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没有想过,洛阳城的夕阳,竟然是这么好看。
    他这段时间,体会了很多之前没有体会过的情感。
    他的身边,总是跟着那个小乞丐,楚潇不知道,小乞丐为什么那么锲而不舍的跟着他,多个伴,总是多了一个人说话。
    以前,楚潇的身边有着很多人。
    无论是谁,他们都是惧怕自己的。
    像小乞丐这样,能静下心来听自己说话的人,除了以前的歌儿,就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楚潇走遍了洛阳城的每一个角落,楚夜信守诺言,他上了位,却没有对他赶尽杀绝,或者楚夜也是知道,自己翻不起什么大浪了吧。
    以往,楚潇认为,成为君王是件很容易的事,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确也做了许多贤名的君主才会做的那些事,可是久而久之,围绕着自己身边的人太多,他们说的话,都是捡着好听的说,楚潇也不是不能分辨,他只是懒得分辨他们那些大臣说的话是真是假。
    人们都说,由俭入奢易。
    这话,说得还真是有道理。
    他明知道,这般放任下去,自己的江山,迟早都会败在自己的手里。
    可是楚潇他没有做出改变,因为之前的他认为,在大炎王朝,已经不存在能威胁他身份的人了,直到后面,看到楚夜的时候,他才悔不当初。
    楚夜说,促成这件事的人,还有自己的亲生女儿楚含笑,楚潇也觉得有些讽刺。
    偌大的王朝,楚含笑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可是就连她,也是不将自己当成至亲了吧。
    慢慢的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潇与小乞丐,到了临安。
    临安,以前也是大炎王朝的城池,现在,已经属于云朝国了。
    楚潇现在只是一介草民,身后也没有什么背景,他也很是低调,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帽檐,走在大街之上。
    临安城,变了许多。
    这里的百姓们,好像比以前更爱笑了。
    起风了,从树上缓缓的飘下了几片白玉兰花瓣。
    楚潇轻笑着接住那洁白的花瓣,小乞丐仰着脸,看着这一幕。
    不知怎地,此时的小乞丐,竟然格外温柔,楚潇心一动,便要伸手将挡在小乞丐眼前那厚厚的长发拨开,察觉到楚潇的动作,原本观赏着白玉兰的小乞丐猛然后退,撞到在一人身上,狼狈的跌到在地。
    “你?不想我碰你?”
    灵笙连忙摇摇头,在自己慌忙闪退的那一瞬间,她从楚潇的双眼里看出了受伤。
    “你害怕我吗?”
    灵笙还是摇摇头。
    楚潇却是不信,他知道,自己曾经无恶不作,也不知道毁了多少百姓的家,小乞丐漂流在外,说不定也有着自己的原因,她害怕他,也是正常的。
    “既然不怕,为什么不让我碰你?”
    小乞丐不说话,只是呆坐在地上。
    楚潇笑了,他将先前飘落在自己手上的花瓣递向衣衫褴褛的小乞丐道:“你也喜欢这花吗?”
    灵笙点点头。
    她知道,喜欢这花的,是虞歌,而自己,只是觉得方才那环境,楚潇站在树下,一片片的花瓣从天飘落而下,那时候的楚潇,显得格外俊秀。
    与其说她欣赏的是白玉兰,还不如说,她只是喜欢白玉兰旁的楚潇。
    灵笙怯怯的接过楚潇手上的花瓣,楚潇轻轻一用力,她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到这一城的白玉兰,楚潇似乎是若有所思。
    “小乞丐,你知道吗?她也很喜欢玉兰花。”
    灵笙低着头,弯着腰,认真的听楚潇说着话。
    很多的时候,她都是扮演着这样的一个角色。
    “不过,我还是不够了解她,若不是记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些事,我可能都不知道,她喜欢的只是白玉兰,先前我费尽心机,为她植了一园的玉兰花,五颜六色的,那时候,我以为这世间,没有人能比得上我对她的用心,可是现在,你看这临安城,一城的白玉兰,都是她喜欢的,可是,植树的人,却不是我。”
    灵笙沉默着,她想,若是楚潇肯为了她植上一颗自己中意的树,只要是一颗,自己定然也是欣喜若狂的。
    可惜,他心里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小乞丐,若是有机会的话,你真的该尝尝她做的桃花醉,只需要一杯,你可能三天三夜都不会醒过来。”
    楚潇每一次在提起虞歌的时候,面容总是格外的温柔。
    灵笙知道,他这是记起了一切,以前的楚潇,在说起虞歌的时候,只是咬牙切齿,希望费劲手段的得到她,而现在楚潇的这副模样,与前世一样。
    他从来,就没有放下过虞歌。
    灵笙心里很苦,可是这份苦,她不能跟任何人说。
    她等了他这么多年,为了他,她宁愿付出自己的性命,什么拨皮抽骨,若是有必要的话,再来千万次,只要是为了他,她都甘之如饴。
    炎皇,为什么你就不肯回头,不肯回头看看我?我对你的情意,比那女人,多了千万倍不止。
    “我本来,是有机会好好珍惜她的。”
    灵笙心里,此时竟然升起了愧疚。
    是啊,他是有机会好好珍惜虞歌的,是自己,毁了他的幸福。
    “你若是会说话,那该有多好?”
    楚潇为小乞丐买了一些东西填饱肚子,找了一家客栈,便休息了下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从客栈里,走出来了一个小乞丐,她凭着记忆里,往来的路上走去,若是她所料不差的话,在拐角的那个地方,有一处黑作坊,专门售卖各种药丸。
    灵笙对楚潇的话上了心,她想,自己这般一直陪着他也不是办法,自己不能说话,就不能替他排忧解难,可若是自己一开口说话,那楚潇,必定会立马认出她来,到时候,肯定就不愿意让自己跟着了。
    来到作坊门口,灵笙敲了三下门之后,里面应了声,她才慢慢的走了进去。
    这处作坊,她之前来临安的时候就存在。
    它十分的神秘,能够提供许多买家需要的东西,但是这个作坊的主人是谁,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知道。
    在柜台之前的,是一个白面公子。
    他不停的咳嗽着,似乎颇为虚弱,可就是这个白面公子,却能让临安城的许多恶霸都敬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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