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教主动作实在是快,在帝君没来得及提醒的时候,已经三杯下肚。
    帝君想,现在说,好像已经晚了。那就,不说了吧。
    荒无寂酝酿了一下,对帝君道:那个,不见凌霄。你名字有点长,我直接叫你帝君行不行?
    帝君点头。教主和帝君,都是称号,很配。
    荒无寂又嘬了一口小酒:帝君,我呢,诞生在武侠世界。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或者更惨点,再也回不去了。在一个仙侠世界,我首先武力值被碾压,其次,我这个体质好像很坑爹。你看,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提升一下我的实力?
    教主想,如果他也修个仙。是不是就不会再像刚来时候一样,惨地被人抓走当男宠了?
    帝君掌握着数不清的功法,教主的这个愿望,实现起来似乎完全没有难度。他于是伸出手,扣上了教主的脉门。
    教主下意识想要抽出手,却被温度稍低地手掌牢牢扣在桌上。
    帝君温声道:莫慌,查探一下你的根骨资质。
    【切,借口拉小手。烂透了。】心底那个声音又冒了出来,但很快消声灭迹。
    帝君不动声色,指尖搭在教主的手腕上,细细摩挲了片刻。
    天生纯阴体,变异冰灵根,武功在先天境界。这应该与你的设定有关。
    荒无寂皱了皱眉:设定里,我练的暮雪千重是阴性内功,所以我就变成了阴体?你们修仙界,阴体很罕见么?
    帝君:女子元阴未泄时也可称阴体,在采补一事上,元阴、元阳都为补物。而如你这般的纯阴之体,可以看做是无论采补多少次,都同元阴未泄时一般。
    教主听到这里,忍不住爆了个粗口。淦,他从没哪一刻这么恨过他的策划。
    帝君见教主一脸愤懑,试图安慰一下他:我也是特殊体质。
    荒无寂耳朵一动:哦?如果帝君和他一样的话,教主觉得,这坑爹体质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帝君:我乃极阳之体,于采补中,亦是补物。
    荒无寂:......更难受了好吗?听起来就像是帝君是上别人,而他是被别人上。这特么根本不一样。
    帝君:虽体质特殊,但于修炼效果来说,却是普通体质的数倍,乃至数十倍。不知道为什么教主的心情好像在走下坡路,帝君赶紧说了点别的拯救一下。
    荒无寂听到特殊体质修炼效果好,脸上阴转晴了一些。
    帝君点的菜在陆续端上桌,很快一个桌子就不够用了。小二和其他伙计搬来了更多的桌子拼接,帝君和教主就这样拥有了一个超长的餐桌。
    教主是个凡人,他确实是饿了。酒又不顶饱,见色香味俱全的热菜上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应该是鱼肉的东西放入口中。
    鲜美的味觉在口腔里炸裂,教主微微睁大了眼睛。
    卧槽,这就是修仙世界的鱼吗?这味道鲜美的过分。
    教主暂时性地忘记了继续和帝君打听有什么功夫适合他修炼,专心致志地吃起了菜。
    这个长得和鸡似的也不错,那个那个不知名玩意儿也好吃。帝君默默地记着教主爱吃的菜,思考着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是什么,那又是什么?这些做熟的东西,原型是什么?他要怎么氪才能保证教主的用餐质量,是买下这间酒楼呢,还是去承包整个山头的灵兽鱼禽?
    神仙醉来喽,客官,您两位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小二又端上来一壶酒,隔着老远,就散发出一股醇郁的醉人香气。比刚才教主喝的还要香。
    教主伸手拿过酒壶,深深嗅了一口:好酒。他道了一句看向帝君:帝君,来点儿?
    帝君不喝酒,但他闻惯了九重天上的仙酒的味道,比教主手上那一壶还要醉人。他想,教主值得更好的。他得想办法把再养几个酒仙的计划和供教主用餐的计划,一起提上议程。
    荒无寂见帝君不说话,便倒了一杯酒递到帝君面前:你不会没喝过酒吧?试试?
