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李敏被灌了一肚子的白粥和热水,吕青又在陈文强的指挥下给她抽血做检查,这些她都在小艳的帮忙照料下,迷迷糊糊地被动应承着。
    而陈文强因为有严虹告知的李敏的那些药物过敏史,也不敢随意给她用药降温。又见她除了发烧、嗜睡,查体没有引出来什么病理反射,便叮嘱小艳仔细看着,有什么事儿去办公室找人。
    小艳就围着李敏打转儿,按着陈文强的吩咐定时定量喂水、量体温。剩下就任由李敏昏睡到快中午时被憋醒了。
    李敏醒来就掀被子要下床,入目便发现小艳趴在办公桌那儿练字呢。
    “敏姨,你醒啦。”她坐起来的声音惊动了小艳。
    “嗯。你怎么在这儿?”李敏觉得嗓子很疼,说话费力,但这不妨碍她起床。
    “虹姨让我在这儿护理你。你要做什么,我来。”
    李敏笑:“厕所。”
    “那把大衣穿上吧。虹姨,还给你拿了卫生巾来。”
    有小艳帮着,李敏裹得严严实实地去洗手间。等回来小艳又给她弄好了洗漱的热水,收拾好自己、再灌进去大半杯热水,李敏觉得自己不是脚踩棉花地那么晕了。
    她清清嗓子,还是干疼,就哑着嗓子说:“小艳,我没事儿了。你不用在这儿陪着我的,你回去做中午饭吧。”
    “今天中午不做饭了,虹姨说中午煮饺子吃,让我在食堂推车买饭。敏姨,我早晨来时你都烧迷糊了,再量个体温吧。”小艳把准备好的体温计拿出来。“陈院长让我每小时给你量一次体温喂一次水,我都有照做的。”
    “嗯嗯,谢谢你啊,小艳儿。我才喝完热水、现在量体温也不准的。”李敏脱了衣服钻回被子里。“我再睡一觉就好了,你不用叫醒我,也不用量体温的。”
    “敏姨,那你中午想吃什么?”小艳看她不想量体温,只好把体温计又收起来。
    “不想吃,你自己吃了。你再让我睡会儿。”李敏说着话,蜷缩进被子里,她整个人弯成半圆,很快就又睡着了。
    小艳上前给她掖好被子,把值班的军大衣给她压到被子上。然后拿着李敏的钥匙串,端着水盆出去倒水。她很谨慎地按着严虹的要求,出来进去都记得锁门。
    *
    领着年轻大夫和几个实习生往监护室去的潘志,正好看到小艳锁门的谨慎动作。他是来看昨天那个胸腹联合伤的,第一波伤者里最重的那个。
    昨天的这台手术是潘志和小陈跟着石主任上的。今天早会后,普外的患者少,梁主任很快结束了大查房,潘志就与小陈商量:“你事情多,十二楼那术后的患者我去跟着吧。”
    小陈赶紧道谢。他是想自己去管的,但是他分/身乏术。
    因为小陈担负着管理普外所有实习生的重任,春节放假的实习生和进修大夫今天已经回来上班了,即便有各自的带教老师,小陈还是要按照梁主任的要求,把这些人召集到一起收收心。
    收心的方式就是他要给这些人考试。这时候潘志这个挂名的教学秘书,主动表示要替他去看十二楼那个胸腹联合损伤的重患,他自是要拱手相谢了。
    其实对外科大夫来说,术后管理重患是非常令人头疼、蛋疼、浑身上下哪儿都疼的事儿。原因嘛,说句大家都耳能详熟的比喻,那些称得上是重患者的手术成功了,真的只是完成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随后就是考验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外科大夫的时机了。而这考验基本在内科方面的。
    因为一个合格的外科大夫,实际上就是一个合格的内科大夫+一把手术刀。
    所以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外科大夫,尤其是年轻的时候,一半的时间要干着内科大夫的事儿——写病历、围着术前术后的患者打转;
    另一半的时间是在手术台上卖呆儿,说好听是观摩手术,通俗点是看手术,然后拉钩→剪线→慢慢升级到打结→被上级医师允许下钳子止血……
    按部就班地工作五、六年,到达潘志目前的程度是常态。处于小陈这个状态,嘿嘿,倒霉了一点儿。像谢逊和李敏那样冒尖的不能比,因为还有骨科的小金在纺锤的另一头当参照呢。
    其实这么要求外科大夫先是一个合格的内科大夫是不夸张的。
    比如患者的基础状态不好,想勉强上手术台,麻醉科那关就过不去。只要需要麻醉大夫上手的,人家就会在术前来看患者;最次也要在给麻醉给药前,检查一遍患者、看一遍病历,是不是能耐受得了麻醉。
    术前不把患者的基础状态调整到能承受得了麻醉,是别想做手术。
    再比如患者术后发热了,如果是术后24小时内的发热,你要结合手术的具体情况,分析患者的体温:38°和39度各自意味着什么,这是术后正常的吸收热还是感染的提示?
