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回来得晚, 潘志和严虹等已经吃完晚饭了。这是他们早商量好的事儿, 到点儿就开饭,不管是谁晚回家都不等。因为三人都有可能要上手术。一旦上了手术台, 真不知道晚到几点能回家。
    潘志见李敏回来,忙把潘嘉抱过去, 笑说着:“师妹,宝宝找你呢。来,跟姨姨拉拉手,然后该去睡觉了。”
    李敏握住潘嘉的肉手, 假装要咬。小人儿笑着往回抽手。俩人玩笑了一下, 潘嘉就顺从地让父亲抱回去睡觉了。
    严虹坐到饭桌的对面, 李敏吃饭, 她问话。
    “你们科那俩进修大夫确定留下了?”
    “嗯。”
    “那你们分科不?”
    “分。”
    “什么时候?”
    “等护士长算清账目的。”
    “那不是很快?就7个月的小金库, 够不够算一天的。你说是不?”
    李敏看潘志走出来了,立即回避性地低头继续吃饭, 不回答严虹的问话了。
    潘志觉得李敏的神态有些奇怪,他愣了一下看支肘坐在李敏对面的妻子问:“彩虹儿,你们在说什么?”
    “说你们两科要清小金库、然后分科的事儿。”
    潘志看向李敏等答案。李敏装不知道, 低头继续吃饭。
    “师妹, 你们查房到这么晚?”
    “没。”
    潘志换了一个角度问:“石主任查完房不走,是等你和陈院长?”
    “嗯。哎,我觉得今天的黄花鱼很好吃, 你俩觉得怎么样?”李敏王顾左右而言他。
    潘志被敷衍的尴尬。
    “是啊。是好吃。”严虹笑着接话:“我觉得小芳现在做饭比小艳好吃。天南海北的菜, 她都能做上一点儿。”
    “跟穆杰学的。他们炊事班开培训学校, 各地风味都有。”
    潘志见李敏不肯直接回答自己就转换话题了,他直觉事情与自己有关。但是硬问李敏为什么,也没什么意思。反正自己这半年在胸外干活认真,也没出什么漏子。他笑笑,转身回去看心肝宝贝的胖儿子睡觉了。
    严虹等潘志离开后,伸手指虚点李敏的脑门,压低声音说:“你啊!幸亏我不是小心眼,你潘师兄也不是小心眼的。你就掖着藏着吧。”
    “彩虹儿,你得理解我。我这副主任当的,有些话就是不能在陈院长前面说出去。是不?再说做人得言而有信,对吧?”李敏停下筷子,抬头看着严虹说道:“我答应不说的事儿,我就得不说。你要理解我,你就也别问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不差这一半天的。”
    “嗯,我明白。”严虹从小经多了父母叮嘱嘴要紧,不然就是给爸妈招祸。她见李敏这样的态度,就换了一个话题,说:“敏敏,小凤家的壮壮病了。”
    “病了?小凤中午过来没说啊。是今天降温着凉吐奶了?”
    “不是吐奶,是拉肚子。你回来前,吴冬刚从我家拿走一罐奶粉。小凤上火,孩子吃火奶拉肚子了。”
    “上火?为什么?中午看着还好好的呢。”但李敏转瞬就想到最可能的原因。她试探着问严虹道:“是因为申报破格吗?”