    帝君从教主手中接过酒杯,教主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与他碰杯。
    铛的一声清响,清透的酒液在杯中旋转。
    帝君将酒杯举到唇边,他的唇刚沾上酒液,就见教主仰头干尽了杯中酒,然后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
    小二吓得忙跑过来问怎么了。
    帝君摇头低声道:无事,他醉了。将小二打发走之后,帝君支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教主醉酒的面容。
    他的眼角和双颊飞上了红霞,嘴唇湿润红艳,在金红色衣裙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艳丽。
    帝君很习惯这种长时间的注视,就好像他又回到了九重天阙上,盯着天池玩教主的时候。
    【有胆子灌醉他,有胆子动手啊。】
    这声音又来了。
    帝君知道他是谁,这另一个他。
    另一个版本里,入魔的他。
    入魔版的帝君,我们叫他魔尊。魔尊嘲笑着帝君,他压低了嗓音,蛊惑道:如果我是你,我就把他带到魔宫深处,把他锁起来。他纤细却有力的脚踝会套上皮质的镣铐,那会掐的很紧,勒出漂亮的淤痕。
    我会把用黑曜魔晶装饰他的身体,在他的*头和*茎上
    帝君眼底的光芒越来越暗,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
    魔尊的声音突兀地终止了。
    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它听上去和帝君此刻的声音有些相似,但更年轻,如同山间清冷的激流,从高出直冲而下。
    【闭嘴,你想永远被正传版的他锁住,不能出去吗?】
    嗯,这一个是前传里的不见凌霄。
    帝君曲起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两个。
    目前为止,他听到了两个不同版本的他的声音。但,应该不止。因为前传版本的他,实力是众多版本里最弱的。不足以阻止入魔版的他继续那些入骨的描述。
    那么是谁呢?是二传中的天尊,还是四传里的佛皇,又或者,是存在感极低的外传版本?
    帝君的目光逡巡在教主的面容上,翻涌的情绪一点一点平息下来。
    不管是谁,他一个都不会放出来。
    即便是自己的一部分,也不能和他抢夺教主。
    桌上的菜肴一点点冷去,教主翻了个身,仍然没有苏醒。
    楼下忽然传来了争执声,声音越来越响,沿着楼梯,逐渐靠近。
    让开,本少爷倒要看看,是谁占着我看上的位置不滚。嚣张狂妄的青年推开阻拦他的店小二,直愣愣地冲上了二楼。
    他身后跟着几个男男女女,不光没有阻止他,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小二被推了一个趔趄,回头对帝君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客官,要不我给您两位重新安排一下位置?
    闹上二楼的这几位仙长仙子来自这浮艳城有名的修仙世家,他们酒楼背后的靠山却只是个散修,这几人一个都惹不起。
    掌柜的也被这喧闹声从后堂吸引出来,他赶紧上到二楼。扫一眼当前场面,先是和几位修仙世家的公子小姐打了个招呼,请他们暂时落座在二楼雅间。
    打头的青年挑眉:本少爷今天就要坐这里,这窗户外头正对着浮江,一会儿有水族顺江而上开启海市,这位置的视野最好。我家小妹点名要来你这儿观景,掌柜的你可想仔细点。
    掌柜的连连点头:是是是,几位公子小姐能看得上我们临江仙是我们的福气。只是您也看到了,这两位客人点了不少东西。这桌子要撤也得花上一些时间。请公子小姐们先去一边休息,待整理好了,再请几位落座。
    这还差不多。嚣张青年挑剔地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土包子,竟然仙凡不分点了那么多。是几辈子没吃过东西吗?
    嗯。荒无寂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一个十分恬噪的声音,他捂住耳朵,换了个睡姿。白皙的手腕因为姿势变动的关系,从袖中露出。那修长的指节拢在耳上,说不出好的好看。
    他方才是后脑对着楼梯那面,此刻换了一面,露出半张恍若妖精的侧颜。
    嚣张青年瞥了一眼,便挪不开眼了。他身后的男男女女也都愣了愣。
    掌柜的心道不好。那小二也呆住了,刚才怎么没发现,这女子是这样一个绝色大美人?
    帝君眼中上过一丝疑惑,教主身上的敛痕法术怎么掉了。他站了起来,挡在了教主面前。
    众人这才注意到帝君。
    窗外照入的光线在这一刻成了陪衬,太阳的光华笼在他的身周,仿佛披上了一层日华织就的锦袍。他一头银白发丝束着玉冠,目光疏离淡漠,好似上界仙人。
    这样的人,刚才竟没人注意?
    瞧众人反应,帝君意识到,不只是教主身上的敛痕法术掉了,他身上的也掉了。
    这很奇怪。照理说,赤灵小世界不可能存在让他的法术失效的东西和人物。那么,他的法术是自动失效了?
    帝君短暂的思考了片刻,将这问题放在了一边。他目光落在嚣张青年的身上,那一瞬间,亘古的沉默铺展开来,所有人都仿佛被扼住了呼吸一般,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首当其冲地嚣张青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磕在楼梯上,他却对膝盖上的疼痛仿若未觉,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下来。
    帝君没想杀人,这只是他自带的被动技能【威严】被触发的后果。
    没有人可以直视帝君,隔壁游戏的教主除外。
    帝君重新为自己和教主施加了敛痕术,这能将他们的存在感降低,模糊他们在凡人视野里的样子。
    二楼上的众人总算能喘口气了。
    吕飞翰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背上还挂着冷汗,整个人仍处在刚才那种巨大的恐怖威压里。
    他颤着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知道这是哪里吗?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帝君:本尊为何要知道此地是何处?