    等血离子检测回来了,高na、k、cl、ca、mg、p或者是低了,及时调整是应该的,但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
    ph不在正常范围,到底是酸中毒还是碱中毒?是呼吸性还是代谢性?是原发性还是继发性?是在代偿性范围内的还是失代偿性的?即便是酸中毒也要判断清楚了才能给碳素氢钠,不然加重了细胞内的酸中毒,那是把患者往死路上推。
    没有实习生、程主任在普外的时候,程主任不问,大家含含糊糊就对症用药过去了。实在不行了,就请内科会诊,只问给什么药,不问为什么。
    但是从挂教学医院的牌、换了梁主任在普外掌舵,即便是卞主任和许主任的患者,他照样会在查房的时候问实习生、问进修大夫,然后让带教的老师给出正确答案。
    答错了脸红不?丢人不?
    再比如是肺部的听诊,听不出来呼吸音粗糙、湿啰音?把一个肺感染的患者送去手术室,哼哼,麻醉大夫会给这样的择期手术患者做麻醉?做梦吧。
    这时候找内科会诊?别说梁主任不给脸,那得让内科大夫嘲笑死——回大四重修吧。
    还有心音听不分明,房早、室早、都奔马律了还听不出来,回去重修!心音正常的不正常的,30秒内应该完全分辨出来。心电图,这个要求也不高,异常的看不出来,但正常的是什么样,必须是要一眼和异常区别出来。
    然后请内科会诊——帮帮忙。
    但是会诊单上要怎么填?总不能在单子上、病历上只写:听着心律不齐故请内科会诊。还不够内科大夫拿到饭桌上下酒的呢。
    而昨天这个胸腹联合伤的患者,就属于基础问题多多的。有血压偏高的基础病、血糖也偏高,术后得知其有胃病,会不会发生应激性溃疡,是术后需要密切关注的事儿。
    这个患者应该送去icu的。潘志心里是这么断定的。他猜测石主任把患者留在胸外科,是想把这个患者作为教学病例。于是他想趁着普外的患者不多、直接去管这个患者,内心的实际想法也是想逼着自己别把内科的东西都扔了。
    潘志盯着这个病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石主任在附属医院呆的久,一直都承担教学工作,他在诊治中提问已经成为自然习惯。各种角度的“刁钻”问题,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问不出来的。
    但他有一点儿好,他不针对任何人提问、也不指定哪个人来回答,谁都不知道答案时,他会给大家留脸,他自己自然而然地把答案说出来。在他跟前,拿着便签本的不是潘志一个人。
    遇到他查房的日子,没事儿的外科小大夫都愿意凑过去跟着。潘志今天就是把自己划拉去小大夫的行列里,想着春节放假五天,石主任今天应该来个大查房的。
    *
    但潘志今天没想到他带着小王过来,检查了术后的这个患者、也给这个昨天才手术的患者换药后,不仅没等来石主任的大查房,且只有跟着石主任的杨宇蔫蔫的看着自己和小王动手干活。他以为杨宇是昨天累得没缓过来 ,倒是昨天放假在家、没有及时回来医院的覃璋挺热心的,跟着张罗、帮忙抱纱布桶、推处置车。
    “杨宇,石主任呢?”潘志过来就是想听石主任提问的。
    “在主任办公室呢。他说你和陈大夫会来一个的,让我跟着就可以了。”杨宇强打精神。昨天的手术身体累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母亲在舅母的挑拨下,不讲道理的吵闹才让人心烦意乱没法休息。
    潘志见杨宇说话的兴致不高,便问帮着收拾换药碗的覃璋:“覃璋,你昨天怎么没来呢?昨天二十多台手术呢。”
    “昨天是春节放假,我就回家了。”覃璋觉得自己挺冤枉的。今天早会被李主任不点名地批评了一句。交班后才从杨宇那里知道省院的“传统”,可李主任不听他机会解释,让他反思、让他去手术室问问那几个实习护士是怎么想的。同样是没车,人家怎么就能走了一上午到医院。
    覃璋觉得挺憋气的。
    “不知者不怪。下次知道了就好了。”跟着潘志的小王不轻不重地劝说了覃璋一句。他原来还羡慕覃璋跟着李主任,可是半年下来,这就剩两三周就要转科了,他不羡慕覃璋了。这时候李主任不待见覃璋,胸外科势必是不会留他了。
