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狰狞,带着绝对的憎恶,放佛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一双眸子,一下子便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昆仑神棺内怎么会有眼睛呢?我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这个问题,不由自主地跟那双眼眸对视着,我想把目光收回来却办不到,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那双眼睛给锁住一样,只能盯着它看,连最简单的眨眼睛都无法做到,张口想呼喊冬瓜,却发现嘴巴犹如被胶带缠紧了,根本张不开。
    所有的思路全断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双眼睛,它无情而又冷酷地盯着我,带着滔天的仇意,我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可以杀死人的眼神!也就在这么一瞬间,我竟然感觉到自己胸口发闷,有一种濒临窒息的危险。
    这一刻,我似乎是孤身趴在一个阴暗的洞口,并非是站在昆仑神棺旁,身边没有冬瓜,没有天地,什么都没有,这是一种极度孤立无援的挣扎。
    幸好我脑子里还有一丝理智,必须要从洞口逃离出去,不能再去看那双妖异的眼眸,我奋力地跟眼眸对抗着,然而这一切却是无用的,无论我怎么试图闭上眼,怎么转移视线,都无济于事,那双眼眸反倒是愈发清晰地映入脑海。
    再这么下去,等着我的只有窒息而死。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会窒息了,因为脑海中的眼眸,在我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会出现,它就是我的眼睛。
    或者说,它只是跟我的眼睛长得完全一样,眼眶的大小,眼珠的形状,包括睫毛的分布都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我犹如被雷击般,脑子轰地一声乱了,为什么会有人跟我长着一样的眼睛,这个人是谁?
    念头一起,我转变了态度,不再避讳这双眼眸的直视,反倒是眯着眼盯着它看,看得非常认真。脸庞隐藏在黑暗中,只有一双眼眸露在外面,无论怎么调换视角,看到的恰好是这双盯着我看来的眼眸。
    似乎是有意不让我看清楚它是谁。
    现在的情况,像是完全调转了,我拼命地盯着眼眸看,而它在故意隐藏真面目。心里没有了畏惧,我狠了狠心,试图把头朝着洞口探入,只有这样才能更进一步看清楚它的面目。
    诡异地是,当我挣扎着探进洞口时,忽然发现那双眼眸眨了眨眼,这个动作看得我一愣,难道它要有什么动静了?
    当我再朝着洞口望去的时候,忽然发现洞口在缓缓地变小,似乎要消失了,而眼眸在眨了一次眼后也不见了,洞内变成了彻底的漆黑。
    怎么会这样?一股不甘在我身体里涌动着,我还没有看清楚它是谁。
    我猛然意识到一件事,不管它是谁,它一定还在这个洞里,我用手撑着洞口,拼命地把头朝着里面挤去,这最后的机会我不能错过,我一定要在洞口完全关闭前,瞧一瞧这个人是谁,哪怕只看到一个影子!
    洞口越缩越小,我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挡,不得已只能把头撤了回来,而怪异的一幕却忽然发生了,在洞口即将关闭的那一刻,里头的世界似乎一下子亮了起来,一个背影在朝着我远去,他便是眼睛的主人。
    盯着这个背影,我猛然意识到,我曾经见过。
    我这辈子见过的人太多了,就算数上一年也数不过来,所以我无法辨别出在哪里见过这个背影,以及这个背影是谁的,我只能笃定,这个背影我的确见过,而且根据熟悉的程度,似乎不止见过一次。
    “乔状元……乔状元……”一阵激烈而又短促的呼声,让我的眼前重新光明,我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等眼睛重新可以看清楚的时候,我猛然发现,自己还是站在昆仑神棺旁边,而内棺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你可把我担心坏了。”冬瓜在拍打着我的后背,用力过重,使得我咳嗽一声,他歉意地望了我一眼,接着道,“你跟发了疯一样,拼命地朝着棺材上爬,又抓又挠,怎么喊你都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中邪了。不得已才上来拦住你。没想到你倒真把这口棺材给挠开了。”
    内棺的棺盖倒向了一边,露出了棺中的真容,在晶莹剔透的棺底上,居然躺着一件暗灰色的盔甲,根本没有什么“长生仙!”
    果然我的猜测是对的,昆仑神棺的打开并非偶然,而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一时无法把刚才亲身经历的事儿,跟冬瓜的话联系到一起,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疑惑地盯着冬瓜,“棺材里没有尸体?”
    “这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冬瓜见我情况好转,不再上心安抚了,趴在棺材口,带着感慨地道,“咱们都被骗了,里头哪有什么长生仙,其实就是一件盔甲,它的几个关节点都有支撑,造成它坐起、翻身,整的像是个大活人,才把咱们唬的一愣一愣的!”
    “不对啊,之前咱们明明看到它消失,又出现了。”我一时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甚至怀疑起自己是否还在那个诡异的黑洞里。
    “你自己看。”冬瓜用手枪把盔甲的腿部翻过来,一看我便愣住了,盔甲的背面居然是用昆仑神木打造而成的,一翻身过去,它便跟棺木混为一体,才使得我们肉眼觉得它消失了。
    我哑口无言地站在昆仑神棺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棺内的情景,和刚才我的所见,轮番交替着在脑海中呈现。
    昆仑神棺中为什么没有尸体,它里面倘若只有一具盔甲的话,为什么可以成为千阴龙祭的主祭之物?
    那个人影到底是谁?它为什么会跟我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乔状元,你没事儿吧?”冬瓜忽然转过来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来什么。
    “没事儿,只是有点疲惫。”我叹了口气,并没有说出刚才的经历,毕竟太过匪夷所思了,而且冬瓜的性子又多半不会相信。
    “都这时候了,你竟然还会疲惫。”冬瓜忽然狡诈地冲我眨眨眼,用眼神儿示意着棺中的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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