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漾和聂以恒又聊了很多,告别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在饭店门口,两个人告别,东珠就一直在聂以恒身后跟着。
    这背影从身后看,也特别帅呢,看他的臀,多翘——
    聂以恒猛然一回头,东珠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东珠知道他会发现自己,她也不怕他发现自己,不发现自己,她怎么和他说话?她也不是打算悄悄跟踪的。
    东珠和他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二十米,东珠走了过去。
    这个女子,从进了饭店,聂以恒只是瞥了一眼,她在饭店里坐了两个小时,等到聂以恒出来,她也跟着,聂以恒就上了心了。
    等到东珠走近了,他问了一句,“老跟着我干嘛?”
    东珠便笑了笑,“聂帅哥,别来无恙啊?”
    “认识我?”聂以恒并不认识东珠,飞机上的空姐多了,再说,那天他也没仔细看,并不晓得那个送他派克笔的女孩长什么样。
    “迪拜匆匆一别,这就不认识了?”东珠笑着说道。
    她悄悄地站在聂以恒的身边,比量着两个人的身高。
    东珠也算是高个子的,一米七二的身高,但纵然这样,还是比聂帅哥矮了一个头啊,好帅,两个人怎么这么珠联璧合?
    “真不认识。”聂以恒仿佛根本不为所动,继续往前走。
    他的步伐并不快,这么走一路来,仿佛脚下有气垫一样,整个人走路特别带劲儿,身子笔挺,挺胸收腹的,江东珠甚至故意落后了几步,从后面看了一眼。
    “你的派克笔是谁送的?”江东珠仰头问他。
    聂以恒的步子方才停了一下,“空姐?”
    “是因为我卸了妆,认不出来了?”她问。
    聂以恒又开始走,仿佛他对东珠没有任何的兴趣,不是闷骚,不是禁欲,是真的不骚,也没有任何欲望,即使美艳如同东珠,他也没有任何兴趣。
    骚是对喜欢人的骚,喜欢却是不说,却私底下蠢蠢欲动的那种。
    欲是对喜欢的人的欲,是能够听到呼吸的声音,那种欲望,是在眼睛里,在声音里的暧昧。
    可是这些,聂以恒统统都没有,并没有因为东珠是一个美女多看她两眼,于他而言,她就是一个根本不认识的路人。
    他仿佛是经过高深之人的淬炼,有过刻骨铭心的曾经,所以,对凡夫俗子,都不看在眼里,经过了仙人的人,怎么会多看东珠两眼?
    江东珠当时就想,这个聂以恒,格调真高。
    再有,东珠看他的眼神,非常深沉,不像是情窦未开的那种四六不懂。
    他很懂,但他不屑于。
    这种人,最难搞。
    “我刚才听说,你叫聂以恒,是哪两个字?”东珠问。
    “以为的以,永恒的恒。”他说。
    东珠本来也猜到是这两个字了,她好像赞叹地说了一句,“哇,你父母好有文化。”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聂以恒,却看到聂以恒以寻常的目光看着前面,一句话不说。
    “找我什么事?”聂以恒好像有几分不耐了,有了几分“送客”的架势。
    “哇,我从迪拜找到中国,找了一百多万人,才找到你,你竟然问我什么事?我什么事,你不懂吗?”东珠仿佛有几分委屈,用娇嗔的口气说到。
    聂以恒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被美女喜欢的骄傲和荣耀,好像还觉得很烦。
    聂以恒只是回眸侧看了她一眼,说了句,“找错人了。”
    便走了。
    东珠看他的第一眼,是信誓旦旦的,这个人这么帅,又是当兵的,可能床上功夫特别厉害,在飞机上,觉得他修养非常好,凡事都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感觉,可是现在,当面被拒,这让东珠多少有些下不来台。
    这可是东珠第一次追人。
    以前,都是些男人鲜花钻石地追东珠。
    这些套路,东珠统统都看不上,她想另辟蹊径。
    东珠从包里拿过自己的白板笔,跟在聂以恒的身后,跑了几步,贴近了聂以恒的身子,就在他的纯黑t恤上写起来:olivia,东珠,她写的非常快,中间的时候,聂以恒已经注意到了,可是他好奇东珠要干什么,所以任由她写完了,等到写完的时候,聂以恒歪着身子看向后面,皱着眉头说到,“写的什么?”
    “我的名字,olivia,东珠。记住哦,这是你未来老婆的名字!你还要不要电话?”东珠刚才虽然受了挫,但是她现在颇有些得逞。
    黑色的t恤上,白板笔字迹非常清晰,整个路上的人,都能看到。
    “肤浅!”聂以恒留下这两个字,便快步朝家里走去。
    东珠紧走慢走地跟在了聂以恒的楼下,他已经上楼了。
    东珠就在楼下站着,她就不信,他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知道她在楼下,还会不见她?她的相貌,就算不是倾国倾城,但她是一个女人,他能把她冷落在楼下?
    如果今天他敢把她冷在楼下一阵子,她就让他后悔一辈子。
    江东珠已经决定了。
    她站在楼下,倔强地往上看。
    心情也从刚开始的想要睡了他,变成了现在的想要得到他。
    得到这么一个冷若冰霜的男人,得多有成就感?