    “是啊。就这一下午的功夫,吴冬过来说她舌尖都起泡了,晚饭也吃不进去了。唉,尽带累得孩子遭罪了。”严虹可怜壮壮。
    “这又何苦来呢。”李敏觉得不可思议。“她上什么火呀。我那些申报材料又不是为了阻挡她故意准备的。她打电话问我申报的事情,我就告诉她实话了。她要看我准备好的材料,我也就给她看了。结果她来这么一下子。你说范主任看孙子遭罪,还不得不怪到我头上啊。”
    “应该不会的。”严虹安慰李敏。“这事是小凤她自己想不开。她去年就申报破格了,但在秦处长那里被拦住了。我都没跟你说呢,她跟我嘟囔了好几次,说吴冬他爸妈看着对她挺好的,但是遇事儿还不如陈院长做老师的对学生。”
    李敏目瞪口呆。
    “陈院长为你能跟秦处长争,但吴冬他爸妈谁都没出面给她争。小凤去年老大的不满意了。”严虹笑吟吟地说完,看着李敏的惊呆表情,忍不住敲了她脑门一下,说她道:“赶紧吃饭。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模样。”
    “不是,彩虹儿,她是不是觉得有论文、外语通过了就能晋职称了?”李敏低头挑出黄花鱼的那根大刺,扒拉去盘子的一边。吃了几口黄花鱼的蒜瓣肉,才接着对严虹说:“她应该跟院长助理关岚、还有普外副主任谢逊那样的前辈比。他俩一路都是破格的。不仅是阴郁和论文,还得有平时的工作表现。”
    严虹失笑,“她要能这么想,她就不会上火了。再说她跟你一个寝室住过,自然要跟你比了。”
    “光跟我比晋职称?她怎么不跟我比累得跟条死狗的时候!她在儿科慢悠悠地坐着写病历,到点儿就下班,她前年、去年的小日子过得多滋润啊。她这不是典型的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了。”
    “哪有你这样把自己比喻成死狗和贼的。”严虹笑眯了眼睛,用揶揄的语气说:“她啊,她以为范主任、吴主任是科主任就是了不得的官了。”
    李敏点头,承认严虹说的有道理。
    “彩虹儿,去年也亏了我老师是院长助理,也亏了他跟舒院长的关系好。不然他就是去争,说得天花乱坠,争赢的可能性也没多大。呵呵……”李敏冷笑,“秦处长和章主任最是看不得女大夫、女护士、女职工当先进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什么样的男人都有。我们高中有个男老师就总说,男孩子后劲足,到高二一努力就上去。狗/屁!我们班高考还是女生把男生压得死死的。”
    “我们班也是。真不知道他们瞧不起女生的底气哪里来的。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比男大夫做得差了。”李敏把最后一口饭扒拉到嘴里,吃完以后对严虹说:“冷小凤想不开是她想不开,我也不能为照顾她的感受只交4篇论文,你说是不?”
    “那当然了。那都是你自己辛苦干出来的。”严虹站起来跟李敏一起收拾菜盘子。俩人一前一后往厨房去。“晋上副高就代表自己在专业领域有地位了,去开年会都能捞到有桌子放茶水的前排。而且还不只是要涨一级工资,退休金还高了5%呢。”
    小艳走进厨房,“敏姨,我来洗了。”
    “嗯。”李敏关了水龙头,退后两步让给小艳洗碗。她问小艳道:“你俩今天头一次带宝宝在家,应付得了吗?”
    “还行啊。就是宝宝有时候想起来找虹姨,会哭一下了。我们拿玩具弄点儿响声出来,他就忘了。等中午见到虹姨可亲的了。”
    “那是,那是亲妈啊。”
    *
    李敏和严虹回到客厅里,严虹陪李敏溜达消食,俩人在厅里边走边低声说话。
    “彩虹儿,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小凤,劝说她几句?”
    “你不怕劝不好,反成火上浇油了?”
    李敏皱眉。“小凤也不是完全不懂道理的人。她除了跟我比,她更应该跟关院长、谢主任他们比。比比他们是怎么工作的。”
    严虹叹道:“敏敏,你要这么去劝她,你还是别过去了。你这是过去招人恨呢。我去跟她说吧。不管怎么说,我在妇产科比她儿科还辛苦,我都放弃破格了,她应该感觉好受点儿。”
    “有用吗?她都抱怨范主任不帮她争了。”
    “有用没用的,先尽到心了。我跟你说范主任帮她争,为的是个人私利;陈院长帮你争,为的是公心树先进榜样。要是她还想不明白,我就告诉她,她就是舒院长的儿媳妇,舒院长也不会为了私心、在需要公示的破格上开口。”
    “那你最好别说这话,这时候刺激她有什么意思。她刚满月,还要喂奶呢。”
    “我看着办吧。唉,吴冬不来说病因我也不用去。这知道她是什么原因了,我不去也不好。你说是不?”
