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烛台切进被窝,自己也钻进去,完全忘记了刚才还踌躇着要不要和烛台切一起睡觉的事情。
    嗯琉星大人想听什么故事呢?烛台切侧身,手肘支撑着半个身体,给琉星掖好被子。
    琉星也侧着身子和烛台切面对面,眨巴着眼睛:我来讲故事给你听!你睡着了就不怕啦!
    烛台切是听说过琉星讲故事的功力的,但他远比明石国行有定力,欣然同意。
    琉星磕磕巴巴地讲故事,内容是他最喜欢的小狐狸买手套,结果故事颠倒反复讲了数遍,烛台切没睡着,他自己先困了。
    他揉着眼睛打呵欠,一脸困倦。
    烛台切摸摸他的小脑袋:我去关灯。
    他刚要起身,一只小手拉住他的食指。
    琉星边点着小脑袋,边慢吞吞地说:不不关灯
    怎么了?
    琉星差点没撑起来沉重的眼皮:关灯,很黑
    就在烛台切怔忡的功夫,琉星的小身子自发自动地钻到他怀里,小胳膊也环在他腰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烛台切好温暖。
    琉星忍不住拿小脑袋在烛台切胸口磨蹭了好几下。
    烛台切被磨蹭的有些痒,哭笑不得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琉星努力想打起精神,却到底还是眯着眼,含糊地说:那天我好怕好怕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但是
    小家伙迷迷糊糊露出个笑容,因为睡意侵袭,舌头都快捋不直了:你抱抱我,我就不怕啦
    所以,我抱抱你你不要怕。
    第33章 撒谎
    这天晚上, 烛台切许久没能入睡。
    大概是童言童语更能触动人心,烛台切一时不察,被孩子贴心的话语给打了个暴击。
    明明暖得像是心脏被泡在温水里呵护着,却一点点地,从心底,冒起了细小的气泡, 那气泡上升至喉咙, 被熟悉而又陌生的情感梗住, 细小而隐秘地炸裂开来有些疼, 更有些酸。
    是吗原来如此。
    给予出去的感情,在得到回应时, 会令人如此难过如此温暖。
    他小心翼翼地将睡熟了的琉星抱进怀里,在琉星额头上轻轻一吻。
    琉星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更加黏人地往他怀里钻, 像是害怕他逃跑, 小手死死地揪着他的衣摆, 舒服地打着小呼噜。
    孩子的睡颜带了些天真懵懂,像是陷入了什么美梦,嘴角微弯,脸颊粉扑扑的泛着樱花色泽。
    外头的梅雨还没停,沙沙雨声和着孩子细微的小呼噜,像一首美妙的小夜曲。
    最终,烛台切在这首小夜曲中,安然入眠。
    琉星有时会从噩梦中惊醒。
    梦中都是些零碎的画面。妈妈憎恶的眼神;带着铁锈味的墙壁;来来往往冷漠的人类;还有偶尔, 抽身离去的付丧神。
    每到这种时候,琉星就会被吓醒,再不敢睡了。他会坐在壁橱里,抱着兔子玩偶盯着满室黑暗发呆,直到窗外天空渐白,才敢闭上眼。
    这件事他谁也没说过。
    因为他有些害怕害怕梦里的才是现实。
    第二天早晨,琉星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
    他愣愣地坐在床铺上发呆,忽然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连鞋子都忘了穿,急忙跑到走廊上来回张望。
    走廊上空空荡荡的,只有他。
    烛、烛台切!琉星急得满头冒汗,慌慌张张地下楼,烛台切烛台切!
    然而奇怪的是,不只是烛台切,一路上竟然连一个付丧神都没遇到。
    为什么不在?为什么谁都不在?
    大家都去哪里了?
    琉星越发慌张起来,满心都是那个噩梦终于实现,吓得手脚都开始发抖,一时不察,绊到门槛,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好疼
    琉星摸着蹭破的胳膊,瘪瘪嘴,却还是努力忍着没哭。
    不会的神明大人不会离开我的!
    我我没有哭!没有出门!我是个好孩子!神明大人不会抛弃我的!
