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的声音极为少见的平和,完全一个长辈在对晚辈谆谆教导的姿态,几乎把所有的道理讲地一清二楚,而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差点把我也骗了过去,我甚至会以为三爷是真心实意地为娘娘腔着想,并非是为了试探。
    不管怎么样,我知道娘娘腔是推不过去了,他只能正面来回应,而且他也只剩下一个选择。
    除了山神爷,其余的人皆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娘娘腔,等待着他的答复。而娘娘腔的神色终于在冰冷中有所变化了。
    自从娘娘腔死而复生后,三爷和老四的队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者如春日枝头,热热闹闹;后者如寒冬冰窖,沉默如雪。我们自然愿意跟前者亲近,这也是人之常理,由此一来,连带着师爷跟我们的距离也不自觉地疏远了些。
    这段时间里,娘娘腔的神色几乎没有变过,放佛他脸上并不是人脸,而是一张伪装的面具,所以瞧见他的脸色变化,我在心里微微惊讶后,便期待起来。
    这种期待,并不是期待他露出马脚,暴露出自己是内奸的身份。而是期待能从他口中听到鬼王地宫的事情,毕竟他以前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很多细节并未提起。
    “四哥,三爷!”娘娘腔缓缓地开口了,沙哑的嗓音,加上他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瞬间便把我的期待浇灭了一大半。
    让人没想到的,是娘娘腔的下一句。“我已经看开了,能在生死边缘走一遭,这大概也是一种经历,有过这种经历的人,便没有看不开的事儿了。”
    娘娘腔的推脱倒也是有理有据,至少听起来很让人信服,老四颇有些满意地点点头,笑了两声,发话了,“麻雀,看来是我们低估了你的心境,你能看开是最好的,既然如此,兄弟们也没有必要再扭捏着了,索性放开了谈吧。”
    老四表面上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在场的人中,真正相信娘娘腔看开的人不多,而我就是其中一个。如果娘娘腔要想用这种方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只能说他还是太天真了。
    “麻雀,你看你!早说你看开不久好了,害得兄弟们还给你捏了把汗。”冬瓜微微有些不满地吐槽道,而他一说话,娘娘腔的眼睛便微微缩了一下,也难怪,被冬瓜这样的混世魔王盯上的人,不死也得脱成皮!
    “冬瓜,漂亮!”我暗自夸赞了一声!一本正经加不明所以地朝着这俩人望去,准备看好戏了,冬瓜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压低了声音,冲着娘娘腔问道,“在场的人中,跟鬼手童子有过亲密接触的,你认第二,那是没人敢认第一!乔状元讲的那些都是课本上的知识,太枯燥,你是亲身实践过的,不如你给大家伙说说,鬼手童子到底有什么厉害的!”
    “冬瓜。”来喜本着好意,站出来为娘娘腔说话了,“这样有点太难为麻雀了,不如就让乔麦给大家讲讲吧,毕竟鬼手童子大家都亲眼见过,稍微听听这事儿也就罢了。”
    “哎,来喜哥,那可不一样。”冬瓜瞪圆了眼睛跟来喜争执起来,他那一副故意为难别人,还能保持一脸正气的模样我不得不服,“我这是为麻雀好啊,他说他看开了,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用我的办法一试,麻雀要是真的把他的经历讲出来,那我就信他是看开了。”
    三爷和老四都没说话,这也间接地表明了他们的态度,耗子到底是三爷的侄子,领悟能力比来喜快,眨巴眨巴小眼睛上前劝着来喜,“冬瓜说的也有道理。麻雀要真像他说的一样看开了,讲不讲对他来说都一样,再说了,咱们不也是想听听麻雀的故事嘛!”
    “看,还是耗子懂我。”冬瓜裂开嘴,递给耗子一个肆意的笑,来喜尚有些糊涂,但他也不再阻拦了,只剩下冬瓜和娘娘腔两个人在对话,“麻雀,你给兄弟们讲讲,鬼手童子到底厉不厉害,还有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在场的人注意力都在娘娘腔身上,我心道一声,“这一次总该没有借口推脱了吧!”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娘娘腔定了定神,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难道你们是怀疑我?”
    冬瓜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接连他旁边的三爷也有些许动容,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情急之下,我正准备答话的时候,山神爷忽然动了,他没有抬头,更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来一样东西,而那东西我跟冬瓜非常熟悉,正是活死人扔来的石子。
    石子被山神爷把玩了几下,又装进了口袋,看似无关紧要的动作,居然让娘娘腔微微色变,更是破天荒地吐出一句,“我把当时的经历再讲一遍。”
    山神爷掏出石子,和娘娘腔转变态度,这两件截然不同的事,三爷这些不懂内情的人不可能联系到一块,所以只能认为是娘娘腔自己改变主意。可落在我眼中就不一样了,我能清晰地分辨出,山神爷掏出的石子,似乎对于娘娘腔有一种致命地威胁。
    “我被鬼手童子咬中昏迷,你们误以为我死了,放火烧了鬼手童子的巢穴,浓烟中我醒过来,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于是我躲在巢穴的一角,捂住口鼻,避免火焰烧到我身上,一直到火焰熄灭,入口打开,我才沿着原路返回。庆幸地是,鬼手童子注入我后背中的卵,也全随着那场大火烧去,我才捡了一条命。”
    娘娘腔面色不改,情绪没有任何的波动,乍一看,让人对他之前的话深信不疑,的确是从这些事里走出来了。
    尽管他的讲述极其简单,几乎跟以前说的一般无二,可惜地是,却暴露了一个天大的漏洞,我绷紧了眉头,故作诧异地道,“那真是奇怪,放火烧了鬼手童子的老巢后,我们一行人走散了,而我跟冬瓜恰好绕到了万棺殿,我们在万棺殿里呆了很久,并没有看到你,不然我们还能施以援手。”
    “或许是恰好错过了!”娘娘腔没有任何迟疑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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