    “是。那你去吧。我回家了。我今晚得早点儿睡。小艳,一会儿让小芳早些回去。”
    “好。我这就告诉她。”小艳答应一声去次卧找小芳。她在熨烫潘宝宝的衣服、尿布等。
    李敏回家。严虹去主卧房找潘志。
    “咱倆过去看看小凤啊。”
    “好啊。我让小艳过来守着孩子。看这天不知道晚上还会不会有雨。”
    “咱倆快去快回。我明天要跟苏姐上个大手术。你明天有手术吗?”
    “没有。”
    潘志看严虹费劲儿地去扣束腰的挂钩,就伸手帮她扣上。他小心眼地扣到最外一排。严虹收腹挺胸,使劲地憋住一口气,假装没看到他扣的是哪排挂钩。
    “彩虹儿,我觉得你用这个收腹不好。收的太紧,要小心内脏移位,膀胱受压导致尿失禁。真的,你别不高兴。我觉得你胖点儿其实挺好的。”
    “好什么啊。我的牛仔裤都套不进去了。唉!我比去年这时候重了十几斤。” 严虹发愁,她对自己的身材非常不满。“娜娜比我恢复的都好。小凤根本就没怎么胖。”
    “刘娜是带孩子累的。你想想她家满月以后就没人帮忙了,白天晚上都要靠自己带孩子。而咱们家可是有骆大姐和小艳帮你两个月的。再说,你上班会很辛苦的,你肯定会很快瘦回去的。”
    “但愿能如你所言。我就系这么一会儿。从刘娜家里回来我就摘了。”
    “你今天上班也系了吧?”
    “我到科里就摘下去了。白大衣遮肉,妇科没人注意我的。”
    潘志想说去冷小凤那儿,也没人注意她的腰。但他知道这话对身材走样的严虹来说,绝对是不能接受的打击。于是默默转身去找小艳来看孩子。
    *
    吴主任和范主任都在。见潘志和严虹来了,老两口热情招呼他俩:“小潘和小严来了,快坐快坐。吴冬,你去切西瓜。切一小块给小严,今天的西瓜好。”
    应声出来的吴冬赶紧去忙。
    潘志客气地道谢后坐在范主任和吴主任中间。严虹却问:“小凤呢?我去看看她。”
    “在里屋呢。”范主任站起来,挽着严虹的手说:“小严,麻烦你好好劝劝小凤。人这一辈子长着呢,真不在一年两年上。”
    “嗯。”
    范主任把严虹送到房门口,说:“凤啊,严虹过来看你。”
    “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想起来,微微红肿了眼睑的冷小凤过来开门。
    “妈,我没事儿了。彩虹儿,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呗。”严虹进屋,范主任笑笑转身回客厅了。
    严虹把冷小凤送回床上,坐在梳妆凳说:“敏敏听说你不舒服,她也想来的。”
    “来看我笑话吗?”冷小凤声音有些尖利。但在严虹用手指着孩子时,立即就放低了声音。“彩虹儿,你跟她说谢谢她的好心了。”
    “你怪敏敏的申报资料多了?”
    “我哪有。”冷小凤躲闪严虹的眼睛。躲不过只好说:“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你有什么不甘心的啊。敏敏那住院总当的,又是一年干了三年的活。她刚才还跟我说呢,说你只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严虹巧笑嫣然地说话。
    “我知道李敏比我们所有人都辛苦。可咱们这一届,提起90年毕业的,谁第一个想起来的不是李敏。你说是不?入党,她是第一个;晋中级她是第一个;三室一厅她,嗯,她住着。这回我们连中级的申报资格还没呢,唉!”
    “那你愿意冒着高位截瘫的风险去入党吗?”
    “我就是那么一说。她运气好,有陈院长做她老师。”
    “她那天在手术室门外的情景,我都跟你说过了,你忘了啊。那时候陈院长还是创伤外科的副主任呢。她要不去救刘主任,事情还两说呢。”
    冷小凤讪讪。
    “小凤,换你去创伤外科,你会不会像李敏那么拼?”