    他又不在这里占地皮建洞府,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不过掌柜倒是可以告诉他教主刚才吃的菜的原材料是什么。
    帝君不再理会吕飞翰等人,转向掌柜的询问起了教主动过筷子的几盘菜。
    吕飞翰又惊又气,表情扭曲地活像魔窟里的夜叉。他扭头转身: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走啊。
    他的小妹吕飞燕像是没听见哥哥的话,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痴迷地看着帝君。
    吕飞翰粗暴地拉扯了一下吕飞燕:看什么看,走。
    一群人闹腾地上来,又灰溜溜地走了。看热闹的人群却连大笑都不敢,连讨论声都压得极低。
    吕家毕竟是浮艳城当地的修仙大组,祖祖辈辈根深蒂固。往来浮艳城的修真者们纵然有些出自大宗门,却也不敢招惹到他们。
    而临窗的那两人......整个二楼的修真者都感受到了那种心脏被紧缚的恐怖。开玩笑,更不敢惹好吗?灵识都不敢递过去,赶紧结账离开才是上策。
    帝君打听到菜品原材料后,把战战兢兢的掌柜放走了。他坐到教主的身边,伸手在教主颈部轻轻一点,逼出了酒劲。
    教主猛地抬起头,差点儿和帝君撞在一起。
    荒无寂扶着额头:唔,我刚才好像睡着了,我听见有谁在吵吵?
    帝君:没有了,已经走了。你醉了,好点没有?
    荒无寂点了点头,后知后觉道:我什么?我醉了?那表情惊愕里带着茫然,让帝君忍不住微扬了嘴角。
    灵酒醉人,第一次喝是这样的。
    荒无寂有个千杯不醉的设定,醉酒对他来说,真的是十分神奇的体验。
    他抬手,摇晃着杯中清浅的酒液。刚才断片了,重来一次,他想试试他的玩家们同人文里写的浅醉微醺是个什么感觉。
    帝君仿佛察觉到了教主的想法,他收走了教主的酒杯:这个不行。
    荒无寂:什么不行?
    帝君:这酒里放了灵草,即便你小口浅尝,也会被灵草的药效放倒。
    荒无寂看看帝君,又看看被帝君收走的酒杯:我觉得你们修仙的对凡人很不友好。连酒都欺负人。
    帝君刚想说待来日养几个酒仙为你酿酒,就察觉到一股灵识从雅间内朝他探了过来。
    第9章
    咄咄木桌被轻扣两下,荒无寂面带疑惑,看向帝君。
    帝君解释道:有人在窥伺我们。他说的轻描淡写,雅间里探出的灵识的主人却不太好过。
    宿嘉猛地收紧了拳头,口中溢出鲜血。他的灵识好似被切断了一般,他脑子里还记着刚才那种灵识被截留斩断的痛楚和恐惧。
    少主。一旁的劲装青年急忙上前。
    宿嘉缓了缓,摇头道:我没事,景逸。不过我们得出去一下,那位前辈怕是被惹恼了。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声。
    宿嘉是浮艳城另一个修仙世家的少主,不过和现在如日中天的吕家比起来,宿家却是没落了数百年。今日,他来这临江仙,本也是为了等待水族开海市,不想却看见了刚才那一幕闹剧。
    虽宿家没落,但宿嘉本身却天资卓越,和吕飞翰比起来,那吕飞翰才不过堪堪结丹,他却已经是元婴初期的修士。宿嘉原以为就算探不出临窗那两人的深浅,至少能安全收回灵识,却不想栽了个巨大的跟头。
    他擦去唇边血迹,带着程景逸朝雅间外走去。
    荒无寂看着来到他们桌边的两人,用嘴型问帝君:就他俩?
    帝君颔首。
    宿嘉和程景逸冲着帝君一揖,宿嘉开口道:晚辈宿嘉携族中子弟景逸拜见前辈,适才贸然向前辈探出灵识是晚辈冒失,请前辈原谅。
    帝君连个眼神都没给到宿嘉和程景逸,袖袍一甩,将两人移到楼下看不见的地方。他问教主:吃饱了吗?
    荒无寂看着好几个桌子的菜,大部分他都没动过:我饱是饱了,你打算拿这些怎么办?
    天下万物,需要吃东西的不少。帝君说着,桌上的菜肴一样样消失,盘子干净的几乎像是水洗过。
    荒无寂惊呆了:你养了小鬼吗?鬼吃饭?以教主贫瘠的修仙知识,这种物品莫名其妙消失的事情,都是鬼做的。
    帝君:我不养小鬼。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想养的话,可以让敛光给你弄几只鬼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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