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的思绪完全是零乱的,双手微微颤抖,身体不听自己的使唤,山神爷就那么盯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的答复。我不停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却偏偏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山神爷,我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现在无疑是我对他的信任危机,他真的可以相信吗?我有一种直觉,青铜古钟绝对不是可以随意敲动的,既然山神爷都说过,这个祭坛是用来祭拜鬼王的,那他让我敲动这青铜古钟,难道是要我去祭拜鬼王?最让我难以接受的一点是,山神爷竟然跟鬼王的要求不谋而合,都想让我敲动青铜古钟。
    我想从山神爷的眼神里分辨出他的心理,事实证明我失败了,因为他的眼睛里是在太坦然了,就像是深邃的海底,我远远猜不透,又像是一望无际的天空,没有一点遮挡,坦然到我放弃了抵抗。深吸一口气,带着最后一丝不甘地问道,“山神爷,这青铜古钟似乎不是普通的玩意,真要敲动它,要是引起了意外该怎么办?”
    我觉得我能如此理智地询问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山神爷有些怪异地望着我,淡淡地道,“敲动青铜古钟,祭祀就会继续。你就是要让整个祭坛动起来,否则鬼王不会出现,我们也找不到冬瓜。”
    苦笑一声,我才明白过来,我还是错误地低估了山神爷的能力,我也根本想不到他竟然是做地这样的打算,这不是等于自找死路吗?在这祭坛里启动祭祀,上万阴兵出现的那一刻,我们肯定要尸骨无存了。这么一想,好不容易鼓起的劲儿一下子就泄了,山神爷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担忧,绕着青铜古钟走了一圈,盯着那些森森然望着我们的雕像道,“祭祀,就是这些阴兵存在的使命。这种使命困了它们近千年,它们眼中也只剩下使命。你是让这祭祀重新启动的人,在这祭坛上,不会有任何危险。”
    山神爷的话虽然像是循循诱导,但是我知道我现在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毕竟我们两个都站在这祭坛的正中心,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也跑不了。我凝重地点点头,缓缓地道,“我答应了!”
    这个时候,只能让自己再鼓起一股劲,一鼓作气,把青铜古钟敲响,若是等这股劲儿散了,恐怕我也失去了敲钟的勇气。手电筒交给山神爷,我踱步道钟杵的位置,钟杵大约到我的胸部,一样是青铜所制,静静地悬在半空中。我左手放在钟杵中间,右手握在钟杵的尾部,一股苍凉、冰冷的感觉,直接从手心传到心里。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恰好望到那些跪拜着的雕像,阴森森地带着莫名的鬼气。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双手的颤抖,只是我必须去面对这一刻,我甚至觉得我只有疯了才会答应这件事,一时间在心里不停地寻找各种理由,让自己的双手挪开,可最后我只能咬咬牙,从骨子里迸发出一丝血性,大力地挥动手中的钟杵,朝着青铜古钟重重地挥去。
    “咚!”一道苍茫悠久的声音从耳边爆炸开来,直逼人的内心深处,这钟声让我瞬间就懵在那里,两手不自觉地放开了紧握的钟杵,钟杵和青铜古钟都在小幅度的晃动,颤悠悠的钟声尾音宛如一条盘旋在心上的蛇,让我彻底感觉到这声音的冰冷、阴寒,整颗心都随之有些微弱的痉挛。
    这道钟声,比我之前听到的还要大!我茫然地站在那里,一下子觉得心里全空了,直到所有的尾音全部消散,我才眨了眨眼睛,紧着叹了口气,略带着疲惫地望着山神爷,山神爷把手电筒还给我,冲着我点点头,我也不知道这点头意味着什么。
    更让我奇怪的是,山神爷定定地站在三棱锥的里面,竟然没有任何要躲避的意思,难道我们就站在这里目睹着祭祀的整个过程?我心里总觉得有点悬,转念一想,现在即便是想躲也晚了,我们身在祭坛腹地,一时半会儿根本跑不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几道手电光几乎是从头顶照了下来,抬头一望,只看到几个白点在不停地晃悠,隐隐还似乎听到了人声,只是这人声宛如窃窃私语一般,根本听不清楚。我心里已经明白了,是三爷和老四他们,已经走到这最后的石梯上。
    刀嘴黄蜂的出现以及我们等待石梯出现花去了太多的时间,所以对于他们这么快就能赶过来,我并没有惊讶。我只是忽然冒出个想法,如果我选择跟三爷和老四一起下来,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种场面。不会打断祭祀的过程,也不用自己敲响青铜古钟。
    祭祀开始的预兆,就是脚下的石室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颤抖,原本已经快要静止的青铜古钟和钟杵,又开始有些缓缓地晃动。两眼微微一缩,我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眯着眼看着祭坛里的一切,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发生,尽管山神爷说没有危险,我还是本能地拿出了手枪。
    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大,这种感受跟在祭坛外围的体验完全不一样,因为振动的来源,就是来自于脚下。咔擦咔擦的声音,紧接着从四面八方响起,我心里一激灵,目光飞快地绕了一圈儿,什么都没有看到,这种感觉,愈发的让人心里发慌。
    一种处在暴风雨中的无力感瞬间席卷全身,我只能强忍着微微颤抖的身体,站在山神爷旁边,试图让自己做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我能看得清楚的就只有那些跪着的雕像,此时再看这些雕像,让我隐隐有种种错觉,他们跪拜的人似乎变成了我,这个错觉不由得让我全身发寒。而下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几乎让我彻底崩溃下来,山神爷眼疾手快地捂着了我的嘴,按住我抖动的身体。
    面前这些眼眶里空空一片的雕像,竟然凭空长出了眼睛,起初是一个黑色的小点,就像是从眼眶深处沁出来的一样,小点飞快地变大,变成了一只毫无任何感情的漆黑眼眸,填满了空空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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