    “也许会吧。在那个位置了,谁能不拼啊。”
    严虹摇头。“我不会。你也不会。你先别急着反驳我啊。敏敏昨晚做了一夜的手术。我今天听潘志跟我说,有两台是她带实习生做的。换你我怀孕4个多月时,我是潘志替我上手术台,你是吴主任替你值夜班。现在说能跟敏敏一样拼,咱倆就在这屋糊弄自己罢了。”
    冷小凤赧然。
    “算了。我在产科的工作是累,你在儿科也不轻松,但咱倆都比敏敏清闲多了。春种秋收的,咱们不跟她比。行不?”
    “嗯。”冷小凤点头答应。跟着说:“我也不是要跟李敏比。我是,我是……”
    “你是什么?你说,我看看有道理没有。”
    冷小凤把今年和明年晋中级的形式说给严虹。
    “彩虹儿,明年有88届的、89届的,你说我们90的,能有几个能晋上?”
    严虹想想,咬着嘴唇说:“院里评审之后还要公示的。要是不够工作表现不够突出,我怕评上了,也得被咬下来。或者被人揪住不放。”
    “会吗?”
    “怎么不会!就是舒院长的儿媳妇,不够条件评上了。你看看会不会有人去省厅检举的。不过就是一张邮票一个信封罢了。”
    冷小凤脸呈颓败。
    “那岂不是我们明年没希望了?我们这三届的本科生可不是小数目。”
    “还有一年呢。不然咱俩申请去做住院总?”
    冷小凤回头看看儿子,坚决地摇头说:“不。”然后她扭转头对严虹说:“彩虹儿,谢谢你,谢谢你来劝我。”
    “谢我做什么。”严虹站起来。“我明天有手术,你想开了,我就回去了。”
    严虹走到门边,冷小凤却按住门把手。
    “小凤?”
    “彩虹儿,你说我明年和吴冬一起申报中级,她会保我还是保吴冬?”
    “范主任?”
    冷小凤点头。
    “那你不如问问你自己,将来你是跟儿子亲还是跟你儿媳妇亲?”
    冷小凤白脸。
    “小凤,你是为这事儿上火?你真糊涂!我看壮壮这罪遭得太不值了。我跟你说从小我爸看重我大哥,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导。我妈看重我姐。虽然我爸妈、我哥姐也都把我捧手心上,但我还是愿意离家远远的,靠我自己打天下。”
    冷小凤愕然。
    “小凤,你想想你爸妈怎么对你的,你再想想范主任这婆婆是怎么对你的。你还不满足啊?我可警告你,你这话不能再跟别人说啦。范主任对你再好,那也是你婆婆。你当人儿媳妇的,还想婆婆对你比对人儿子好?你这是得陇望蜀,蹬鼻子上脸了啊。”
    冷小凤被严虹劈头盖脑的一顿数落,一张俏脸红了白、白了红。但严虹话的道理她还是能听明白的。她站在门边难堪了好一会儿,最后才低声说道:“是我痴心妄想了。彩虹儿,谢谢你提醒我。我爸我妈都没把我放心里、放在哥哥弟弟姐姐的前面,我指望婆婆?我真是糊涂了。”
    “你谢什么啊,咱俩是谁跟谁的。人这一辈子难得有几个好朋友,谁还没有个一时想岔了的时候。小凤,你再遇事儿要跟我早早说,千万别自己憋着,啊?憋出毛病来,还不是自己遭罪。你记得敏敏那个总结不,她说临床遇到的那些癌症患者,多数都是性格内向,平时遇事就搁心里,最后憋屈出大病来。”
    冷小凤点头,再次谢过严虹的提醒说:“那——彩虹儿,这事儿你别跟潘志说,行不?”
    “行。我跟他说这个干什么。”严虹爽快地答应了。
    “那,你也别跟敏敏和娜娜说。好不好?”冷小凤紧张地看严虹。
    “好。你放心我绝不会说的。但你也别再钻牛角尖了,如何?”
