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总算松了一口气,延迟判刑总比立即死刑来得好,于是他在宋时熠的注视下出了教室门。
    宋时熠拿出手机,对着桌子拍了几张照,又回班级找同学借了一瓶钢笔墨水,泼了小半瓶上去,把原先的字迹全都隐藏掉。
    等简宁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李敖抱着一张被泼了墨水的桌子走出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悄悄瞄了一眼他。
    对,对不起,我不小心把墨水泼你桌子上了,我给你换了一张。李敖小声道歉,仔细听还能听到他嗓子在发抖。
    简宁怀疑道:就这么简单?
    真、真不是故意的!对,对不起!
    面对简宁审视的目光,李敖头皮发麻,毕竟宋时熠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在做什么,不管是告诉学校,还是简宁,他都逃脱不了干系。
    简宁轻声嗤了一下,眉毛一横:你也就这点胆量,快点吧,马上要考试了,到时候你可别把浪费考试时间的错怪在我头上。
    他背着书包踏进考场,目光和刚抬起头的宋时熠对上。
    简宁停下脚步,往墙上一靠,问:那墨水是你用的吧?
    带着一点质问的口气,让班里原先在复习的学生都偷偷抬头观望。
    宋时熠睁眼说瞎话:不是。
    我看到你找冯青青借的,你觉得我眼睛不好?简宁一副我听你瞎扯的样子。
    我帮李敖借的,他喜欢写硬笔,是不是?宋时熠把话题引向刚进教室的李敖。
    他暂时不准备把事情告诉简宁,按照简宁的脾气,肯定又影响情绪,又影响考试。
    得不偿失。
    李敖语气很虚,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对!是我,是我借的!
    简宁气笑了,双手鼓掌:你们俩关系这么好啦?我是不是还得给你们鼓个掌啊?庆祝一下?
    叶渊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句话,用手轻轻按了下他后脑勺:鼓什么掌啊你?能考第一了吗?就先贷款鼓掌?
    叶哥!简宁缩了下脖子,连忙坐回自己的位置。
    *
    三天的考试很快结束,在考完周五下午最后一场历史后,三中的学生还得各回各班,由各班的班主任通知家长会的具体时间,就定在下周四。
    这消息一出,刚月考完的班级一阵哀嚎,谢思敬一副要离开人间的样子,回头说:这是什么人间绝望,我这次考得真的太屎了,英语和物理对答案的时候至少1/3和他们不一样,我妈要是来开家长会,我怕是当天人就没了。十一,你家长会谁来啊?还是你
    他顿了顿,没说完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宋时熠直言:不知道,我继母怀孕好几个月了,可能没人来吧。
    谢思敬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安慰:反正你成绩也好,又不用他们监督,万一成绩下降了,还没人骂你,挺好的。
    宋时熠点了下头:我知道。
    通知说完,叶渊也很快离开教室,宋时熠收拾了一下书包,离开了学校。
    他和李敖约的地方在学校后面那条街的篮球场,到那边的时候天还没黑,李敖又过了十几分钟才畏畏缩缩地走过来。
    宋时熠突然想起来上次和简宁约架的时候,那天因为和宋俊阳打了个电话来得迟,远远地就看到少年挺拔的身影,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过简宁像李敖那样一步三顿地走路。
    说说吧,夏震宇还有什么别的事?等到李敖再走近一点,宋时熠回过神。
    他怎么会把李敖这种人和简宁放在一起比较呢?
    还,还有他,他放了一支催化剂在简宁包里,我我这还有当时的□□。李敖边说边看宋时熠脸色,隐去了放催化剂的人是自己的部分,又打补丁,不过,我看他是不是还没用?你记得让他千万不要用!
    宋时熠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想笑,他脸色更沉:你这是良心发现?
    李敖尴尬地无言以对,他只是想能弥补一点是一点,在宋时熠这里拉点好感,总不至于真的被捅到学校面前,他还想在学校好好学习呢。
    催化剂的事,简宁和他早有猜测,宋时熠丝毫不意外,他又问:还有别的了吗?
    还,还有之前传他作弊的事,和嘲笑他花钱补课的事,也都是夏震宇让传的。李敖努力吞着口水。
    宋时熠听完后又问:还有吗?
