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缝尸匠。
    俗话说,人死如灯灭,轮回看天命。但因为意外死亡,尸体残缺不全的,连投胎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行,就是因此而生,将残缺的尸体,通过特殊的手段缝补完整,入棺送终。
    干这一行,命要硬。所以我爹选了一个好日子,让我娘怀上了我。结果生的时候难产,活活被我克死。
    我是染着我娘的血出生的,所以从小老爹也没给过我好脸色。
    十七岁那年,老爹忽然喝的醉醺醺的回家了,恶狠狠的冲着我说:“沈兴,既然你是沈家的儿子,就活不过四十岁,这是魔咒,是你活该,克死你娘的血债!”
    说完,老爹就一头睡过去了。
    因为这句话,我整整一夜没睡好觉,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第二天一早,邻村的刘大爷到我家,脸色撒白,气都没喘匀,一进门就问我老爹在不在。
    我说我去喊他,然后就进了老爹的屋。
    推开门,屋子里没有人,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在炕头,炕上放着一个老旧的黑色的木头箱子。
    箱子上上着一把长三寸的铜锁,钥匙在箱子上头,还有一封信。
    信上说,他还有三个月就要过四十岁的生日,我正好也成年了,所以趁着仅存的时日,准备出去走走,让我不要找他。
    箱子里是缝尸一脉的一应事物,针脚,麻线,一块发黄的裹尸布,一副黑猫皮做的手套,以及其他一系列需要用到的东西。
    这封信,让我想到了昨晚老爹和我说的那番话,瞬间脸色惨白,老爹是真的走了。
    出了屋,我和刘大爷说老爹离家出走了,问他出什么事了。
    刘大爷六十多岁的老人,听我爹走了,眼睛一红,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无神的默念着:“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啊,要出大事的!”
    他急,我的心也跟着提起来了,忙问道:“刘大爷,你别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刘大爷说,今天早上他起床,看到隔壁寡*妇在院子里抱着自己的脑袋洗头,脖子上血淋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我一听,明白了,这是诈尸了。
    人都有执念,死了后执念不散,终成冤魂。若是投胎无门,这怨气可就大了去了,时间久了化成凶煞也不一定。
    听刘大爷说,这寡*妇只是给自己洗头,还没害人,说明她是想找个人帮忙把脑袋给缝上,还有的救。
    事态紧急,早些年我也和老爹学了不少本事,当即决定跟刘大爷走一趟。
    刘大爷一听,拍手道:“你是沈仙的儿子,肯定也是有本事的,肯定会有办法。”
    沈仙就是我爹,想到他忽然不辞而别,心里莫名的堵得慌。
    回家里后,我挎起木箱子,又从老爹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顶黑乎乎的毡帽。
    这毡帽是用狗皮做的,狗是纯黑狗,带上后可以罩住人身上的三把火,避免鬼上身。
    拿好了后,我出了屋,锁好门,和刘大爷说了声:“走吧,最好天黑前把事情解决了。”
    到了村里已经是傍晚了,夏天黑的比较慢,太阳还挂在山头,红彤彤的一片。
    刘大爷领我去了他家院子,墙头不高,刚好能瞄到对面院子的场景。
    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无头女人点着脚尖站在院子中间,她苍白的脸色里带着一丝铁青,一手抱着脑袋,另一手拿着瓢,从盆里一勺一勺的舀水往头上浇。
    盆里的水被血染得通红,可她好像浑然不知,凹陷的眼眶里眼圈发黑,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院墙这边。
    我感觉手心里全都是冷汗,脊椎骨窜起一阵凉意,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刘大爷喊了我一声,我才从恐惧中缓过来,用力的喘了几口气。
    以前不是没见过脏东西,但那个时候老爹在场,也没感觉怎么害怕。现在老爹走了,我自己处理这档子事,免不了有些头皮发麻。
    刘大爷问我:“沈小仙,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把箱子放下,从里面取出裹尸布和猫皮手套。
    和狗不同,黑猫属阴,在我们这边有一种说法,尸体要是被黑猫碰了,立刻就会诈尸。
    所以这黑猫皮做的手套,可以遮盖我身上的阳气,这才可以让我一个活人和鬼接触。
    准备好后,我扭头和刘大爷说道:“一会儿我去那边院子,你看好门,别让人进去。”
    刘大爷点头,说一定会看好。
    绕到外面,推寡*妇家院子门的时候,我的腿肚子还有些打颤。
    用力咬了下舌尖,剧痛在口腔里弥漫,还带着淡淡的咸腥味,我才回过神来,取下脑袋上的狗皮帽子,迈步走了进去。
    经过门槛的时候,一阵彻骨的凉意从脚底板升起,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我口中呼着白气,快步走到寡*妇面前,她转过身,怀里的脑袋正好对着我。
    这一刻,她脸上五官浮动,扭曲,露出一种特别诡异的表情,用乞求的语气说道:“求你帮帮我把头接上。”
    虽然她张嘴说话了,可声音却很缥缈,不是从她口中发出来的。
    寻常人遇到这一幕肯定腿都吓软了,但我反而逐渐冷静下来,脑袋里浮现出老爹平时和脏东西打交道的场景。
    小心翼翼的,我从她怀里接过脑袋。触及的一刻,我好像摸到了一个冰块,又重又冰,一会儿工夫手就冻僵了。
    在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发黄的裹尸布铺在地上,指着说道:“你先去那边躺着,我帮你。”
    她闻言,什么也没说,扭头走了过去,躺平,不动了。
    这一步看似简单,实则凶险无比,如果她有害人之心,在我接过他脑袋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她已经自己洗过头了,倒是省了一些功夫。
    走到裹尸布前,我半跪下来,从箱子里取出一根只有一寸长,头发丝细的缝尸针。然后取出细的几乎肉眼看不见的麻线,穿过针眼,将寡*妇的伤口对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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