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刀虽然没有太刀或□□那么沉重,但重量也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轻轻松松能拿起来的,拆卸起来也比短刀更困难。
    所以,审神者想给刀剑做手入,明明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山姥切国广却有些迟疑不定。
    为什么忽然想给我做手入?
    琉星揪着手指,有些紧张地回答:我只会治愈术,可是大家都不愿意用所以所以我想快点学会手入
    琉星期待地问:你能帮帮我吗?
    山姥切斟酌着开口:我认为您不必着急,可以再等等,您还拿不动我的本体
    琉星失望地垂下小脑袋:好好的吧。
    正常的手入流程,是审神者先拆卸刀剑本体,然后将融化的修补材料浇在需要修复的部位,接着把刀剑放进修复池里,最后由审神者灌输灵力加快刀剑修复过程,如果过程太长,还可以使用符咒加速。
    所以se64号本丸的修复池很少使用基本只有短刀能享受到。
    而其他的刀剑受伤,就得自己拆卸自己的本体,自己敲打自己,再让琉星直接治愈本体伤痕这期间的每一步,都必须有琉星在旁边不停灌输灵力。
    既费力,又费时,更重要的是拖延治疗的危险性。
    刀剑们既然有了人体,那普通类似于切到手指,被树枝刮伤之类的小伤痕,是会渐渐愈合的。可如果是出阵时被溯行军所伤,没有审神者的治疗,那伤口便会一直存在。更有甚者,重伤后的小小颠簸,都可能会有碎刀的可能性。
    琉星这段时间被教导了不少知识,明白碎刀对神明大人们来说,就是死亡。
    山姥切国广大概也明白琉星的小脑袋里在着急什么,只是,对他们来说,死亡的确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毕竟他们只是分神,死了也不过是回归本体而已。
    比起他们,山姥切国广反倒更担心琉星。
    对抗溯行军的战斗旷日持久,但谁又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
    胜利或失败,都是结束的一种,他们这群分神终究是要回到本体中的。若是战争结束时琉星还没有长大分神的记忆是否会被本体继承?这个孩子如此依赖付丧神,自己一个人又该怎么活下去?
    山姥切知道自己的思想大部分时候总是很悲观,但却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藏在自己被单下的琉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满脸失望的小主公。
    一时间,他显得比琉星还失落。
    一大一小,不由地蹲在一起散发起了低气压。
    果然是最佳拍档,可以说是非常默契了。
    值得庆幸的是,两个人虽然都很容易沮丧,却也很懂自我调节,过了一会自然而然就打起了精神,琉星扯着山姥切的被单,跟在山姥切身边往马厩走。
    琉星很喜欢和人牵着手。
    这是来本丸之后养成的习惯。
    最开始是因为孩子营养不良,走路时脚步不太稳,所以付丧神们总会牵着琉星防止他摔倒。后来食补补回来,走路不再摇摇晃晃,可习惯却改不过来,琉星在和人肩并肩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抓住旁边的人的手指。
    然而山姥切却不习惯和人这么亲密,每次被琉星牵着就会不自在。
    大概因为两人是同类,很清楚彼此的想法,琉星不用山姥切主动说出口,就自然而然地改成了抓着山姥切的被单,方便自己随时钻进山姥切的被单里。
    山姥切能怎么办呢,只能继续习惯了。
    慢慢走到马厩,琉星拉着山姥切偷偷摸摸地躲到马草后面,坐在小板凳上开始吹笛子。
    笛音一如既往的差劲,可是在这里,不管是马儿还是山姥切,都不会笑话他。
    琉星安心地吹了半天,渴了就喝几口山姥切带来的温水,累了就揉揉脸颊趴在草垛上休息一会,直到太阳快落山才和山姥切一起往食堂方向走。
    半路上,山姥切忽然问琉星:您既然不喜欢被视线盯着,那为什么还准备上台表演呢?他顿了顿,说道,如果您拒绝,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付丧神们都知道琉星不喜欢被围观,向琉星提出邀请也不过是稍作尝试,如果琉星不答应,他们也不会执意要求。
    却没想到琉星只是踌躇了一会,就答应了付丧神们的邀请,打算上台表演为此每天孜孜不倦地躲起来练习吹笛子。
    琉星偏偏小脑袋: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好的。
    那我们拉钩钩!琉星高兴地伸出小指头。
    山姥切顿了顿,伸出手,和琉星的小拇指勾一勾,大拇指盖个章。
    说谎的人要吞千根针!琉星有点兴奋。
    他还是第一次和人拉钩有点开心!
