得起老娘我吗?”
    额,冲他来的?他猝然惶恐了。
    温子亭想向一旁的江珞雪求救,却发现身旁一个人也没有,哭笑不得的温子亭想着任人宰割,反正他是不会惹这种烂桃花的,铁定有误会。
    事实是,温子亭真的自己吓自己,他被人耍了!
    拿着菜刀的大姐一股作势的从温子亭旁边跑了过去,再看前方,一矮小男子半蹲着扒开路人小跑着,在听到这等喊话后直接向前冲,哪里顾得上有脸没脸。
    温子亭舒了口气,呵,幸亏他还没娶媳妇。
    恍过后,“珞雪,珞雪。”
    得亏人多,江珞雪早在温子亭吓傻那一刻,一下子窜到卖珠钗的小摊一边躲着了。
    “嘘,不要说话。”
    江珞雪极其猥琐的从怀里拿出几吊钱塞给老板,从暗处偷看温子亭,温子亭一转身四处叫唤着,他本想跟踪江珞雪,得知她们住所后好去探望她们,但江珞雪一脸绝对不会说的样子,他也无法了。
    温子亭慌乱的到处找寻江珞雪的踪迹,竟然被她戏弄了,他忒生出不快,江珞雪在不远处观摩着一切过程,想笑又得憋住。
    温子亭真当她是白痴么?故意和她套近乎故意迟迟不走,肯定是要打探她和温冰冰如今住在哪儿?
    卖珠钗的老板笑盈盈的看向温子亭离去的方向而后盯着江珞雪。
    “姑娘,有什么事说清楚就好。”
    某女子给了老板一个眼神,管那么多干什么?江珞雪拍拍衣裙起了身,拿着手里的胭脂准备从小道上绕回去。
    这个小道还是温冰融化之前告诉她的,绕是绕了点,不过别无其他法子了,温子亭肯定也知道这条小道,不过他又猜不到她会是回皇宫。
    温子亭寻了半天才沮丧回到温府,连去青楼听曲唱歌的兴致也全无了,仿佛脚下重如千金,最终想都没想还是走了进去,正要悄悄回房经过走廊时,远望的就有一个人站立在对头,温子亭发现是他大哥后脸色紧绷起来。
    在外面行事光明磊落不拘一格的温家二少爷温子亭一时间被东西噎住似的,干等半天不见发话,温子霖略是无奈摇头朝他走来。
    “事办的怎么样了?”
    说到底温子霖还是不放心江珞雪和温冰冰两个女子在外,虽说都已经安排好了的,可是温子霖们一回来就听说了她们二人没有待在府上,两人瞒了世人独自在外住了下来。
    玉汐公主突然闹起来的事似乎也和江珞雪脱不了干系,她们又不直说,温子霖才让下人通报温子亭去跟踪她们如今住处。
    不过温子亭的神情已经告诉他事办砸了,温子霖本就在心中憋着气,见状。
    “子亭,你什么时候能稳重点。”
    温子霖将拳头放松,温子亭一回长安就去烟花之地听曲,本就不太合适,现让他办点事也是徒劳。
    温子亭不好意思的挠挠发冠,他其实在收到温子霖让他去跟踪江珞雪的时候,他立马就丢下那些狐朋狗友奔了去,原本打算在江珞雪买了胭脂后进行悄无声息尾随。
    可是他不知怎么的忍不住出现她面前给了一个大惊喜,算是惊吓,于是乎计划便打乱了。
    他也是有些歉疚,所以也没顶嘴狡辩,他对她们处境也是不大担心,天子脚下她们两个女子又不是不同江府温府联络。
    大哥他至于么?
    温子亭郎朗声道来。
    “大哥,珞雪和冰冰能有什么事啊!”
    温子亭怎会知道他大哥对她们二人隐藏起来产生的一丝不安?