    琉星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摸了把眼睛,继续往前跑。
    烛台切并不知道提前离开房间会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只是今天琉星难得睡得熟,快八点了也没见睁开眼睛,他实在不忍心打扰而已。
    何况,他昨天就通知了早晨八点开晨会,这会已经要快迟到了,所以没办法在旁边等琉星醒来,只能先赶去会议室,打算会议结束后再来叫醒琉星。
    到达会议室,果然所有付丧神已经坐在了桌子边,他是最后一个。
    歌仙兼定看他进来,先给他倒了杯茶:居然会迟到,真不像你。
    烛台切笑了笑,接过茶水却没喝,利索地把准备好的资料发给了众人。
    这是昨天儿童保护协会的工作人员,给我的儿童抚养义务说明书。烛台切作为会议发起人,最先发言,希望大家先看一下。
    歌仙兼定听见儿童保护协会这几个字,便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大对,低头看资料,看到第一条眉头皱了皱,看到第二条直接合上了文件,黑着脸说:我不赞成。
    一期一振相比这位,还算比较淡定,笑着说:义务教育,而且是九年制,未免太长了些。何况人类的教育理念我认为并不可取。这自然也是不赞成的意思了。
    三日月没说话,还在仔细看资料。
    烛台切笑了笑:九年制义务教育是所有人类都应受到的教育,也是监护人的抚养义务,我认为非常合理。
    鹤丸的关注点并不在教育上:诶?上学那琉星大人岂不是一整天都要呆在现世?能见到他的时间又变少了呜哇,好无聊,还是不要让琉星大人去上学啦,反正要学的东西我们也可以教。他想了想,又改口,不过现世有趣的东西很多,对小孩子来说,还是现世比较让人惊喜吧?
    新来的刀剑没这么固执,但也有各自的意见。
    压切长谷部率先开口:去学校?至少从小学读到国中毕业虽然我赞成让琉星大人继续学习,但我认为去学校并不是必要的,我可以自学所有课程,考取所有科目的教师执照
    加州清光立马打断了压切长谷部的发言。
    作为一振较为擅长处理文书的刀剑,他很快便看完了资料:我觉得挺好的,反正付丧神白天要出阵,远征,还有内番,琉星大人去上学的话,还可以交到同龄的朋友,我们毕竟是付丧神,没那么多成长的烦恼,有小伙伴一起商量,琉星大人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歌仙兼定皱眉,和人类在一起,万一学坏怎么办?我们不能随意在现世显形,只有近侍看着,我不放心。小孩子没什么是非观,很容易被周围的人带偏。
    你不信任琉星大人吗?烛台切闻言,凝视着歌仙兼定:还是说,不信任培养他的自己?
    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歌仙兼定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头,只是人类实在是太复杂了,情感,经历,短暂的生命,复杂的构成注定他们没办法纯粹,哪怕是琉星大人,如果没有我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会议桌忽然陷入沉默。
    直到太郎太刀忽然出声:我相信他。神刀的唇角微弯,我不会看错的他是个好孩子。
    一期一振沉吟片刻:说到底人类学校的课程,都是为了将来在社会上的工作就职做准备,可琉星大人并不需要这类的知识吧?
    博多眨眨眼:对哦琉星大人以后会一直是我们的审神者,学习那些好像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学校教导的也不只是知识,药研第一次开口反驳兄长,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平淡地道,人类最初是为了拓展未来才创办了学校,正因为他们明白孩子的成长与可能性,不可以被知识获取的渠道所限制,才开办了学校不是吗?
    一期一振看了眼弟弟,微笑的表情险些有些崩裂。
    万万没想到墙角从里面被撬了!
    他整理了下心情,才继续道:一旦踏出这个本丸,琉星大人就会在我们无法控制的地方成长。一期一振的语速稍慢,说的话条理清晰却带有蛊惑的意味,成长究竟是坏事还是好事?他不会永远是个孩子,他总会长大。他会逐渐懂得善恶、好坏、是非。也慢慢明白利益、权柄、和欲壑难填。
    当他有了自己的思想和决定时,他会觉得本丸实在太小太闷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面对毫无变化的一张脸,和毫无变化的每一天何况付丧神的生命太漫长了。他望了眼坐在首座,笑容依旧的三日月,这意味着琉星大人从懵懂无知的此刻,到垂垂老矣的百年后,都必须被困在这一方小天地如果见识了外界的繁华,再要他将青春和人生都奉献给我们他怎么能甘心?
