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榆将爱女扶下车,便将她交回芷兰手中,不再多言,“带娘娘去帐中梳洗安歇。”德妃有些诧异,也有些不解,父亲这是怎么了?
    虽是自己的爱女,可如今到底身份有别,虽然权被皇帝架空,可他如今毕竟还是朝廷重臣,还当着众人的面,张青榆也不敢太过越矩,只能匆匆叮嘱一句,希望爱女不要为那‘女子’大伤心神进而去使计争宠才好。
    如今这情形,他比谁都清楚,皇帝陛下一颗心全扑在那‘女子’身上,只怕是任谁也无法轻易撼动那女子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如若贸然去争宠,只怕得不偿失啊!
    德妃目送父亲远去,回身压低了声儿询问,“芷兰,本宫入睡这一路,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好端端的,父亲怎会无故说这些话?
    芷兰扶着德妃,垂下眸子小声道,“陛下将那‘女子’一起带来了南苑^”德妃倏然一愣,左右环视,“那人呢?”那‘女子’也随驾来了南苑么?
    芷兰抬眼瞧了瞧德妃的神色,“人被陛下带入帝帷了。”
    之前在路上,那‘女子’出舆驾上马时,她远远瞧了一眼,瞧得并不真切,可是那‘女子’似乎和传闻的相差甚远。
    德妃皱皱眉,总算是明白父亲那忧心忡忡是为了那般,她忍不住失笑,“父亲这是怕我被嫉妒蒙了眼蒙了心,贸然争宠吗?”
    “娘娘……”芷兰有些欲言又止。
    德妃摆摆手,“别担心,本宫还不至于如此愚蠢。”
    争宠?也要有争的啊……
    第143章无题
    帝帷外圆内方,内帏纵横各五丈,高一丈,地以羊毛厚毡铺就,顶覆牛皮帷帐,木质框架,十分结实,风雨不侵。
    内里寝阁、起居、书房皆一一分隔开去,虽不如皇宫大内那般富丽堂皇,倒也舒适典雅,并不比那殿阁的舒适逊色。
    “短短半月,能打点得如此周全妥善,也算难为于大人了。”对云恸这样常驻疆场的武将而言,安营扎寨自是家常便饭,但到底是行军打仗,与这帝王出行并不一样,看这面面俱到的安排布置,那新晋的礼部尚书倒是个有章程的。
    随先遣军前来的内势已经将账内的暖炉置上,相较外间的寒风习习,进了这账内,一股暖烘烘的热气蒸腾扑面,颈额顷刻便起了汗意。
    将肩头的披风解下,牵着人在一旁的软塌上落座,待身上仅存的那点寒气散了干净,玄湛吩咐福全取来一袭轻薄一些的室内长袍,边给他更换边道,“他若是这点能耐本事都没有,刘墨林也不敢贸然举荐他擢升这六部大员了。”
    云恸闻言,也知自己那话说得多余,“这倒也是。”那刘墨林虽说掌管吏部,这六部大员的任免却不是他一个礼部尚书能干涉的,帝王让他举荐,这举荐的人选却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敢举都敢荐的。
    “来,抬手。”接过福全奉上的腰封,玄湛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将手臂抬起,见小人儿依言抬起了手臂,方便他围系,他才又道,“不过这于成忠,他到没看走眼。”
    之前的礼部尚书何之道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老狐狸,沐亲王前脚递了折子闭门思过,他后脚就跟着递折子告假养病,足足养了半年以观望朝中风向,他这刚封了张氏的女儿,他立马儿就辞官要告老还乡。
    人老成精,这话用在他身上最合适不过。
    人识时务,也跑得快,越矩的也一概修整剔砍,到让他难得寻由头去收拾他。何况,这礼部他是动了心思要收到自己手中来的,走了这么个人老成精的也好,省得让他多费心思。
    云恸不向不愿对前朝之事过多询问参言,也就是这些日子,他还愿偶尔插上两句,但更多的,他便不愿再多言。
    他举着手,老老实实的任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替他更衣。他一向不喜人近身伺候,在宫中,更衣梳洗这类小事儿,他都是自己动手,但只要这人得闲,更衣束发这些事,他便不由分说的抢了去,还不允他推拒。
    “今日天色不早了,便用于修整,你也别惦记着出去,好好在账内歇息。”外间秋风阵阵,吹拂得王旗猎猎作响,刚下了雨,凉意越发浓重,皇帝陛下这管家公的性子一时收不住,絮絮叨叨的拉着人叮嘱。
    云恸有些无奈,这人就在这帐中盯着他,他身边又没有侍卫,独自一个人,这偌大的围场,满朝文武皆是,到处都是盯着他的眼睛,他还能跑去哪里?
    对于那些窥探的眼睛,皇帝陛下比谁都清楚,但想要这人儿将来有一天能正大光明的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这是必经之路。
    云恸也清楚,他的存在对满朝文武而言并未秘密,或者说是个公开的秘密,到底是有这人的默许,否则对帝王而言,想要藏个人有何难事?
    只怕这人从未想过要将他藏一辈子,一开始隐瞒他的存在,只不过是因他并未与他心意相通而已。
    如今,刚一确认他的心意,这人不就迫不及待的筹备了这次南苑之行么?
    两人都心知肚明,又谁都不愿挑破,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天色越发暗了,全安带着内侍将账内的烛火燃了起来,关了帷帐上用来换气的小窗,帐顶上就噼里啪啦的响起了雨声。
    沐浴更衣用了晚膳之后,雨势渐渐小了一些,玄湛看了会儿书,两人又对弈了两局,全安进来稟报刘墨林求见,云恸不欲与这些朝臣打交道,便避到了寝阁中去。
    玄湛也知道他如今并未入朝,对朝中之事能避则避,并不愿过多涉足,朝中众人对他的身份也一无所知,两厢见了,他男子身份只怕无法隐瞒,到时朝臣只以为他是以男儿之身承幸帝王,心中难免轻视,可日后一旦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到时只怕是要乱了套。
    “好好伺候,若恸儿不欲安歇,便将烛火挑亮一些,以免伤了眼睛。”将人送回寝阁,玄湛犹不放心的交代福全道。
    平日里他忙时离得甚远,夜里回了太极殿,人都是自己亲自看着,有什么自是比这些伺候的更上心一些,这会儿让下头的人伺候,自是看什么都不放心。
    “是,奴才遵旨。”经过这些日子,福全这伺候小主子的,比谁都清楚,一旦遇上与小主子相关的人或事儿,尊贵的陛下便会这般絮絮叨叨一而再再而三的吩咐叮瞩,生怕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伺候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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