    还,还有
    李敖又交代了一些上学期的事,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当时宋时熠和简宁关系一般般,他虽然听过,但也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委。
    暮色四合,傍晚的太阳将天边都染成橘色,明明是一副美好而又宁静的景象,李敖却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没,没有了,我,我都说完了。他吞吞吐吐地说。
    宋时熠:那我走了。
    等,等一下。李敖突然提高嗓门,见宋时熠扭头看过来,又说,说好了的,我告诉你这些事,你,你不能告诉别人!不能不遵守承诺!
    宋时熠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李敖觉得背上都发毛了,才缓缓道:当然,我不会告诉别人。
    那是我的Omega,怎么能算别人?
    *
    另一边,简宁回了家,和简宵一起在餐桌上吃晚饭,抑制不住的期待问道:哥,你知道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吗?
    简宵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不自己打电话问?
    简宁低头用筷子拌着饭:上周他们才打过来,我有点不好意思再打过去,有点怕打扰他们!
    你说的这什么话?简宵更加莫名其妙,好像你是个外人事的,打个电话还怕打扰他们。
    简宁有点烦躁:哥,你到底知不知道?
    爸昨天刚和我聊完公司的事,我顺口问了一句,还得半个月才能回来吧。简宵问,怎么了?
    简宁忍着心头的失落,实话实说:我们学校高一下周四开家长会。
    简宵提议:我去?
    也行。简宁继续低头吃饭,我们班换了个新班主任,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过?
    简宵蹙眉:这个时候换班主任?有没有经验啊?
    也是教数学的,虽然是实习老师,我觉得课教的挺好。简宁道,也还挺负责的。
    这都快高一期末了,给你们换班主任就算了,还是个实习老师?你们不是实验班吗?他有班主任经验吗?简宵怀疑地问,我不管,我周四开家长会的时候,和你们主任聊聊,对你们实验班也太不上心了。
    简宁扒着饭,小声说: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啊。
    *
    周一午休的时候,宋时熠传了一段录音,以及几张照片给简宁,听完录音后,简宁深吸一口气。
    【Champion】:那天英语考试之前就这事?
    【Eleven】:嗯
    【Champion】:谢了
    【Eleven】:怎么报答?
    【Champion】:[微笑.jpg]我去告诉李敖你把事情都和我说了,这么报答满意吗?
    【Eleven】:不是我说的
    【Champion】:?
    【Eleven】:我只是把证据传给你,怎么能叫说呢
    简宁被这顿歪理逗笑了,一肚子火顿时没了,想了想,他收起手机,沉着一张脸,往四楼走去。
    路上碰到不少认识的人想和他打招呼,都被那一身的杀气吓住了。
    第24章
    简宁一路走上四楼,冲进国际班的后门,坐在后门口的两人被吓了一跳,见到来人后缩了缩脖子。
    夏震宇坐在第四组最后一排,正翘着椅子,双腿架在桌子上交叠在一起,和前桌的一个Omega男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人说说笑笑,十分开心的样子。
    他走过去,狠狠踹了一脚夏震宇的椅子,只有两只脚在地上的椅子本来就不稳,被简宁这么一踹,夏震宇差点摔下来,连忙扶住桌子才勉强站起来。
    简宁,你有病吧?夏震宇看到来捣乱的人,表情狰狞道。
    简宁脸色冰冷:到底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
    他把催化剂的包装袋扔到夏震宇桌上。
    看清桌上的东西后,夏震宇脸色大变,连忙把包装袋收起来,咬牙切齿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简宁朝教室外点了点下巴:出去聊聊?当然我也不介意在这聊。
    夏震宇握紧拳头,咬咬牙,点头。
    简宁插兜走在前面,丝毫不在意身后恨意满满的目光。
    教学楼里哪都有人,简宁站在楼梯口顿了顿脚,决定上楼,四楼往上只有天台。
    学校的天台本来是可以随便上去的,但自从三年前有人因为学习压力过大从天台跳下去后,学校便把所有教学楼的天台都锁了起来,除非必要,一般都是上不去的。
    所以上来的学生也渐渐变少。
    简宁也没准备上天台,他在天台下一层的平台处站稳脚跟,转身不加掩饰地盯着夏震宇。
    夏震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不耐烦地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简宁冷笑一声:我也想问你到底想做什么?上学期那些破事我懒得和你计较了,这学期又是诬陷我作弊,又是在我包里放催化剂,夏震宇,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你这么恨我?
    夏震宇一慌,但很快冷静下来,心想既然对方都来兴师问罪了,那肯定是拿到了证据,随即他又想到李敖那个怂货,面部更加扭曲。
    李敖告诉你的?夏震宇出奇的冷静,坦然地点头承认,那我没什么好说的,对,都是我干的,怎么了?
