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和徐强手拉手离开了省院的大会议室。认识他俩的人就知道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知道他俩各自身份的人,除了遗憾徐强做了医药代表, 都觉得俩人是很相称的。
    罗主任脱下参加集体婚礼的那套礼服、换回日常的装束, 此时坐在客厅里摆弄着徐强和莫名联名送的钢笔, 对着父母亲和杨大夫叹道:“太可惜了啊……”
    她知道徐强研究生考试的入学成绩, 那时她第一年与人合作招收研究生。还曾与合作的老教授遗憾这样的好苗子不肯报内分泌专业呢。
    罗老太太就说:“小徐早上不是说了么, 赚够买房子的钱过几年就考博士去。”
    “妈, 你信他这话儿吗?你自己都不信的, 是不是?我就盼着莫名不要被他影响了。”罗教授将其中的男士钢笔递给杨大夫说:“拿去开处方、写论文吧。”
    安排出口, 她顿时觉得原来有些烫手的钢笔, 带给自己的不适消除了。再看着精巧的红色笔杆、白色的拉丝不锈钢笔套,不仅觉得轻松自在了、也隐约能坦然面对了。
    “莫名不被影响的可能性不大可能吧。”杨大夫参加集体婚礼这事儿,得到石主任等几个和他一向不错的同志支持。他心情很好, 有种妾身已明的轻松感。说到徐强的事情,他笑着先给妻子打个预防针, 因为他早已经从别的渠道辗转知道了徐强的私事儿。
    他对口腔科刘娜与徐强分手之事,只能说谁做人也没有前后眼;只能说刘娜当时的选择没有错。谁能想到年初还是穷小子的徐强,现在每月的收入是当初的几十倍了。或者说没有刘娜这么一激, 他徐强也就是医大那无数个与罗主任相仿的、不得不在筒子楼寻找一间屋子安身的、年轻一代中的一员。
    罗教授明白杨大夫说的是实话, 但家里只有父母亲和新婚的丈夫,全是自己的知近人,就忍不住吐露内心的真实想法了。
    “老杨,莫名是我带的第一个单独招生的研究生。她要是不能在学术上有所成就, 我以后不仅是不好招学生, 而且她的所作所为也会影响到后面的其他学生。”她略微有些发愁:“要是我的研究生最后都下海做医药代表了, 不说都,就是下海的比留在医院的多,我也够被人笑话的了。”
    “你想那些做什么?你自己都为了房子来省院了,却要学生安于清贫搞科研?对人对己不能两套标准的。”
    亲妈毫不犹豫给女儿心头捅刀,而且还雪上加霜地补刀。
    “除非你能用更多的月收入挽留住莫名,不然她的同学像咱们楼上的李敏,人家那是有和你一样大小的三室一厅新房子住了,而莫名她还要挤在单身宿舍里。换你你能心平气和、心甘情愿地去搞科研?你单靠未来学术上的可能成就感挽留莫名,终非长久可行之道。”
    杨大夫看罗主任有些沮丧了,就出言安慰道:“徐强现在每月好几千块挣着的,或许不用等明年,今年年底就能去考博了呢。莫名后年才毕业,是不是?”
    这种安慰话聊胜于无了。罗主任心里明白丈夫不仅是安慰自己,也有为徐强开脱的意思。因为她知道杨大夫从徐强手里拿药品提成的勾当,杨大夫没瞒罗主任提成的事儿,只将自己的工资、奖金百分百上缴。
    其它的就要等俩孩子成家之后的了。
    罗主任明白杨大夫要攒起那些钱的目的,除了给杨宇娶媳妇、就是给杨丽办嫁妆。这也是三五年之内必须要做的事情,故而也不问他具体的数目。
    但罗主任明白地提醒他收钱不要签名,隐晦地告诫他不是适应症的患者,千万别为了提成胡乱用药。
    万一栽在提成上面了划不来。这是她多年谨慎行事的经验总结。
    可谁让国产药与进口药品就是存在质量差异呢。比如国产的他巴咗就是不如默克的甲巯咪唑效用。
    “我那边基本就是脂肪乳和抗生素,术前、术后营养支持加上抗感染的。只要有效,用哪家的产品都一样。”杨大夫接受了妻子的劝告,但对拿提成的事情胸有成竹。
    徐强提供了好几种抗生素呢。护士长怎么领药都脱不开那几个品种。他也是服了徐强打通药局的能力了。
    因为国庆的原因,徐强提前把本月的提成送来了。进病房一个月,杨大夫终于摆脱了急诊室干忙乎却没什么钱赚的状态。但碍于自己以前“不着调”的名声,他暗暗下定决心、打定主意,千万不能跟张正杰和陈文强拧着来,一定要保住自己、千万别被撵去了分院。
    罗老头看女婿有维护徐强的意思,一锤定音地拍板道:“姑妄信之吧。”
    但他又不愿意女儿大喜之日,为个没志气的小子烦心,遂开口相劝道:“当初先有詹天佑那批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开拓者、后有钱学森等人费尽周折、舍弃高薪厚禄也要回国的科学家。如今不也有不少公派出国的一去不归了吗?