    “嗯。”冷小凤重重点头。“谢谢你。我再不会了。”
    “那我就回去了。休了三个多月,冷不丁地突然上班,今个儿的这第一天,我还真就有些不适应。我明天有个剖腹探查的手术,没准是卵巢癌。术中要等冰冻切片,搞不好就得五六个小时甚至更多的。”
    “那你赶紧回家休息了。”冷小凤打开屋门。
    严虹和冷小凤一起出来,范主任就招呼严虹吃西瓜。“小严,来。吃片小小的,不多吃,就尝个味道。今天这个西瓜特别好吃。”
    却不过范主任的热情,严虹拿起为自己准备那小牙儿。“嗯,是好吃。沙瓤的瓜一般干巴的偏多,这么甜,汁水又多的沙瓤可不容易碰到。”
    “是啊。这样的沙瓤不好遇到。小凤,你再吃一块。这大热天突然降雨,暑热夹缠湿气,别说你喂奶带孩子的人容易上火,就是我们这些好好的人,都呛不住这样的天气变化。
    西瓜可以消暑解渴。西瓜皮也不白扔,也能清热解暑。吴冬,你回头让许姐把翠衣切掉,用内层煮水喝,其功效能比上中药的那个白虎汤。”
    严虹和冷小凤虽然学的是西医,但中医作为考试课之一,俩人也知道白虎汤是做什么用的。所以,冷小凤也在范主任劝说下,吃了一大片西瓜。
    吴冬安慰冷小凤说:“你放心吃,今晚我给壮壮喂奶瓶。”
    潘志等冷小凤吃完,就站起来说:“吴主任、范主任,我们回去了。彩虹儿明天有大手术。”
    “好,谢谢你们啊。”
    “不客气。”
    吴家人很客气地把潘志、严虹夫妻俩送出门。
    *
    冷小凤对跟着自己进来看孩子的范主任说:“妈,今天是我不好,想的太多,让孩子遭罪了。我不知道也没想到真有火奶这回事儿的。”
    范主任心疼孙子,她不去揪冷小凤这个儿科大夫是不是真的不懂“火奶”的说法。她温言宽慰儿媳妇:“壮壮每顿吃的太多,夏天稍泻几次,空空胃肠,也未必就是坏事儿。你看他这会儿不是没事儿了。”
    冷小凤心想都已经认错了,不如彻底一点儿了。她吭哧瘪肚地说:“妈,我错了,没像李敏那么努力,还想有人一样的成绩。”
    范主任笑笑,心说能知道自己错了就好。
    “其实职称这事儿你不用放心上。虽说谁年轻的时候都要争上游、争先进的,但人这一辈子长着呢。你看跟我和你爸前后脚进省院工作的那些叔叔阿姨们,哪个现在不是副高了?!不过就是早一年晚两年的事儿。可我和你爸当时就没想开,唉!结果耽误了吴冬他们仨。”
    冷小凤笑笑没接话,她心里并不认同范主任的这个说法。虽然那些人后来晋上了副高、但是失去了竞争科室主任的机会,如今哪个不是在科主任的阴影下苟且度日呢。她咬嘴唇,将注意力放在睡梦里轻蹙眉头的小人儿上。她伸手轻轻触摸儿子的额发,怜惜和懊悔混杂的表情,将一个母亲对因为自己过失,造成孩子生病的歉疚展露无遗。
    范主任看冷小凤后悔导致孩子拉肚子了,便继续劝说她:“才潘志跟我说,严虹宁可明年也晋不上了,她也不想今年下半年在妇科做住院总。”
    妇产科李主任有意学外科设立住院总之事儿,冷小凤在李主任过来看自己时,听她跟范主任叨咕过。
    “妈,你放宽心,经了壮壮这次拉肚子,我也想开了,什么也没我儿子重要!今天是因为吴冬给我分析,明年将有三届毕业生挤到一起晋职称,我这样怀孕期间没怎么值班,是没法说平时工作表现好,我才一时没想开。”冷小凤看着婆婆的眼睛,大大方方地说:“我明年也不报了,我再晚一年,后年再说。妈,你看看怎么让吴冬一次过了。”
    范主任拉住小凤的手,欣慰地说:“凤啊,妈不会让你吃亏。中级咱们晚了一年,到时候在副高补回来。你也别心疼晚一年少涨了那一级工资,妈今年就给你先补上。”
    “那谢谢妈了。”冷小凤很真诚地道谢。既然明年没可能晋上了,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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