    他像是想要故意激怒简宁一般。
    简宁越是生气,越是平静:不怎么,我就是搞不懂,为什么从那件事开始,你处处都要针对我,从小学到现在,你有完没完?
    夏震宇突然暴怒:对,我没完了怎么了?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处处争强好胜,把我比得一无是处,我怎么会那么讨厌你!
    简宁觉得莫名其妙: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成绩变差难道不是因为后脑勺损伤吗?林阿姨那么心疼你,那个意外以后也没有再要求你一定要考多少名,我和楚业也尽量不在你面前提学习。
    他顿了顿,又说:你是惨,和周野打闹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后脑勺,影响了智力发育,那我又做错了什么呢?被你针对这么多年?
    夏震宇被戳到痛处,嗤笑一声转移话题:我妈当然心疼我了,我是她唯一的孩子,哪像你,你爸妈宁愿领养简宵,也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意外怀了你还想去打掉,要不是实在手术风险太大,你连出生都不可能。
    你自己也知道,所以你从小就好胜、努力,千方百计地想证明给他们看,你不会丢他们的人,你也不会让他们失望,他们生下你不是错误的,可惜,你依旧改变不了他们最初不想要你的事实。夏震宇越是说,心里越痛快。
    仿佛这么多年来被简宁抢走的胜利又回来了。
    简宁站着没动,胸膛剧烈起伏着,拳头紧握,像是在用力压抑着什么。
    夏震宇报复般地冷笑:我给你找那么多事,就是嫉妒你啊!从我再也不可能得到那一切以后,可是我现在好像又想明白了,明明你才是更可怜更可悲的那个,我轻轻松松就能得到的东西,你努力这么多年不也没什么收获吗?你再怎么争强好胜又怎么样?那也不能改变你从一开始就是不被父母期待的存在。
    他明知道这番话对简宁的伤害有多大,却说得毫不犹豫,他的嫉妒像是一把火在他心里燃烧了太久了,久得让他痛苦不堪,他也想让简宁尝尝那种难受至极的滋味。
    他也忘记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对简宁产生的嫉妒,或许在没摔坏脑子以前,那个时候他就比不过,后来脑子摔坏了,就更比不过了。
    后来,简宁的成绩越来越好,而他因为脑袋受伤,一辈子都无法再做个优秀的人,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最后无法逾越。
    简宁问出了藏在心里很多年的问题:因为嫉妒,你在小学的时候就可以眼睛都不眨地把我丢给绑匪?
    他永远都忘记不了小学一年级的春游,他们班的校车在山道上被绑匪劫持了,因为是最后一辆,所以前面没有一辆车发现后面的异常。
    车上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很害怕,简宁也很害怕,刚偷偷移动到楚业和夏震宇那里抱团,夏震宇就突然站起来指着简宁说他家的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绑架他一个人总比绑架一车人跑都跑不了的好。
    那会简宁才刚7岁,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那三个绑匪在商量之后竟然真的采用了夏震宇的办法,只绑了他一个人离开。
    后来他被绑匪打晕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手脚都被绑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被绑架的那几天他只能偶尔听到几个绑匪的声音,其他时候只有黑暗陪着他,周遭没有一丝声音,他也什么都看不到。
    有的时候夜晚风大,他还能听到如山呼海啸般的风声,带着凄厉的哭腔。
    有的时候还能听到水滴落下的声音,一滴一滴,滴答滴答的在响。
    简宁会害怕突如其来的黑暗,也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阴影,他总在害怕,是不是有一天睁开眼又被人绑紧了小黑屋里。
    夏震宇微微睁大眼睛,脸上一僵但又很快无辜地笑笑掩饰过去:我是想帮你啊,帮你验证一下你爸妈到底在不在乎你,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简宁彻底被他惹恼了,捏起拳头带着一阵凌厉的风刮过,夏震宇躲也不躲,闭上眼睛,等着预料之中的疼痛。
    然而简宁的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他睁开眼,在看到另外一个人时不由地有些意外,眼睛不自觉地睁大。
    简宁盯着那只紧抓着他手腕的手,那只手很大,或许因为用了力,手背上的青筋都浮了起来,掌心带着灼热的温度贴在他的皮肤上。
    别在学校打。宋时熠的语气还是如往常一般冷静,期末的三好学生还想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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