    年轻人的人生道路怎么选,少不了有宁愿为三斗米折腰、但不想以后会不会后悔的人。可怎么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儿。都是成年人了,人各有志,毋须勉强。”
    当妈的见老伴儿这么说,再看自己的话居然真的打击到女儿了,就换了一个话题开解女儿说:“英啊,你也别纠结从医大出来的事情了。在哪儿你都是给人看病,对不对?
    省医这里就没有几个好大夫,我说的是你的内分泌专业。你过这里来也是给老百姓看病。多治好几个病人,那就是家庭事业两全其美了。
    你和徐强这样的纯粹为了个人事情想不开,丢掉专业赌气去挣钱是完全不同的。
    今儿个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说这些个败兴的话了。小杨,你带罗英回去休息一会儿,咱们晚上包饺子吃。”
    “好呀,咱们晚上包饺子了。”罗主任积极响应。她也不愿意偌大年纪的父母,还要为自己学生的事情开导自己。
    “妈,我们歇一会儿就起来,你等我们起来了,我来剁饺子馅。”杨大夫积极主动地表示自己来干“重活”。
    “这点儿活那用得着你,我顺手就干了。”罗老太太不觉得剁饺子馅能累到自己。几个月前在医大住的时候,这些活不都是自己和老伴儿一起干的。
    “妈——,人楼上的孩子都睡午觉呢,咱家不好这时候剁饺子馅的。”罗教授提醒老太太。
    “好好,你说的有道理。我知道了,都歇着吧。我们也眯缝一会儿。”
    *
    徐强此刻拉着莫名站在龚海和刘娜他们住的单元口。莫名是满心不想去龚海家里见刘娜的,才龚海已经说了刘娜身体不舒服,所以他们才临时放弃了集体婚礼的。
    再跟去人家成什么了。
    但是徐强刚才对龚海的那样子……莫名觉得幸亏有李敏经过。
    也太没意思了。
    于是她开口建议道:“徐强,我们去电影看看有什么好电影没有,或者去公园走走吧。”
    “我们去看看刘娜,然后再按你说的去做,行吗?”徐强是征求的语气,但是莫名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坚持。
    “你一定要去看刘娜?你还是不是还没有放下她啊?”
    徐强深出一口气道:“莫名,我想自己是早放下了。但我就不觉得龚海他哪里比我强了。不就是一万多块钱吗?”
    “那你的意思呢?你是想与刘娜复合还是想拿一万块钱砸到龚海面前?”莫名看着徐强的眼神犀利起来,她紧盯着徐强说:“徐强,不论是哪一种,我都不希望看到。你能明白我的想法吗?就是退回去百年前,谈婚论嫁的男女,也不是百分百都能成了亲事的。”
    “莫名我们去看看刘娜,然后我就把这事儿彻底放下了。如何?”徐强不肯走。
    莫名也不动。
    俩人就僵持在单元门口了。
    *
    博士饭后提着垃圾袋下楼,他想出来透透气,也给妻子和连襟一个安慰小姨子的机会。那孩子啊,唉,刘红什么都包办了,是好事吗?
    “咦,徐强,你怎么站在这儿呢?”博士有点儿惊讶。
    “嗯,我想上去看看娜娜。”
    博士未搭理徐强。却笑着对莫名说:“你是罗教授的学生?”