    上了这样一个爱惜自己羽毛的男人,又得有多大的成就感?
    聂以恒上楼以后,聂妈妈对他说,“以恒,隔壁邻居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人家都去了好几回了,你也不去一趟,你若再不去,别人要说闲话了,都说你在美国当了几年兵,看不上当地的姑娘了。”
    聂以恒从厨房的凉水杯子里倒水的时候,看到那位东珠还在楼下站着,在仰头朝着楼上看。
    聂以恒冷笑一下,也不知道现在的姑娘都怎么了?觉得上赶着追男人挺新潮的,聂以恒不懂姑娘,就是觉得她们都肤浅得很。
    不懂什么是爱。
    在飞机上看见了个人,就死命地追赶,这不是爱,这是抽风!
    爱是经历过生死,见惯过风云,如他这样,心里再难起波澜。
    楼下的这个姑娘,跟吃了迷魂药一样,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
    也不知道突然动了哪根筋。
    聂以恒随手从自己的房间里拿了另外一件t恤,对着他妈说,“告诉她,这次我去。”
    他顺手脱下那件被东珠写了字的t恤来,看了一眼,然后扔到了墙角的衣服篮里。
    她也应该猜到,这件衣服,被她写过以后,他就不会穿了,他对她的态度已经很明了,如果还不识趣,那就是厚脸皮。
    所以,即使她是从迪拜追来的,那又怎样?
    聂以恒一边走路一边穿着t恤,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东珠。
    东珠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故意把她晾在这里的,慌忙问到,“你去哪?”
    “去相亲。”聂以恒说到。
    说完,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了。
    “嗨,你别以为你说相亲就能够让我知难而退,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心里有我了,我给你造成了困扰。”东珠嬉皮笑脸地说到。
    “你看着办。”聂以恒回了一句,不屑地走开了。
    他都没回头,也没说话,心想:世风日下。
    东珠跟着聂以恒,可是聂以恒这次走得特别快,东珠根本就跟不上。
    她的车还放在“许大姐的菜”的门口,不方便,跟着跟着,跟丢了。
    这次邻居给介绍的对象,还是上次那个在银行工作的,姓杨的姑娘,个子很高,大眼睛,皮肤很白,本来吧,第一次的时候,聂以恒没来,态度就已经表示了——他相不中。
    可这个姑娘对聂以恒非常非常用心,看照片就觉得聂以恒的眼神特别特别深沉,让人一看就觉得被他吸住了一般,他好像经历过什么事情,不像是花里胡哨的那种人,可他明明长了一副花里胡哨也毫不违和的外表,深沉和帅气这两种气质,在聂以恒一个人的身上展现,十分十分吸引人。
    杨姑娘来了两次,都不曾见到聂以恒的面,厚着脸皮跟媒人说,还想再见一次,说不定上次男方是真的忙,媒人也觉得没个说法不好,就又约了一次,可上次,聂以恒又没来。
    杨姑娘便心想:最后一次,如果最后一次,他还不来的话,那她就终身不嫁了,反正好男人婚后也都成了渣男,大家都说,结婚生子的,没几个好男人,帅气有担当的男人都去保家卫国了,如今她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保家卫国的帅气男人,她绝对不会放手的。
    宁可和这一个好上,也绝对不找那些现在看着好,将来变成渣男的男人。
    若是在古代,杨姑娘的作风绝对可以上“三言二拍”的。
    杨姑娘在喝着铁观音,想这些的时候,心是浮着的,特别无所依托的感觉。
    聂以恒进来了,进来的毫无仪式感,他一进来,杨姑娘便双眼泛着桃花,看着聂以恒在跟前台询问,接着,就走来了杨姑娘这边。
    “你—你来了?”杨姑娘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问到。
    “别等了,没戏。”说完,聂以恒就要走人了。
    这话说出来,杨姑娘就觉得,太伤人了,没见过这么大谱的人。
    聂以恒还没坐下,转身就要走,杨姑娘在后面说,“聂以恒,你若是走了,我杨锦终身不嫁。”
    双手抄兜的聂以恒步子定住了,他侧了一下头,“你说你叫什么?”
    “杨锦。”
    “哪个锦?”
    “繁花似锦的锦。”
    聂以恒心里莫名地又袭上了巨大的疼痛,如同吐血那日的疼痛。
    繁花似锦。
    只要关于苗锦的点点滴滴,细微到一丝一毫,都会引起聂以恒的注意。
    让他的心绞痛着,她现在该很好吧?
    “随便吧。”聂以恒说了这句话,便离开了。
    回到楼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擦黑,刚刚走到自己的单元楼下,就看到那个女子在楼下站着,他甚至已经忘了她叫什么名,本来也不上心。
    贼心不死。
    看到聂以恒终于回来,东珠问到,“相完亲了?”
    “嗯。”聂以恒根本都没有搭理,准备往楼上走。
    “失败了?”
    “本来也没想成功。”
    “聂以恒,你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看起来,我得给你上辣椒水,老虎凳,我就看看你从不从。”东珠在后面说到。
    聂以恒并不搭理,径自去了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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