    我喜欢听歌仙吹笛子!琉星喜滋滋地说,歌仙不管是弹琴还是吹笛子,都好好听呀!鹤丸捉弄我的时候,只要听见歌仙吹笛子,我就不生气了!沮丧的时候,歌仙弹琴,我就觉得好开心!
    但是歌仙自己总是皱着眉头琉星的喜悦慢慢消失,悻悻地说,我我总让歌仙伤脑筋,我不想这样的我也想要他开心
    琉星问山姥切:你帮帮我好不好呀?我想在赏月宴之前练习好这首曲子,可是可是我又笨又懒,坚持不来怎么办呀?你督促我练习,等赏月宴会上,我吹给大家听!歌仙一定会很开心的!
    所以,上台表演是为了让歌仙开心?
    嗯。琉星小心翼翼地拎着袖口擦拭手中的笛子,每次我进步了他都会开心的!
    琉星手中的笛子,是歌仙兼定亲手做的,出阵途中特意去竹林里寻找粗细合适的嫩竹,孔位都是经过测量的,最合适琉星的手掌大小,打磨,抛光,雕刻,都没假他人之手,看起来青翠欲滴,又精致可爱。
    山姥切看着琉星捧着竹笛爱不释手的小模样,有些惊讶。
    只是为了要歌仙兼定高兴就要去挑战自己最不擅长的事情吗?
    这对山姥切来说有些不可思议。
    但想起孩子期待又忐忑的神情,山姥切却不由自主轻轻点了头:我我会一点乐理,可以教你。
    作为一振名刀,山姥切国广曾经服侍过一城之主,自然也接触过贵族的乐理,笛子他会吹,只是不像歌仙那般擅长,吹得非常平庸罢了。
    事实上,大部分出生高贵的刀剑,都多少会些乐理。
    作者有话要说:  贵族怎么可能不学几种乐器啊,山姥切是城主的刀剑呢。
    老实讲,其实刀剑乱舞这个设定我最担心的还真不是审神者抛弃刀剑而是战争结束,刀剑回归本体,审神者该怎么办?还能回到普通的生活吗?甚至,刀剑们不可能留下和审神者相处的记忆(毕竟审神者那么多,总不能全部记忆都留下)
    结果就是,审神者一下子失去工作,朋友,亲人,甚至爱人,回到孤独的生活也忒惨了!!
    呵!垃圾时政!
    时政:???
    对了我真的不是时政黑(心虚)
    第54章 聊天
    听闻山姥切也会吹笛子, 琉星虽然很好奇,却没提出想听一曲。
    他知道山姥切不喜欢被人盯着,他自己也不喜欢。所以山姥切愿意教他吹笛子,这样就很好。
    他不希望山姥切觉得不舒服。
    于是琉星就开始了每天上完课,偷偷来马厩后头练习的辛苦日子。
    大概是笛音确实不怎么样,马厩里的马每天被洗脑, 也变得闷闷不乐, 精神不振。短刀们心疼得很, 又找不出问题, 只能每天给马儿喂一些水果和方糖当做加餐以至于胖了不少,跑起来肥肉直颤这就都是后话了。
    山姥切指点琉星练习, 方式比歌仙还要枯燥。但琉星却一点都不着急,认真地按照山姥切的指示, 同一首曲子练了几百遍后, 终于将指法和孔位记住。除此之外, 山姥切便没什么可教他的了。只是反复提醒琉星不要紧张, 便能好好完成一场表演。
    但琉星怎么可能不紧张?