    罢了罢了。
    温子霖招过手让温子亭姑且回房去,温子亭走了几步后,又传来:“子亭,以后少去烟花之地,听曲也不行。”
    温子霖偏身要走,想了想万分嘱托又道:“你已弱冠,该娶妻了。”
    温子亭刹住,怎地提起这个来了?温和俊秀的轮廓下凝固起来不动。
    “大哥不也是...”
    某人停住,唇动了动就闭住了。
    稀稀疏疏的树声飘过,貌似掩盖了这简单的五个字,温子霖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径时昂首挺胸就穿过走廊。
    温子亭僵硬在此时,他不该提起的,他很久以前就发现了,他大哥似乎喜欢一个女子,即使过了弱冠之年他也未娶妻,他在等那个女子回来。
    有一天,他终于等到了,可是回来的时候在街头巷尾听闻的,却是那女子和别人有了情,甚至到了成亲的地步。
    温子亭扣住自己的嘴角,大哥果真还像小时候一样心悦她么,尽管她和小时候的性子不一样了,尽管她把一切都忘了。
    大哥还是心悦她吧!
    在小道上走了半个钟头后,江珞雪惊觉身后有动静,发现似乎有人跟踪,她浑身不自然起来,暗想,被人盯上了,她怎么这么霉啊!
    江珞雪走路的步子越来紧张起来,也不敢往后看,在不知道这人图钱财还是美色之前,她可不能让他得逞了。
    她一走快,身后的动静也迅速的跟上,想来察觉到她发现他了,忽然看到前方有几个稀疏的路人,江珞雪仿佛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直奔而去。
    直到出了巷口,“这人有毛病啊!”江珞雪顺了顺胸口埋怨道,青天白日的跟踪不会那么简单,如果要下手早在她刚进巷子的时候就应该下手了。
    江珞雪把头一转,咦,人不见了,对此感到迷糊之时转身直接撞了上去。
    “谁啊,没长眼?”
    说出来的话她怎么那么耳熟呢?好像上一次撞到李隆基就是同样的反应,她嘴怎么那么欠,万一是一个粗俗大汉可怎么办?
    上天对她还是很薄的,被江珞雪撞的这个男子困惑的望着她的,男子一脸书生气书生打扮,呆滞看了江珞雪一眼手持扇子及时低下头腼腆道:“在下失礼了。”
    江珞雪招手:“是我失态了。”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她自要客气些。
    书生微微一笑:“不知姑娘何事如此惊慌。”他侧身看了一眼江珞雪身后,倒也没有异状。
    “我从这巷子出来的时候,发现后面有人跟踪我,所以就撞上你了。”
    江珞雪低声在他面前解释,她可不是一个随便就扑到别人身上的女子,这种情况还是要说明的,万一这人以为她江珞雪是一个不矜持的人那多尴尬!
    “姑娘会不会多想了?”
    “怎么可能,我还怕自己想少了。”江珞雪应道。
    “......”某人无语了。
    她抬头看了时辰忽觉天都要盖上灰色帘布了,一手拿着东西单手就随手向该男子告别:“我还有事,先走了。”
    “姑娘。”只留下书生一人木若呆鸡的模样。
    说罢江珞雪急忙窜上前几步看了周围的动静,离皇宫还是有一段距离,温子亭此时估计寻摸不到她就会乖乖回去,正值她冥思苦想不前不退时。
    “姑娘,等等,你的东西。”
    书生从地上捡了不知什么东西追了上来,将手中东西递给她,江珞雪正嫌不耐烦,十分埋怨这人咋那么眼光短浅没看忙得很,目光低头随便一扫过去,这正是她的令牌,出宫进宫可全都是靠它。
    江珞雪冲动的将书生手里的东西扯了过来攥紧在自己手里,当然了还记得感谢恩人:“谢谢。”
    这人紧张得急促的挥挥手:“姑娘,这个是......”