    潘志叹口气,心性啊,自己带着的这个小王也就那么回事儿了。他边洗手边对帮着收拾好的换药碗、欲离开的覃璋说:“市政府还有一条规定,大雪停了以后的一小时内,各单位要开始扫雪,两小时内扫干净各自的分担区。咱们这一冬天的,扫了十几次雪了。”
    覃璋愣了一下,为自己辩解道:“我看雪那么大,一时半晌的也停不了。等雪停了,又等不到公交车过来。我在公交车站等了一个来小时,冻得透心凉,挺晚才有公交车来。”
    杨宇觉得覃璋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他帮着潘志说:“覃璋,公交车要等路扫好了才能出来。不然那么大的车,一旦打滑出事儿,医院更忙不过来了。我们昨天至少每人参加了三四台的手术。外科就差你一个大夫没到,所以李主任恼火你应该理解。”
    覃璋点点头:“杨宇,谢谢你。”停顿一下他又说:“潘老师,谢谢你。”
    “不客气。”俩人异口同声。
    覃璋出去了,潘志带着的小王说:“覃璋在大学很积极的,他昨天是不想来扫雪吧。潘老师,他装糊涂么。”
    潘志笑笑说:“我们把心意尽到了。那个你回去看看陈大夫出什么题,我一会儿就回去。”
    *
    潘志敲开值班室的门,见李敏人在昏睡。问小艳知道李敏有醒来一次,能自行喝水、上厕所,那就是神志、运动都没问题。他拿过小艳的体温记录,见持续在39°c以上,觉得这体温也太高了一点儿。他就给病理室柴主任打电话。
    “柴主任,我是普外潘志。李敏发烧了。嗯嗯,今早开始发烧的,我们家小艳在这护理。”潘志把从严虹那儿听说的东西,大概复述了一下。然后说:“温度这么高、就这么烧着总不是个事儿。你看要不要请内科看看?”
    ……
    “好,那我在这等一会儿。”
    柴主任没到,麻醉的刘主任先到了。刘主任未语先笑:“潘师弟,我家老柴让我先来看看。”
    潘志便笑着回道:“师姐来是一样的。那个我去找下石主任。”他看刘主任要把李敏从被子里挖出来听诊,李敏哼哼唧唧地不愿意出来,就回避出去了。
    柴主任算着时间把呼吸科的关主任拉来了,他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李敏往被子缩、而他们家刘主任在收听诊器。
    “秀玉,师妹怎样?”
    “没事儿,两肺、心音都挺正常的。要不老关你再给师妹检查一下吧,你更专业。”刘主任笑着要把李敏从被子里再挖出来。
    关主任摆手说:“你检查了就可以了。她验血了没有?”
    小艳立即回答:“早晨抽过血了。”
    “那我去问问护士长,这时候结果应该给科里了。”刘主任说着就往外走。推开门,见到欲敲门的潘志。他手里拿着几张验单。
    “师姐,这是李敏的化验单,今早的。石主任说你有空儿的话,就去办公室商量一下。”
    刘主任接过化验单,往后退了两步让潘志进来。柴主任和关主任也过来看化验单。
    “全正常。”关主任皱眉:“那怎么会这么高的体温?”他不相信,又把验单都要了过来,看了一遍给检验科打电话。
    “孙主任,我是内科关岚。我师妹李敏无诱因发烧,对对,神经外科,早晨送去的血样。嗯嗯,好好。”
    关主任放下电话就说:“陈院长给他打电话了,这几项检查都是他做的,肝功这项是他盯着做的。”
    柴主任搓手皱眉。他毕业就去了病理科,对临床治疗没什么经验。刘主任去了麻醉,他们夫妻俩是半斤八两。
    “潘师弟,才你说石主任要我过去商量什么?”刘主任转头问潘志。
    潘志见关主任、柴主任都来了,就回答道:“到主任办公室去说吧。”
    潘志让路,关主任和柴主任先出去,刘主任叮嘱小艳两句,在潘志的谦让下先出了值班室。
    *
    张正杰正在主任办公室里怄气呢。他气哼哼地说李主任等人:“我看你们就是闲的。要是还在十一楼,就没空整这些的。”
    李主任不高兴了:“你和秦处长就不该带小李去看尸检。她个大闺女看那玩意干嘛,她解剖又不是不过关。”
    提起这个张正杰底气就不足了。不等他说话呢,关主任等人进来。
    石主任就笑呵呵地说:“哎呦,稀客啊。我们都没好意思下会诊单的。”
    关主任笑笑说:“哪用会诊单啊,你打个电话吩咐一声我就过来了。”
    “那些化验单你看了吧?”