    一期一振叹口气,像是惋惜:倒不如一直将琉星大人困在本丸里只要他没有踏足外界,无从比较他就能安心的呆在本丸里永远不会离开我们。
    一室寂静。
    烛台切的语气冷得快要掉下冰渣:你的意思是要把琉星大人
    就到这里,三日月终于开口,将烛台切的后半句话打断:这件事暂且搁置。他扫视了眼会议室内表情各异的付丧神们。
    不能搁烛台切想说些什么,又被三日月打断。
    人都没来齐,怎么能擅自下决定?
    烛台切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三日月口中的人没来齐是指什么。
    三日月笑意盈盈,揣着手:最重要的人不在场,我们的讨论当然不作数。
    说得当然是琉星。
    为琉星大人着想是很好,但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三日月拍了拍烛台切的肩膀:比起付丧神的意见,他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他的下属,不能代替他做决定谁都不行。
    三日月的目光落到一期一振身上,笑容依旧:你说呢?
    一期一振表情不变:是呢。
    烛台切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半天才低声道:是我关心则乱,总想着要为他做最好的选择却忘了尊重他本人的意愿。
    哈哈哈,年轻人,就是太毛躁了,自诩老人家的三日月把烛台切面前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换成热茶,不过虽然这件事暂且搁置,但学习还是要改变进度,不要只教汉字,五十音和数学,也要提上课程,我还想听琉星大人给我念报纸呢这是真的把自己当爷爷了。
    我知
    烛台切!孩子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带着慌张和恐惧,像是被逼进死角的小动物:爷爷歌仙?太郎太刀你们你们在哪?
    琉星慌张地在长廊上喊着熟悉的名字,却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周围一片死寂,像是从没有人存在于这里。
    我是在做梦吗?琉星想。那个偶尔会做的噩梦。
    梦里空荡荡一片,神明大人们抛弃了他。
    还是说,这才是现实。
    他还是那个没有人要的小怪物,而至今为止遇到的神明大人们才是梦。
    是呢这么美好的事情一定是梦。
    琉星停下脚步,茫然无措地四顾。
    还是熟悉的景色,只是今天显得那么令人恐惧。
    琉星还在发愣,忽然被熟悉的声音唤醒。
    琉星大人?烛台切惊愕地看着小孩光着的脚,凌乱的睡衣和头发,还有胳膊上的擦伤,紧张起来:您这是怎么了?
    琉星差点没忍住眼泪,赶紧揉几下眼睛,才急切地跑过去,一把抱住烛台切的腿:烛台切!烛台切!烛台切!
    我在这里,他将琉星抱起来,连声安慰:别害怕,是摔疼了吗?
    琉星将头埋在烛台切的肩膀,半天不吭声。
    好奇怪。琉星想。为什么就算抱抱,还是会害怕呢?
    可他最终只是轻轻地,点了头。
    摔跤好疼。
    稻垣琉星。
    第一次学会了撒谎。
    作者有话要说:  在很久以后才能彻底解决琉星的安全感的问题。
    因为得到的太少了,所以他很珍惜得到的,但也正是因为特别珍惜,所以他也特别害怕失去。
    他也不敢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他怕说一旦说出口
    梦就会醒。
    以及,一期一振,还有很久才会攻略他先让他黑着吧。
    第34章 发带
    琉星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抱着小枕头巴巴地找烛台切一起睡。
    他发现, 只有和神明大人一起睡时,那个噩梦才不会在夜晚降临。虽然烛台切很高兴琉星不再只睡壁橱,但又担心琉星养成依赖的习惯,因此每隔两三天,才会答应一次琉星一起睡的请求。
    其他的付丧神见此,纷纷自荐枕席, 比如短刀和鹤丸, 闹着要和琉星一起睡, 跟短刀一起睡, 琉星还挺愿意的,晚上被短刀们带着玩小游戏, 玩累了就睡,睡得可香。可轮到鹤丸自荐时, 琉星就皱着脸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了。原因当然是鹤丸每次和琉星在一起, 必然要弄点突发事件, 总是以观察琉星的反应为乐。有时候是小惊喜, 可有时候却是小惊吓,琉星很喜欢这位活泼开朗的神明大人,但是对这位神明大人出其不意的各种手段,也同样怕的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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