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我心里才大骂这该死的老游,这他娘的哪里是海市蜃楼啊。明明就是一场可怕的暴风雨,活生生的暴风雨。
    再过一小会儿,咸湿的海风直接割在我的脸上,生疼,那震耳欲聋的响雷声滚滚传来,响彻整个天空。这样的情景,怎么可能是幻景,我们也不可能被集体催眠了啊。
    我实在无法看到这样的情景继续下去,我就直接跑到了老游所在的驾驶舱,我没想到的是,这老游好悠闲啊,只见他两只大臭脚正互叠着放在船舵上,嘴里叨着烟,旁边放着玻璃杯,不用说,里边肯定是酒。
    眼睛呢,竟然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一本美女杂志,不用说,肯定就不是什么高雅内容的。还边看边说道,“这西方大陆的女人啊,就是胆子大啊,这样都敢穿。”
    听他这话,我就有点儿火了,“老游,这西方大陆女人胆子再大,我看也没有您胆子大啊。您看,这是海市蜃楼吗?明知是虎园,非要往里跳。你这胆子,无穷大啊。没人比你大。”
    他抬头看了我一下,眼睛又专注到杂志上,只是嘴里说道,“听方老板这话,肯定是第一次出海。这第一次出海的人,就是胆子特别小。这样的一场小雨,就让你怕的不行了。要怕,那就留在陆地上,或者躺自家床铺上最安全,不要到海上来。来了,就得担这惊受这怕。”
    我去,他竟然说这可怕的暴风雨,就是一场小雨。
    老游正在说道,突然,几大滴水滴就“叭叭叭”的落在了驾驶舱的玻璃上,声音巨大。之后,渔船就整个进入到了暴风眼区域当中,狂风四作,大雨倾盘,电闪雷鸣,那巨大的声响当中,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渺小。
    在这种雨线当中,我根本完全看不清舱外的东西,只能隐约的听老游说了句,“方老板,你进来的可真凑巧。你一来,我们刚好就驶入暴风眼区域核心地带了。要不然,这浑身咋可就一下子湿透了。可惜啊可惜,今天晚上没有鲜鱼吃了,只能吃方便面了。”
    我看,这哥们不是一个海上老渔民,倒更像是一个海上老油条。这都什么时候了,不想想怎么办,还想着晚上吃鲜鱼,还是泡面。我一时火大,就喊道,“我说,老游船长,你能不能用点儿心,这一船人的性命,可都在你手上呢。这个关头了,还想着吃鲜鱼,你这什么情况?梦游呢啊?”
    “方兄弟,拜托你,你能不能信任自己的船长。我在这南华夏海上,跑来跑去二十多年了,一年365天,就有300天,都是在南华夏海上的,什么状况我没见过。要是连这样的情况,我都把握不了,我还当什么船长,当狗屎得了。要不这样,你要是实在担心,实在想自己弄,这样吧?这船长你来当,我给你当驾驶员,行不行?”
    这老游不仅不听劝,而且还以撂挑子来怼我了。我真是气愤,目前以我的灵修力来讲,召唤术只能控制动物和魔兽们,没办法对任何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最多就是让对方无法行动一刻罢了,而无法驱使他做事。
    面对眼前这位目空一切、自大无比的游船长,我还真没有办法。我气的就愣愣的站在船舱里,如果真是在陆地上,真要好好教训老游一顿。可惜,这大海洋的,我也只好忍了。
    见我不动,也不出声,而铁船的颠簸,也越来越幅度大。老游冲我喊道,“方老板,你赶紧找个地方固定好自己吧。小心一会儿摔倒了,没办法再爬起来。”
    听了他的话,我一想,算了。既然请了他,就把这只船,完全交给他吧。确实,我自己也开不了啊,还得依着他。
    想到这里,我就近找了一个位置,把自己固定后,就随着这只“浮萍”漂向了风暴深处。
    ……
    风越来越狂,雨越来越暴,虽然我们已经在暴风雨当中,我无法确切的知道周围的情况,但随着船往前行,周围越来越昏暗的环境和越来越巨大明亮的闪电光柱,都在告诉我们,我们正在接近风暴眼的真正核心区域。
    船摇摆的状况也在告诉我们,如果真一不小心,确实有船毁人亡的风险。
    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下,这老游终于才重视了起来,扔掉了手中的图画书,打起精神,开始全面曹控这条渔船。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忍不住说道,“老游,你现在要是还不动,我还真以为你,准备让这船自动驾驶过这片风暴区呢?”
    老游的情绪完全不受我讽刺的影响,竟然还“嘿嘿”笑着说道:“你知道不知道,我老游为啥不愿意绕道,非要从这风暴区通过吗?”
    “我太知道了,你胆大心细,经验足,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这点风暴,简直就是毛毛雨啊。”我继续打趣他说道。
    让我目瞪口呆的是,他竟然真的觉得我是在表扬他,蛮开心的跟我翻起了老黄历,“谢谢方老板的夸奖,你终于说了一句明白人的话。我在这大海上讨生活几十年了,跟这种风暴、恶劣天气打交道,那可真是经年累月了。在这当中,只要是吃大海这碗饭的,无不明白。那就是:遇到了风暴,你不能躲着它,你越躲它越找你。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天,我们一共五艘渔船,就在返航的时候,那是在东部南华夏海,遇到了一场台风。我们五艘渔船航行的方向,正好都是台风的风暴中间,其他四艘都要绕行,可我师傅不杆,非要直行。到最后,怎么着,风暴中间偏离了,只有我们这艘船安全到达港口,其他四艘,全部葬送到风暴中了。
    我师傅的话很简单,但却很有道理:我们渔民,在大海上讨生活,就是把生命交给海神了,海神要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怎么也死不了。遇到风暴,就不要躲它,躲它,它知道你好欺负,就找上来了;你迎着它,它知道你不好欺负,就跑掉了。那场台风,当我们冲着它上前的时候,它就躲掉了,躲那儿去了,另外四艘船的航道上。”
    这游一空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觉得自己道理十足。但手下控制船只,却一点儿也不耽误。
    客观的讲,这游一空,确实是一个非常称职的船长,而且,他对大海有敬畏,有敬畏,说明还是一个好人。但愿,他这种敬畏,这次还有效。
    我从他娴熟的曹作、控制和指挥渔船来看,也确实非常正确高效。可见,这几十年海上生活,老游真的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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