    “看了,全是正常范围内的。可这越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高热,越是内科难题。凭这点,我知道了怎么也得过来。”关主任很认真地回答李主任的问话。“再则这是我师妹,老柴的弟媳妇,他找我我哪敢不马上过来的。李主任、石主任,张主任也在。看来大家都是为我师妹这事儿挂心了。”
    柴主任夫妻又与大伙儿招呼了一遍。
    吕青就走到刘主任身边,把初二、初三的事儿、昨晚李敏在楼下呆了好几个小时都说了一遍。完了总结道:“我们商量好一会儿了。想找人看看,是不是驱驱邪就好了。肯定是沾上什么了。”
    张正杰见刘主任被吕青的几句话就拉过去了,他向关主任和柴主任要支持。“你俩说,这不是荒唐吗?咱们做大夫遇到无诱因的发热,查不到原因是咱们水平不够,反弄那些歪门邪道的,不是让人笑话嘛。” 至于潘志,这场合都是主任的,有他说话的余地吗,潘志被他忽略不计了。
    “那怎么是歪门邪道呢。”吕青不服气。她催石主任:“你赶紧打电话找秦处长,看看他开完会没,问问他找谁好。”
    *
    此时,在陈文强主持的院务会上,对于提议关岚做院长助理的事儿,经过激烈的争辩,已经快要出结果了。
    唐书记为气恼的费院长圆场:“那个陈院长呢,是从全院的医疗安全角度出发,选择关主任做助理,也是因为舒院长和你一起忙西边的事儿,没办法再顾及到临床的原因。”
    费院长很不高兴,但他面对已趋向成型的结论还能控制住自己。院办章主任的脸上就五彩缤纷了,他是再没有想到自己又错失了院长助理的。
    今天这个会议上,最高兴的要数廖主任,虽然在讨论过程中,她闭紧双唇不发表任何意见。但是她坐在那儿,即便是费院长,也不好说过分话。章主任倒是有心想请她回避,但见费院长为秦处长积极争取的态度,便没提这茬儿。
    关键时刻,范主任投了极为重要的一票给关岚,还做通了费院长的工作。
    “我是这么认为的,你们大家参详一下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咱们省院这两年,在费院长和陈院长的共同努力下,外科发展得非常顺利。也不仅是外科啊,刚刚办好专升本的省城医学院,他们今年也想在咱们这儿挂教学医院的牌子。这说明他们也是认可我们目前的医疗水平和教学质量的。”
    费院长心里明白省院这两年的发展与自己关系不大,但范主任这一席话里,将他放在陈文强的前面,还是让他感到心里熨帖。
    陈文强在心里撇嘴,外科的发展和教学医院的挂牌,有他费保德什么努力?!但范主任这一席话把剑拔弩张的炽热气氛降温了,陈文强在舒院长的示意下就不提出反对意见了。他顺着范主任的话接着往下唠。
    “去年内科中心建起来后,冬天发生的那个du鼠强事件,咱们省城的专家基本都到了,包括医大的教授在内,还都是比较认可关岚的。这个大家不否认吧?”
    参加院务会的这十来个人,心里各有不同想法,可是谁也没出面反驳陈文强的话。说穿了那“认可”没什么含金量、也没什么意思。因为来会诊的专家里,大家都认识省院引进来的那几位科主任、副教授。在能参与会诊的内科主任里,就关岚一个是77年以后上大学的小字辈,大家不夸他夸谁呢?
    年龄嘛,哈哈,他比罗主任大,但他就是小字辈的。
    要是这也算认可,姑且算是认可吧!
    范主任得了陈文强的助力,继续往下说:“咱们省院的内科,要想能在不远的将来,取得像检验科、神经外科、五官科等科室在省内的专业地位,我是赞同舒院长和陈院长的意见,选一个内科的院长助理,就像陈院长当初给费院长做助理似的,不是协助费院长把外科搞上去了嘛。
    现成的模板咱们套到内科再试试。有从医大附院‘引进来’的那几位副教授支持,把咱们的大内科搞上去,还是蛮有希望的。”
    范主任提到的这几个科室,技术实力都是在省里获得一定地位和认可的。要说关岚在内科有这样的潜力、比其他主任强,那是无稽之谈。医大附院引进过来的那几个副教授,哪个在学术上的地位都比他领先,但问题就在范主任强调的
    ——那几个人是“引进来”的科主任。
    而唯有关岚是他们自己培养十一年的,嗯,到省院是第十一个年头了。
    费院长心里明白舒文臣的提议是从公心出发,开了一上午的会,综合考虑确实是关岚最合适。这个,看在关岚目前没有倾向任何人的份上……算了,他在心里缴械了。
    而范主任在说服费院长不坚持了以后,她便不再说话了。她不理会章主任的目光。从公心论,关岚的最合适。私心,她也不认为章主任能胜任。现在毕竟不是喊喊口号、拿规章制度死框住人就可以的年代了。
    现在需要的院领导得是业务上拿得起来的,办事儿还要有一定的灵活度。选院长助理,自己都比章主任适合。不过自己是没那个想法罢了。
    至于章主任啊,他那一板一眼的做事方式,适合到省院看大门、守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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