    “是。”莫名不认识眼前的男子,但是这人提起罗教授了,莫名还是要恭敬地答话。
    “徐强,这是你的新女友了?”博士看着徐强和莫名相拉着的手。“我还准备把我们教研室才招的那几个小师妹介绍你认识呢,免得你师姐一天到晚的心里总是过意不去、觉得委屈了你这个小师弟。”
    徐强勉强笑着说:“劳师姐费心了。”
    “唉,你师姐对你啊,可比对娜娜还上心……在你答辩前就张罗着给你找人,答辩后催着我到校部跑你的分配。省医学院要专升本,你过去了就不是元老,也是他们病生教研室的第一个硕士。前途等等,你师姐反复掂量了不知多少次……唉。”
    徐强惭愧地低下头,师姐对自己是真没说的。他犹豫了一会儿,嗫嚅问:“我师姐现在还好吗?我答辩后再没敢去见她了。”
    博士摇头:“你别见她也好。她身子重了、为你们俩气不得也气不起的。你导师那里,所有的师兄弟都瞒着你去卖药的事儿呢。为此都不让你师姐去见导师,免得老人家问起她你们什么时候摆酒,她那性格你也知道的,万一藏不住照实说了,会刺激到老人家的。”
    徐强尴尬极了。
    莫名拽拽他的手指头说:“徐强,我们走吧。”
    “霍师兄,你给师姐和娜娜带个好,我就不上去看她们了。”徐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博士面前。
    “这是给龚海和娜娜的新婚贺仪,祝他们幸福。”
    博士把垃圾袋准确地投进了垃圾箱里,伸手接过轻飘飘的信封。“那我替他俩谢谢你了。你导师病重,你也别去他跟前给他添不痛快了,明白吗?”
    “嗯,我明白。霍师兄再见。”
    “霍师兄再见。”莫名跟着说了一句。
    *
    柴主任从房山头那边转过来。
    博士立即笑着招呼他:“柴师兄。”
    徐强不认识这个柴主任,但听一直在医大读书的博士叫师兄,他立即停住了脚步。站在俩人五步开外,来回看着博士和柴师兄。
    “过来看你小姨子?我怎么没见她和龚海参加刚才的集体婚礼啊?”
    “她今儿不舒服就临时请假没去。师兄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找个人,就这单元的。原来跟你小姨子一个寝室住的李敏。”
    “噢,她啊。那姑娘不错。心眼正,为人也仗义。”博士是从今天早晨的事儿得出的结论。要是那多少有点儿喜欢看热闹心思的人,可能早晨就不会过来走这么一趟了。大喜的日子到领导跟前说少了一对参加婚礼的信任,“报丧信儿”的总不如“报喜”的招人待见呢。
    “哈,你也这么认为啊。我在家就老听你师姐念叨这小师妹这么好那么好的,出来又灌了满耳朵。回头我得告诉我表弟去,让他多上点心儿了。”
    徐强看柴主任与博士说话,发现俩人很熟。看年龄和气度,这应该也是77级或78级的、做了科主任的人了。他开始疑惑了下,然后很快推出柴主任的表弟、可能就是李敏那个当军人的男朋友的结论。
    他诧异李敏在省院还有这样的亲戚关系。心里想着怪不得李敏事事顺利呢。
    “启明,你明年底能下科吗?”柴主任另换了话题。
    “师兄有什么好推荐?”博士在省院住了一晚上,已经活了心思了。
    “病理科明年要进人。我原来的计划是想要两个医大的本科生。但你要是愿意来,我呢就这两天去找找陈院长,看看能不能给你争取个半价的集资房。三室的是没有了,两室的也就几千块钱。最贵的四楼是7500。怎么样,你想不想来?”
    柴主任这样说话,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经常去医大病理科会诊,所以与博士熟稔。再一个他也是想招揽一个能力强、上来就能顶人用的帮手。
    目前的省院病理科,当天事儿隔天完结,早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实在是临床那面这一年跨步太大,病理科的确切报告已经由三天完成变成了要等五天。
    柴主任面对病理科人员组成的现状和实际的工作能力,本着必须负责的宗旨,他又不得不坚持把所有的片子都过一遍。全靠他一个人撑着,现在有点儿累不起了。
    博士没有犹豫就说:“好啊。我把手头的项目结束,明年5月份就可以下科,倒是能比本科生提前几个月上岗。柴师兄,既然罗教授能带了研究生过来,我下科室跟着你,我导师也不会反对的。”
    博士打定主意,要是倒是反对的话,自己去说服导师。
    “我可不敢带你这个博士生。”柴主任笑着推拒这顶高帽。
    博士认真地说:“这和博士不博士的有什么关系啊。能者为师先达者为师。我能不能提前十年住上两室一厅,就指望师兄你了。”
    “我尽力。你这几天都住在这里吧?”
