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舞问及欧玥的舌头,这回没踩中他的雷区,反而看到他对她笑了。
    少年惨白的脸上,沁着豆大汗珠,却笑得异常灿然:“你,你听我说话……是,是不是……不那么大舌头了?”
    他遇到了她之后,一直好好练习说话,一个人对着大白自问自答,无数次纠正不准的发音。
    可是,他现在对她说话,咬字进步了,好像又结巴了……
    他暗下决心,以后接着改。
    欧玥来了教室上课,非但没有得到老师鼓励,反而被当作反面教材。
    任课老师让其他学生看向欧玥,记住他要死不活的样子,要让他们要知道低头认错,才不会弄成像他一样的下场。
    蛮多人确实记住了这一点——只有低头认错,不犯父母眼中的错,他们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林舞没有听课,不关心任课老师讲什么,只关心欧玥的身体状况:“你不用刻意捋直舌头,这样可以省点力气,不管你怎么说,我能听得懂。”
    “我知道……”他知道她能懂,他说什么她都懂。
    欧玥知道,两人不是在外面的学校偶遇,在这里来不及多说几句话,怕是就要分开了。
    为了不让别人听得懂,欧玥得到短暂的休息后,他把想说的话说得飞快,舌头都要打结了似的。
    在场没人听得懂,只有林舞听得懂。
    林舞目前到教室上课,还没有进入电疗室,欧玥说的这些话,他告诫她千万别进电疗室,进入电疗室千万别碰一台仪器,一台叫作电休克的仪器。
    他进了电疗室,碰了电休克,那种感觉……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在太阳穴两边,就像用针线从一边扎进去,从另一边扯出来!
    林舞听欧玥说话,她能想象那种感觉,因为她没打麻药,耳朵后边动过手术,术后便是针线缝合,她懂得线条扯动皮肉的那种疼痛……
    然而,手术医生下手很轻,尽量让她减少痛楚,而在这里,欧玥说得更加恐怖,距离更加遥远,竟然是从太阳穴的一边将针线拉扯到另一边?!
    林舞捂着自己的耳朵,看着欧玥的太阳穴,疼痛一经对比,顿时觉得小巫见大巫!
    欧玥还说了,他在这里待了很久,还知道进了那间电疗室,就有学生受不了而认错,可是那些学生出去之后,可能被父母认为没治好,或者症状复发了,便要再次送来,那些学生为了不进入可怕的电疗室,宁愿选择在家里或在宿舍割腕自杀……
    欧玥的父母也是如此,间歇性就送他来治疗,也就是时不时送他来这里。这里的电疗师说,他的网瘾太严重,每次都没有根治。
    课堂结束后,两人分开了。
    回到单人间,林舞更怕了。
    她听过欧玥的惨叫声,又听到其他学生割腕,变得非常害怕那间电疗室,不知道哪天就会轮到自己进去……
    她要逃。
    还要带欧玥一起逃。
    可是,欧玥就算逃出去一次,他的父母还是把他送回来,那该怎么办?
    可见,逃跑这种办法,并不是长久之计,仅仅治标不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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