    赏月宴前几天就开始忐忑不安,半夜睡不着觉,拖着他的兔子玩偶跑到走廊上坐着发呆。
    山姥切半夜例行查看琉星房间,还没到目的地,就在走廊上发现了走失儿童。
    琉星听见脚步声,赶紧回头,看见山姥切,有点愧疚地说:对不起我, 我睡不着
    山姥切从来不责怪琉星,只是轻声说:至少要多加一件衣服。
    说着将身上的被单披在了琉星身上,陪着琉星在走廊坐下。
    晚上九点半,虽然不算太晚,但对琉星平常九点准时入睡的生理作息,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琉星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与繁星,皱着脸发愁:快要到中秋了呀
    离赏月宴还有几天,天上的月亮如今只差一小块碎片,就可以圆得很规整了。
    琉星忧心忡忡地把脸埋在被单里,问山姥切:要是我表演得不好该怎么办啊?
    没关系,山姥切说,大家不会笑话您。
    真的不会吗?琉星沮丧的小脸蛋藏在阴影里,鹤丸一定会笑话我的!
    山姥切发现自己居然没法反驳。
    他只能干巴巴地说:应该不会
    琉星叹口气,小大人似地感叹:唉你不懂。
    山姥切:
    他没忍住,隔着被单揉了揉琉星脑袋上的呆毛。
    琉星顶着月亮发呆,半天才问:山姥切!你去过月亮上吗?
    没有。
    那谁去过呢?烛台切吗?他想了想,是不是三日月爷爷啊?他名字里就有月呢!
    据我所知,付丧神还没有能去月亮上的第一个登月的是个美国人。
    美国?
    大洋彼岸的一个国家,那里的人类不止去过月亮,还去过其他星星。
    琉星非常震惊:神、神明没能到达月亮,但是人类却到达了吗?
    山姥切总觉得琉星是不是对神明这个职业有什么误解。
    虽说月亮上也有神明,但和他们这些末位神,显然没有什么关系这么一说,他们这些末位的付丧神明,还没有人类来得强大。
    人类真厉害呀琉星喃喃,暂时忘记了即将上台表演的苦闷,他们是怎么飞起来的呢?我每天都跑步,为什么飞不起来?
    这也不是跑步能解决的事情啊。
    好在琉星也就是随口一问,很快就被自己充满疑问小脑瓜给带偏了话题。
    月亮上有什么?琉星问,是不是有好多好多兔子?都在捣年糕吗?提到年糕,他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
    兔子做的年糕是什么味道?琉星舔舔小嘴吧,也是红豆馅的年糕汤吗?烛台切做得年糕汤可好喝了,它们一定没有烛台切做得好!
    山姥切觉得头大,赶紧转移话题:也有人说兔子是在捣药。
    为什么要捣药?琉星有些忧心,它们生病了吗?
    山姥切不明白,为什么琉星总能问出些他想都没想过的问题。
    是不是给辉夜姬呀?琉星问,我知道辉夜姬在月亮上!
    也也许。
    辉夜姬得了什么病?琉星问,是不是相思病呀?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个词?
    电视里有一个女孩子,因为总是想着喜欢的人,就得了这个病,每天都在哭,一直说心痛琉星打个冷战,一脸心有余悸,一定非常非常痛
    恐怕和你的心痛不是一个概念。山姥切想。
    辉夜姬一定是太想念老爷爷和老奶奶,所以才会得相思病呢
    山姥切并不懂相思病,更不懂小孩子的逻辑思维。
    但他知道兔子捣的药不是治疗相思病的。
    传说中兔子制作的药丸,服下后可以长生不死。
    琉星疑惑地问:月亮上住得都是神明大人,长生不死药是要给谁吃呢?
    山姥切又一次语塞。
    琉星习惯了山姥切的时不时沉默,不一会就给了自己回答:一定是要地面上生病的人们吃!
    琉星高兴地说:生病了就要吃药,可是也有人买不起药所以兔子先生会偷偷送给他们礼物,这样,大家的病就不知不觉痊愈了!
    琉星把放在一边的兔子玩偶举起来:兔子先生真好!怪不得大家都要在赏月宴看月亮!一定是为了感谢兔子先生的慷慨!
    不不是这样
    然而山姥切也不知道该怎么把小主公发散的思维拉回来。也许是思考维度不同?他觉得小主公冥冥之中仿佛知道怎么把他堵得闭嘴,次次挑中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聊不来!
    然而琉星并不理解山姥切的感受,他觉得他和山姥切特别聊得来!而且聊得好开心!
    但是此时此刻琉星摸摸自己的小肚子,下意识把手指塞进嘴巴里咬了两下,随即被山姥切抓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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