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在30岁之前生育了。
    30岁是女人生育的一道坎,在之后才生第一个孩子的被归为高龄初产妇一组。只所以会这样划分,是因为高龄初产妇与二十多岁的年轻产妇相比,顺产危险度会呈几何倍数地增加。而且生产年龄再往后推的话,不仅是生产危险度的增加,还要面临卵子出现变异几率的增大、一些常染色体疾病发生率增加的风险。
    那剖腹产是不是可以帮助30岁以后生产的呢?
    ——可以。
    但剖腹产是万不得己之时的、辅助生产的救命手段,却不是生产方式的首选。剖腹产需要开腹、切开子宫壁,要考虑麻醉意外、术中失血、副损伤、术后感染等问题,还有术后复原的时间也要长。
    看看产科大夫她们自己,有多少是选择顺产,有多少是选择剖腹产。要是剖腹产好,她们近水楼台的,怎么基本都选择忍疼自然产呢!
    胎儿遵循顺产的方式,经过产道的挤压来到人世间,对提高新生儿抵抗感染的能力、还有心肺功能都有莫大的好处。顺产的孩子出生后性格稳定性好,不会像剖腹产出生的孩子那样,容易出现激惹。
    另外自然产的产妇,她们恢复需要的时间也短。
    “这么算,那最少得28岁结婚。但怎么也得处一年对象,才好看出来是不是合适,对不对?”
    李敏反驳不了刘主任的话。
    “要是27岁才处对象,处一年发现不适合结婚,那之后可就把自己推到因为年龄左右为难的地步了。
    所以啊,至少要提前两年,才能给自己以足够周旋的余地。比如25岁,是这个道理吧?”
    “是。”李敏痛快地承认。
    “等你25、6岁准备处对象的时候,你现在先看看咱们周围吧:那些27、8岁的男人,是不是差不多都结婚了?
    至于没结婚的那些,不是别人挑剩下的,就是个人和家里条件特别好、眼光特别高、也特别挑剔的人。”
    李敏不傻,她明白刘主任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咱们这些人找对象,都是奔着以后好好过一辈子的。捡了别人不要的、各方面条件不好的,肯定不甘心。
    但那些条件好、眼光高、又太挑剔的人家,按说咱们是医大毕业的,走到哪儿都是受尊敬的大夫,也犯不着自己先矮一头去讨好、上杆子去伺候人家吧。你说是不是?”
    “是。”李敏爽利地承认刘主任说的对,然后笑着与她开起玩笑。“师姐,照你这么说,穆杰是最合适的了?
    不过我记得柴主任昨晚说穆杰是属虎的,那今年可就是28周岁了。他是别人挑剩下的呢,还是眼光高、太挑剔了?”
    刘主任莞尔一笑,“穆杰是不是最合适的,我还真不敢打包票。但我可以保证他不是剩下的和眼光挑剔的。你想他大学读的是军校,然后去军营带兵三年,这中间恐怕就见过母蚊子吧。”
    说到母蚊子,俩人都轻声笑起来。
    “他后来读研究生也还是军校。石家庄陆指要求连长以上级别的才能报考。那又是三十岁往上的男人扎堆的地方。再后来去老山前线打仗,哪里还顾得上搞对象这事儿啊。
    他是特例。”刘主任强调穆杰的不同。
    说着话就到四海酒家了,俩人遂放下这个话题。包间里正上菜呢,她俩到的也不算晚。请客的问明在座的主任们都不想喝酒,就要了一个扎啤,一人一小杯意思意思了一下,就举箸开始吃饭。
    梁主任率先放下筷子,对在座的人表扬李敏:“小李今天在台上至始至终的手都很稳,你要是能保持住这个状态,下回再做胰腺、肝胆手术,就是肝脏我也放心让你上手。”
    李敏羞红脸,很激动地向他致谢:“谢谢梁主任。”
    周主任对陈文强搓火:“老陈,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飞?老周,你可别挑地沟了。普外科是所有外科的基础,要是有规培的话,小李该在普外轮转两年,等她手术技巧基本够上主治医师了,才会给她定专业。老梁肯放手让小李干,那是老梁爱才。我还少做普外科的手术了?”
    陈文强敢这么说话,一个是李敏定专业还早,怎么也得二年以后。这中间只要有足够的神经外科手术,不信李敏会喜欢做“掏粪工”,而不喜爱处于最高点的神经外科。
    对陈文强来说,目前是没办法凑到足够的人手,支持他把胸外科、神经外科和急诊科一起立起来。
    他需要的是能在胸外科、神经外科独当一面的主治医师。李敏只是他意料之外碰到的一个肯努力、天资也可以的苗子罢了。
    再一个就是依赖他对梁主任的认识,俩人认识二十多年,他们自己就是除了五官科的手术、别的都能够拿下来的通才,谁也不会为培养李敏的事儿真的着恼。
    梁主任就说:“老周啊,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老梁,你都被气得只吃了个半饱,还装什么大度啊。”
    “我这是养生。晚饭五分饱。再过三年你就知道了。”
    他们仨吃好了,刘主任这边的四个女的也陆续放下了筷子。主持待客的人就问:“陈院长,可是这里的菜不合口?”