    “是啊,这两天都住在这里。就是那个单元,三楼靠左边的那家。”博士指给柴主任看。
    “好。我回去给陈院长打个电话,说好了再来找你。”柴主任对说服陈文强很有信心。
    博士拿着信封抱拳:“谢谢柴师兄了。”这一抬手,手里的信封提醒博士,徐强站在几步外看着自己呢。
    “你这么客气不是太见外了。”柴主任笑着拦他。
    “柴师兄,我给你介绍认识两个师弟师妹。徐强,莫名,你俩过来一下。”
    徐强已经听明白柴主任的科室了,他想走又被柴主任说的半价集资楼打动了。听到博士招呼自己,赶紧拉着莫名的手过去。
    “这是刘红的师弟,她导师的关门弟子。这是罗教授的研究生莫名,现在下科室跟着罗教授在你们省院呢。”
    “柴师兄好。”两人异口同声。
    “嗯,不错,才子佳人。”柴主任看着俩人拉手过来,赞了一句。
    “柴师兄,都是什么专业的能拿到半价的集资房啊?”徐强不隐晦自己对搬家集资房的热望。只7500元哦!
    柴主任笑笑说:“省医有一些临床专业缺科室带头人。像莫师妹导师罗教授的内分泌专业,原来就因为没有副主任医师以上的专科带头人才没有分科。启明的情况特殊,他虽然不是科室带头人,可我这边病理室缺人手、他又是博士。当然啦,省医目前还没有博士,他站了这个便宜。”
    博士笑着说:“现在是博士生,还没拿到学位。”
    “噢,是这样啊。”徐强难掩失望。
    柴主任倒是愿意多招揽一些医大毕业的师弟师妹们过来。他提供给徐强另外一个选择。
    “负责外科医疗的陈院长刚刚组建了icu,重症医学这方面省医还缺人手。你是病生专业的,要是肯去医大icu进修一年半载的,估计就是抢手人物了。”
    博士笑道:“从基础跨临床可不容易。但要是病生专业转重症去icu进修,倒还真是一条可行之路。”
    病理生理学研究的就是在疾病状态下人体出现的相应改变。理论基础雄厚,转重症剩下欠缺的是理论与临床实际具体相结合的治疗经验了。
    柴主任笑着看看在沉思的徐强,与博士说道:“有消息我来找你。师弟师妹再见。”
    “柴师兄再见。”
    博士看徐强沉吟不语,犹豫了一下关心地问:“动心啦?重症icu那可是非常辛苦的。不过有机会转临床,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我再想想吧。”
    博士点头,对二人摆摆手说:“我先上楼了,过些日子等娜娜妊娠反应轻一点儿了,再邀请你们到家做客。”
    “娜娜怀孕了?”徐强的表情如遭雷击。
    “7月底房子下来的时候,他们就登记了。”博士伸手拍拍徐强的肩膀,用目光示意他看莫名。见徐强没领会自己的眼神,就提醒他说:“难得有这么好的天,你和莫名都是年轻人,可以去公园走走。去吧。”
    博士推了徐强肩头一把,示意莫名拉徐强走。
    *
    徐强浑浑噩噩地被莫名牵着手离开了省医的宿舍区。等他最终恢复理智、意识到自己在哪里的时候,已经离开省院职工宿舍区很远了。
    莫名一路始终沉默不语地带着徐强往公交站场走。她越走心里越难受,越走心里越是遗憾。
    那句对的时间、对的地方、遇上对的人,徐强这模样……自己与徐强还有未来吗?
    头顶是湛蓝的高远天空,脚下是源源不断地飘落下来的金黄落叶,太阳光偷偷地穿过稀疏的树冠,在他俩身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虽是暖意融融的中午,但是莫名就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莫名,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傻?”徐强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刘娜两个月前已经登记、且已经怀孕的消息,让他感觉自己昨天、今天的所为,好像是粉墨登场、做好一切准备迎接满堂喝彩的小丑,拉开大幕却发现没有一个观众。
    这两三个月好不容易重新鼓起来的那口气,他感觉到又要散了。
    “徐师兄,你是不是还没有放下刘娜?”莫名见他思想回归了,便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徐强下意识地抓紧莫名的手,不让她抽手离开。人却无意识地摇头说:“我不知道。不,我应该早放下了。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说是不是?”
