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分明清楚,她救他已是好心,他不该奢求过多。
    可可他如今只认识她,他就不能跟着她吗他可以什么都不要的!
    云哥儿手攥得极紧,珈以并未去掰他的手指,只看着他,极缓极慢地给了他一个选择,云哥儿,若报仇与我,你只能选一个,你会怎么选
    骤然间,云哥儿紧攥着的手就松了力道。
    珈以趁着他这一瞬的反应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去开了房门,地上有碎瓷,你若要下地便小心些,锅里还有粥,若还腹饿,你自去取用便是。
    云哥儿呆呆跪坐在床榻上,失了反应。
    他枯坐了一夜,次日晨起,珈以走到他门前轻敲了几下,唤他,云哥儿,收拾下起身了,我去买了朝食放在桌上,你先吃,我去赁辆马车。
    脚步声渐渐走远,朝着院门去了。
    云哥儿开了窗,正好瞧见她站在院里,瞧了会那尽数开放的梅花,出了院门。
    她不可能没听见他开窗的声响,却依旧没回头看他。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送他走。
    昨夜的衣裳还穿在身上,云哥儿穿了靴,盯着那一地的碎瓷看了许久,拿了巾帕来把碎片包了,收拾好来潜林后珈以给他买的两身衣裳,小小一个包裹拎在手里都没多少分量,他去吃了朝食,乖乖坐在正堂等着珈以回来。
    珈以回来却未进门,只在院门外唤了他一声,云哥儿起身往外走,走到梅树边停下,指着那树问珈以,我能折一支带走吗
    他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
    珈以有那么一瞬,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她这世就是个必死的局,与谁深交就都不过给人留个唏嘘叹惋的结局,滕星野那她已说得明白,却不好直接和云哥儿说,我大抵死得早,你别念着我。
    她只能尽量减少与云哥儿接触,却不想他因此失了模样。
    失神了一瞬,在云哥儿看来,已是不同意的讯号,他脸上强挤出的笑有些挂不住,强行找了个台阶下来,是了,花难得开得好,是不该攀折了它。
    他这话正说到半数,珈以快步进来,与他擦肩,折了一大支梅递给他。
    云哥儿睁大了眼,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馈赠,受宠若惊。
    珈以心下长叹一口气,伸手拍了下他的肩,云哥儿,我送你走,并不是你做错了什么或嫌你麻烦,只是因为我养你有些不便利,你跟着我也不合适。
    云哥儿苍白的脸色都缓了缓,他张嘴要说,珈以却径直朝外而去,走吧。
    她送走他的动作还是很坚决的。
    珈以只赁了马车,却没请车夫,自己驾车朝着东极所在的宁州而去。
    云哥儿在车里坐不住,趁着午膳的机会也坐了出来,替珈以拿着干粮,让她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掰着吃,偶尔还给她递水囊,免得她噎着。
    饶是如此,珈以还是觉得这粗劣的干粮有些硌嗓子。
    她从来不愿意委屈自个,吃了这顿,傍晚停了马车就带着云哥儿摸进山林里去猎了两只山鸡,又摸出车里的小陶罐,煮了锅糊糊汤。
    接下来几天,基本也是白日赶路,夜晚寻了合适的地方才吃顿好的。
    十几日后,他们已在与宁州一州之隔的宣州。
    珈以傍晚找了个客栈投宿,沐浴完绞干了长发正要入睡,就听见房门被人敲了几下,极力克制的力道,阿姐。
    云哥儿只说了两个字,珈以却觉出了不对,猛地开了房门。
    站在她门口的云哥儿疼得满脸发白,额上满是冷汗。
    折腾了一通,珈以将人送到了医馆,老大夫一看,只说是吃坏了东西,休养几日,吃些素净的变好,还给二人在后院收拾了个厢房安歇。
    珈以坐在窗边,看着云哥儿乖乖将浓稠苦涩的药汁喝了,忽就说了句,云哥儿,拦这几日,你我还是要分别的,你又何必呢
    他们用的膳食都是同样的,怎可能偏偏云哥儿病成了这模样
    被拆穿了小伎俩的云哥儿这次却比之前镇定上许多,他稳稳地将那碗放在了案几上,转回头来面对着珈以,还能朝她笑,我只是想试一试,阿姐能不能再为我心软。他笑里多了些苦涩,若一次都不敢,我实在不甘心。
    一路上他并不是没有小小试探过,在他看来,报仇与阿姐并没有冲突,他只是不想离开这个他心里仅剩的亲人。
    珈以看着他,叹了口气,我是怕来不及。
    她这话意思不明,云哥儿还待开口再问,忽听得头顶有轻微的脚踩瓦片之声,珈以箭步上前捂住了云哥儿的嘴,和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凝神朝外细听了听,将云哥儿往床上一摁,盖上被子,示意他切勿出来,自己便翻窗而出了。
    很快,随着人落地的闷哼声,门外传来了一声暴喝,什么兵器破空而来,妖女,我兄弟几人从耀州城外追了你三日,就是为三年前我惨死的兄弟们讨个公道,用你的血,来祭他们的在天之灵!
    珈以的声音从屋顶落下,堵在门前,做了拐卖人口的勾当,耀州城外的河道都不知帮你们填了多少尸首,你还有脸面说什么在天之灵
    双方交手不忘动嘴,夹杂着破空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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