    正巧四海酒家的老板进来给他们送果盘,这老板立即假装很忐忑地问:“陈院长,是今天的菜做的不好?”
    陈文强摆手,“挺好的。我们仨上岁数了,不敢多吃。她们几个更是数着米粒吃饭的。”
    “真的,要是不可口,我让后厨给你们重做。”
    “别扯淡了,这都几点了,后厨还没下班?”陈文强拈了一粒玫瑰紫进口,不错,够甜。“你有那心,就再拿串葡萄来。”
    “好好,我这就取去。”后厨做完菜就都回家了。老板只留下来一个小工陪自己,准备一会儿收拾饭桌的。
    几串葡萄吃完,梁主任站起来说:“走了,回家了。老陈。”
    “好,得回去。我今晚还得去儿科守着那孩子呢。”
    “辛苦陈院长,今天辛苦你们了,谢谢,谢谢。”
    “谢什么,那都是我们该干的。倒是我们谢谢你,这顿晚饭张罗的不错。不然我们回家也得吃剩饭。她们住单身宿舍的,就得吃方便面了。”
    李敏与刘主任跟在最后挨着出来,大家一起准备从医院后门进去,穿过医院东北那部分,从东边的门出去,过一条小街,就是宿舍区了。
    刘主任拽了一下李敏,让她停住脚步。
    “看,我家老柴和穆杰在那儿等着呢。”
    李敏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果然就看到柴主任和穆杰,在四海酒家这一侧的马路边站着呢。俩人见刘主任和李敏看过来,立即就往这面走。
    “师姐,我先回去了。今天的手术我还得总结一下呢。”
    “急什么,说几句话、打个招呼的事儿。”
    打个招呼也不是不行。
    柴主任迎过来就问:“吃完了?今天的手术顺利吗?”
    “顺利,是师妹动的刀呢。”
    李敏大囧,赶紧解释说:“关键部分都是陈院长做的,我是打下手的。”
    “才毕业就能做一助,很不错了。好好努力。”柴主任大力肯定李敏,转头对刘主任说:“咱倆把过节该买的东西去买了吧。穆杰你把小李好好送回去。”
    然后,夫妻俩并肩走了。留下满眼热忱的穆杰和略显尴尬的李敏。商店都关门了好不好?
    ——你们夫妻俩太过份了。
    而此时陈院长他们也走进了医院的后大门。
    “老梁,你看着没,小柴那小子和他表弟?”
    “看着了。有什么奇怪的。要不你明儿个和小李说说?”
    “说什么?你俩想什么呢。小柴他表弟除了人在前线,还有什么可挑剔的。那也是一表人才的少校。再说了总得有人上前线保家卫国吧。”
    “老周,你别扯淡啦。咱们舍不得的是这个么?”
    “唉,各人各命。你俩就别掺和了。”
    陈文强“哼”了一声,转身往住院大楼走了。
    周主任一摊手对梁主任说:“这老陈啊,现在听不得半点儿反对意见了。原来就是又犟又拧的,当上院长越发地涨脾气了。”
    “随便他了。你们科今年分去的那俩小伙子都怎样?”
    梁主任与周主任渐走渐远,说话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在秋风里。
    “今晚准备就站这里了?”穆杰看着呆立着、目送柴主任夫妻俩离开的李敏,开口打破了宁静。
    李敏摇头。
    “那走吧。我送你回宿舍。”穆杰示意李敏带路。
    李敏想说自己回去可以的,但看看完全黑下来的街道、四周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几盏间隔甚远的路灯,发出昏暗的黄光,便将要出口的话咽回去。
    俩人沉默地沿着马路牙子往东走。走出去没几步,穆杰笑着打破沉默:“小李,听说今天的手术是脑肿瘤,要开颅的。难吗?”
    “挺难的。”
    “那做完手术是不是就没事儿了?”
    “那也不一定的。”李敏闷闷地回答。
    “为什么?”
    穆杰的惊讶在李敏看来纯粹是外行的多余关心。但这人是在前线作战的保家卫国的军人,他再没话找话,自己也要耐心地、详细地作答。
    “任何肿瘤术后,都要等病理检查的结果,根据肿瘤细胞的类型、分化程度估算预后的。有的肿瘤不易复发、恶性度也低,遇到这类型的,基本就没事儿了。反之则不然。另一个是手术是否将肿瘤切除干净了。局部没有肿瘤病灶残留,复发也就少了基础。
    今天手术的难点在于孩子太小,术前身体状况太差,术中看到的肿瘤侵及范围又比较广。那孩子能不能抗过手术的打击,反而更为重要了。”
    “噢,这么多说道啊。小李,你喜欢做外科大夫吗?”穆杰又抛出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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