    “是。可我看着你不像是放下的模样。我送你回医大吧。你什么时候想明白刘娜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你再来找我说话。”莫名的理智上线了。
    “不用你送我,我自己能回去的。莫名,我早放下了。你信不信我?”徐强停住脚步。
    “我信啊。你说的我都信。”莫名也被迫停下脚步。她略略仰脸看着徐强问:“但是你这话是从心里说出来的吗?你摸摸自己的心口疼不疼?”
    徐强无言以对。他呆呆地看着莫名说不出来话,又有点儿魂游天外了。
    莫名叹息着把徐强领到公交车上坐下,她觉得自己还是把徐强送回医大比较好。但自己的钱包是只能做公交车的。
    “咱们多走一站多地到始发站,只剩有座位这点好处了。”公交车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大半的人了,莫名让徐强坐在里面,徐强顺从地坐进去。他有点儿想不起来自己多久没坐公交车了。
    “至于在路上浪费的时间,闭眼睛养神吧。”莫名解嘲了一句。
    “嗯。”徐强依言跟着莫名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没法面对莫名。他用力攥着莫名的手不肯撒,憋着的一口气问莫名。
    “你说我去icu好不好?陈院长会不会给我一套半价的房子?”
    “半价你就买得起了?”莫名诧异地问。集资房剩下的两室一厅都是四楼的。全是省院职工嫌贵而没人要的。“7500块呢。再加上装修家具等,也差不多是这个数。你不是要考博士吗?”
    莫名去过李敏家、再听徐强说过一些医药代表赚钱的道道儿之后,已经决定毕业要做医药代表了。
    她在等硕士文凭到手。
    “是啊,我应该去考博士的。”徐强呐呐自语,暂时放弃了去icu的想法。
    *
    博士上楼以后就对妻子说了遇到柴主任的事儿。他满怀希望地说:“我希望陈院长能同意。”
    刘红抿嘴承认丈夫的选择是正确的。俩人同学多年,病理解剖学的根本还是要回归到临床应用的。即便是不来省院这里,丈夫也还是要在明年下科室的时候去临床的。
    “行啊,如果你过来这边有房子,你就来吧。我又不需要加班,早晚做公共汽车也方便。这一年没少听你说柴师兄又带了什么什么片子,过去找你们导师会诊。我看你导师也挺喜欢他的。现在这面临床的病例也越来越多样化了,你也不至于扔下自己的专业。”
    “不会扔下的,那可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哎,你得空问问娜娜,柴主任的表弟与李敏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就是李敏那个当军人的男朋友?”
    “好。这娜娜啊,正经事儿她是一句话没有。三不着俩的闲话儿,她倒是说个没完没了的。我挡住就不该贪图轻巧自在,让她读什么口腔系。让她读医疗、到icu干几年,什么娇气都没有了。”
    博士知道刘红说的是气话,笑笑不予置评。他把徐强对半价房子感兴趣的事儿压下了没说,病生转重症、去icu等更没提了。他甚至干脆没对姊妹俩透露过遇到徐强之事,只把信封交给了龚海。
    “徐强说中午忘记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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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巴咗:适用于各种类型的甲状腺功能亢进症,包括graves病(伴自身免疫功能紊乱、甲状腺弥漫性肿大、可有突眼),甲状腺腺瘤,结节性甲状腺肿及甲状腺癌所引起者。
    在graves病中,尤其适用于:1病情较轻,甲状腺轻至中度肿大患者;2青少年及儿童、老年患者;3甲状腺手术后复发,又不适于用放射性碘131治疗者;4手术前准备;5作为碘131放疗的辅助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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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克公司在中国打市场时的做法是直接给临床用药大夫按处方提成。
    很多外资药厂初期都是走的这样推广路线。
    涉及医药代表、内分泌科,就扒拉出来默克了,没别的意思。
    嘿嘿
    在德国公司起的外文名字,与英语为母语的还是差别很大
    汉斯、汉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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