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平日里静悄悄的,已入了深秋,由不得人怕冷,杨含雪侧身躺在床上,床头是一盏用了多年的灯,她正认真读那秘笈,忽听得外面吵吵嚷嚷,似有人声,她将秘笈藏于怀中,穿衣起身,朝外看去。
    却见李檐带着魏光等一众人朝自己屋子的方向走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赶紧整理衣裳发饰,没一会儿,一众人等闯入屋中,为首的李檐喝道:“杨含雪!”
    杨含雪正襟危坐,微笑问道:“李姑姑有何事?竟半夜带领这么多弟子闯入我的闺房。”
    李檐冷声道:“我丢了一样东西,恐怕是你拿了。”
    杨含雪道:“我不曾拿你什么东西。”
    李檐哪管她说什么,对魏光吩咐道:“搜。”魏光遵命,一众弟子开始翻箱倒柜。
    杨含雪看着众人,隐隐猜出与今日获取秘笈之事有关,好在秘笈此时在我身上,我再怎样也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他们定然不敢轻易动我身上。
    众人一一翻遍杨含雪的屋子,没有找出那秘笈,魏光回禀李檐道:“教主,没有找到。”
    李檐盯着杨含雪,冷声道:“接着搜,将这屋子翻的底朝天也好,掘地三尺也好,谁找到了,大大有赏!”
    弟子们再次搜索,杨含雪见自己屋子被人如此践踏,若师父在,岂会有这等事情?她气的发抖,质问李檐道:“李姑姑想找什么东西?”
    李檐冷笑道,“你知道的。”她走向杨含雪,“难道,在你身上?”
    杨含雪退后一步,正色道:“我是天月创教教主的关门弟子,是师父临终前指定的继承人,你不能如此。”
    “继承人?”李檐狂魅大笑,声音在杨含雪听来如同魔鬼一般,只听她道:“现在,谁是天月教的教主,是我!原来你还做着继承人的美梦呢。”说完,她盯着杨含雪,厉声道:“你若乖乖交出来,我便留你性命,将你养活在天月教,你若不交,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杨含雪淡然道:“我不知道姑姑说的是什么。”
    “好。”李檐邪笑道:“给我搜,搜她的身!”
    众人听了李檐的吩咐,却无人敢动。只有魏光走上前道:“杨师妹,你自己不交出来,我便不客气了。”
    杨含雪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当下用内力将魏光推倒,跃步飞出屋外,好在她虽习武一般,轻功最是不错,待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然在屋顶了。
    “哪里逃!”李檐飞追出去,欲控制住杨含雪。杨含雪回头与她过招,虽自己武功不如李檐,这些时日常看《类卿经》和《护功心法》倒颇有成效,能与那李檐过上几招。
    正憨战之际,只听一声“住手!”声音划破天空,那人飞起,助杨含雪攻击李檐。
    李檐见了那人,原是徐敬章,她在屋顶站定,凌厉道:“徐敬章,你管什么闲事!”
    徐敬章将杨含雪护在身后,看着李檐道:“含雪是杨宸月的……至亲,你泯灭人性,不顾杨教主对你的恩德,我却不能看之不管。”他本欲说女儿,终究改口称至亲,外人不知,李檐自是明白。只道:“我的东西丢了,不过来找寻我的东西。”
    徐敬章道:“可我却看见你对她大大出手。”
    “你……”李檐怒道,“我对她大打出手怎么了?到现在,你还要护着她!”
    徐敬章道:“杨含雪是杨教主指定的继承人,她在天月教,本该最是尊贵,你怎能如此?”
    “杨教主,杨教主,你心里就只有杨教主,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李檐数落着。
    徐敬章道:“杨教主,她已经够苦了,如今她都不在了,你何苦还为难杨含雪?”
    “她苦?”李檐哈哈大笑,“她有什么苦?她有至亲,有地位,有绝世武功,甚至,有你的心,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有什么苦?不过是你心疼她,所以她哪怕一点点苦,你都觉得是极苦的。”
    徐敬章见她越说越没有条理,杨含雪还在身后,不想她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对李檐道:“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伤害杨含雪,你若想伤害她,除非先杀了我。”
    李檐道:“徐敬章,你真傻。你在杨宸月那得到了什么,值得你这般护着杨含雪?”
    徐敬章语气坚硬道:“李檐,不要再说了。”回头对杨含雪道,“你先回屋,徐伯伯待会儿来看你。”
    李檐见徐敬章如此坚决,自己武功又在他之下,虚耗下去只能杀了自己威风,便对徐敬章道:“今日我便给你面子。”说罢,她跃之屋下,心中愤懑却奈何不得徐敬章,只好怒气冲冲吩咐下面的人,“回去!”
    一众人等终于离开,杨含雪回到屋子,四处一片狼藉,当初师父在时,谁敢如此对我?今日幸好有徐伯伯相救,明日呢,后日呢?徐伯伯毕竟不能时刻保护我。想着想着,心中悲愤,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天月教。
    徐敬章守了她片刻,帮她收拾屋子,杨含雪问道:“徐伯伯,你今日怎么知道来救我?”
    徐敬章道:“我离你这儿太远,自然不知这儿的情形,是你师兄去我那通知我的。”
    “师兄?”杨含雪恍然。
    徐敬章语重心长道:“你李姑姑性情变成这样,是我们都不曾想到的,薛晓轮也站在她那边,徐伯伯也拿她们没办法,含雪,你便记得,凡事多忍耐,到了一定时机,徐伯伯必然为你谋略。”
    杨含雪道:“徐伯伯武功在李檐之上,为什么拿她没办法?”说罢,看着徐伯伯,徐伯伯并不知,她早就知道了他和李檐的关系。
    徐敬章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情,大人的世界,你还不懂。”
    “我已经长大了。”杨含雪道。
    徐敬章道:“或许你只有到了我这个年岁,才会明白,有时候,人是很复杂的东西。你李姑姑虽然近来做错事,却也有很善良的一面,或许她只是暂时被猪油蒙了心,过些时日自会好的。”
    “徐伯伯就是不想为含雪做主。”杨含雪道。
    徐敬章叹气道:“我若冒然,只怕你李姑姑要恨我一辈子。不如咱们先等待些时日,她若还敢过分,我一定不放过她。”
    “徐伯伯很怕李姑姑恨你吗?”杨含雪问。
    徐敬章凝噎,看着杨含雪,竟不知再如何答,好在看见聂楠丰来了,他招呼道:“楠丰,你来了,快陪陪你师妹。”
    杨含雪看向师兄,如受伤的小猫叫人心怜,聂楠丰心里一紧,目光深邃看着她,隔着距离,杨含雪却也感受到他的心疼。
    徐敬章放下手中的活,对聂楠丰道:“楠丰,你好生安慰安慰含雪,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
    二人送了徐敬章,待他走远,杨含雪冷静的对聂楠丰道:“我今晚就要走。”
    “好。”聂楠丰坚定答道。
    二人相视一眼,天涯海角,有你为伴,便处处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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