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愈发地腐臭了。
    面对如此多的阴兵,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活路!只是要我们束手就擒也不可能,就像冬瓜此时嚷嚷的那句话一样,“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其他的全部赠送给这群畜生。”
    “嘭!”冬瓜率先开了枪,我紧随其后也开了枪,阴兵的爪子几乎就快抓到我枪口上了,我枪法再烂,也不可能失手。
    手枪的威力的确很强,子弹把阴兵的爪子打地粉碎,竟然还能穿透到它的胸膛,朝我扑过来的趋势硬生生被一颗子弹止住了,我愣了一下,紧跟着开了第二枪,这一枪瞄准的是阴兵的眼眶。
    一枪下去,阴兵的整个眼珠子便粉碎了,犹如玻璃球碎裂了一般,从眼眶中炸裂后飞了出来,与此同时,阴兵的眼角滴落一串污水,它那干瘪的身体一下子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愤怒地“呜呜”地叫着。这么一叫,其他的阴兵犹如被鼓舞了一般,愈发狠厉地朝着我扑过来,整个万棺殿中,因为阴兵的动作,起了一阵让人心凉的风。
    我计算着子弹的数量,毫不犹豫地一枪接一枪的开着枪。
    远处,枪声也响了起来,这并不是我们枪声的回声,而是万常石他们也被迫动手了。
    抬头一看,密密麻麻的阴兵犹如潮水般,把我们包围在内,越往外数量越多,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而我们只能勉强应付内圈的这两三个阴兵。
    “乔状元,怎么办,我要支撑不住了。”冬瓜急促地吼道,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觉得到使用光荣弹的时候了。
    我没有说话,用枪声回应着冬瓜,弹夹中还剩下五发子弹,而我只会把最后一发留给自己。在我面前,三具阴兵躺在地上,一排新的阴兵踩着它们的尸体扑了过来,枪口不用刻意地瞄准,必然会打在阴兵身上。
    这场战斗很不公平,战斗的起因不公平,战斗的过程更不公平,但是世间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我只能忍受着不公平带来的憋屈。
    而在憋屈之外,有一种血性随着我们的竭力反抗在体内滋生,这是生命的血性,也是生命的哀歌。我红着双眼,一枪一枪地点着阴兵的眼睛,眼睛是它们的要害,一声枪响,便有一具阴兵哀嚎着倒在地上,我必须要这么做,我不允许在光荣弹后,还有子弹留在弹匣里,那是对生命的羞辱。
    我想我身上肯定沾染着阴兵眼球碎裂后的粉末,奇怪的是,我心里非但不觉得恶心,反而有了一丝骄傲,这些粉末现在看来更像是一种嘉赏,犹如礼花过后的花屑落在身上,是生命最后的绽放!
    有一发子弹偏了,所以这一次只有三具阴兵倒在地上,这让我有些许遗憾,弹夹中终于只剩下一发光荣弹了,我苦笑着把枪口转向自己,动作看上去异常可笑,我脑中并没有太多想法,更没有像电影中描述的那样,人在将死的一瞬间,脑中犹如幻灯片一样的过着各种画面。
    而这一刻,我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冬瓜,你准备好了?”
    背后轻嗯一声,传来低沉的一句,“乔状元,下辈子,咱们再做兄弟。”
    苦涩地一笑,我没有说话,盯着空洞洞的枪口,脑子中想着一件可笑、而又极为认真的事:人从墓化鬼,鬼又是怎么再变成人呢?人真的有下辈子吗?
    一股腥臭的风扑到我鼻尖,一双双皱巴巴的手朝着我的脖子伸过来,褐色的指甲沟里布满了淤泥,我心里一凛,赶紧把眼睛闭上,握着手枪的手抖了一抖,并没有开枪,做出决定容易,而要真的对着自己脑袋开枪很难。
    我通体被浓重的腐臭味包围,甚至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一间老茅房里,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才让自己不吐出来。
    以前我曾听说过一句话,物极必反,当香味浓郁到一定程度会变成臭味,当臭味稀释到一定程度会变成香味,我一直把它当做一句玩笑,现在我却改变了主意,因为我居然从腐臭味中嗅到了一丝香气。
    香气很弱,却犹如满墙绿中唯一的一抹红,嗅起来有些熟悉,而且是从我背后传过来的,很快我便意识到了香气的来源,它并不是阴兵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昆木神甲的气味。
    我心里顿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念头。
    昆木神甲绝对不是一件盔甲那么简单,它存放在千阴龙祭的昆木神棺里,一定有极其特别的作用,而这作用很有可能跟阴兵有关系。
    想到这儿,我猛地睁开眼睛,那些几乎快掐住我脖子的乌黑的爪子不见了,阴兵围在我一步之远的地方,胳膊垂在两侧,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
    “冬瓜……”我咽了口口水,紧张而又兴奋地低声道,“咱们好像得救了……”
    阴兵对我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它们不动,我也不动,冬瓜的声音徐徐传来,惊喜比疑惑要重,“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轻轻地喘口气,我才把枪口放下,异香并没有变浓的痕迹,却能刚好掩盖住阴兵身上的腐臭味,让翻腾的胃安静下来。
    “是昆木神甲,它让阴兵停了下来。”
    阴兵在静止不动的时候,完全如雕像一般,唯一让人心生不安的是,它们的眼睛会跟随我们的身体移动。
    “这玩意还能镇住阴兵?”冬瓜诧异地扭动着身子,肩膀撞了撞我,“乔状元,要不然咱们把昆木神甲拿出来,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对啊,昆木神甲被锁在背包里,香味只有一小部分溢出来,要是毫无阻碍地呈现在阴兵面前,情况应该会变得对我们更有利。
    “这倒是个办法。”我按耐住心里的激动,小心翼翼地取下背包,刚打开背包的拉链,果然有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就连身体的疲惫和紧张都消弱了大半,更让我心生惊喜的,是身前的阴兵居然向后撤开了。
    猜测被证实,我毫无犹豫地把头盔和盔甲全部取了出来,冬瓜不可思议地啧啧了两声,身子放松下来,大胆地侧过身,两眼放光地盯着我手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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