    江珞雪惊觉惹事了,出宫前丽妃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保管令牌也不要随便被人给看见,没有令牌她就会回不了宫,现在可好,还让人知晓她是宫里人的身份。
    “我是......”支支吾吾的突然说不清楚了。
    “姑娘,想来这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吧!”一本正经的话让江珞雪目瞪口呆。
    他,好像,貌似,根本不知道这块令牌是干什么的!
    让她白担心一场,话说这人是不是没仔细瞧过令牌上的字啊!江珞雪该说他是真傻还是真蠢呢?
    江珞雪略微有点尴尬的淡淡回笑,全算是默认了,她什么都没有说,一点儿都没有欺骗他的意思,她正打算告辞这人赶紧回宫。
    忽地,肩上被人使劲一点疼到喊不出来声音,头上被人用麻袋一盖,眼前顿时灰蒙蒙的,而后江珞雪就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星河没有征兆的笼罩下来,足是一晚,又一日,太阳偷偷的升上了天空,江珞雪浑身酸痛,手脚甚至麻木到极点。
    她努力睁开眼睛一看,跃入眼帘的是一个四周紧闭破烂不堪的房间,看这架势应该是一个荒废已久小户人家的房子,想来都是第二日了,他们都已经昏睡一天一夜。
    能昏睡这么久才醒,看来是下了迷药,江珞雪低头一望,只见自己双手被绳子死死的捆住,青紫色的印痕显而易见,同刚才那个书生捆在一大根柱子上背对背靠着对方。
    侧眼望着身后,书生还没有完全醒过来,摇摇欲坠的呆样让江珞雪顿生一股子恼火。
    她一下狠心,用头往背后使劲撞了一下。
    “咦,还没醒,他是睡死了?”
    痛得江珞雪都心疼自己的脑袋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四六二十四,她又使劲撞了他几次,再不醒他们可就要被人煮着吃连渣渣都不剩了。
    经过几番“撞头事故”书生终于有了动静,“这是在哪儿?”
    江珞雪平白翻了白眼,“头怎么这么疼。”他娇弱的自言自语竟有些搞笑,江珞雪气得很,你的头疼,我头比你更疼。
    江珞雪伸头看了一下门外,发现有两个男子守在门外,他们究竟是为了钱财还是其他?照理说她和书生打扮得寒酸,哪里像富贵人家了!
    美色?她吗?
    江珞雪尴尬的咽了一下干口水,她是不是太自恋了,如果是为了美色,谁有事没事把一个书生也绑来,而且是在白日,一般歹徒会有这么大胆!
    “哎,你看看能不能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
    江珞雪推了推书生让他赶紧弄,这霉运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正纠结到底要怎么才能甩掉外面那两个人,书生硬是用自己捆住的双手试图解开她身后的绳子,可是绳结太死弄了半天都没有解开。
    “算了,你别弄了,我来想办法。”
    某人嫌弃的摇头,根本不看他一眼,本不该指望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噢......。”
    书生闷葫芦似的发了一个“噢”,江珞雪看了看地面想起自己头上还戴着一支珠钗,脑中有了主意。
    “书呆子,你用嘴把我头上的钗子弄下来,把手上的绳子划破试一下。”江珞雪看他样子挺傻的,姑且就叫他书呆子。
    “啊!”
    “你没听到我说话啊,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还想不想逃出去了?”江珞雪心气不太顺畅低语怒道。
    “姑娘,那在下失礼了。”书生说完这话才小心翼翼的开始行动了。
    弄了半天江珞雪才知道这书呆子是介意男女有别,这读书人的思想她想来是猜不透了,又不是让他干什么逾距之事,只是让他把她头上的钗子用嘴刁下来,如此罢了。
    江珞雪将头微微偏了一点,书呆子转过头用嘴试了好几次才刁住她头上的钗子,弄得他俩都累的半死。书生再把钗子往地上一扔,一下两下的钗子被江珞雪用脚划过来,又到了江珞雪手里就慢慢的把手上绳子割破了。
    “动作小点,别让他们发现了。”江珞雪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观察着门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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